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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愛在失憶的日子（106）強大氣場
楊凱平躺在床上，閉上雙眼，思緒卻像放縱的野馬，漫無邊際地奔跑著。
“如果浩浩能喚醒顧羽的記憶，母子連心，顧羽會不會舍不得兒子，又委身跟著程東鵬走了？這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楊凱心亂如麻，他希望顧羽能快點康復(fù)，像正常人一樣清醒過來。然而，現(xiàn)在他又是多么害怕顧羽將一切都回憶起來。
楊凱轉(zhuǎn)過臉，望著側(cè)過身子背朝著他的程東鵬。真心羨慕他是多么的幸運，蹲幾年大牢出來，就可以抱著個虎頭虎腦的兒子來找他媽媽。
追憶起那些流逝的歲月，楊凱還是唏噓不已。那年顧羽也曾為他懷過孕，可當(dāng)時因為條件限制，他堅決不想要那個孩子，現(xiàn)在想起來是多么后悔。如果當(dāng)時不要那么多顧慮，辛苦幾年，孩子現(xiàn)在可能都已經(jīng)讀小學(xué)了。后來的日子里，顧羽也就不可能跟別人發(fā)生這么多故事了。
一切都是造化弄人，楊凱回憶著過去和顧羽相處的一幕幕往事，還是覺得很對不起顧羽。他現(xiàn)在只想緊緊地抓住顧羽，在余生的日子里好好對她。
“顧羽，你的不幸皆因我而起。日后，你的幸福也應(yīng)該由我來給予。就當(dāng)一切遺憾和過錯是為了教會我們成長為更好的自己。請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好好愛你。”萬千愁緒在楊凱的心頭糾結(jié)著，他很困，卻又久久不能入眠。
程東鵬其實也沒有睡著，翻來覆去，心里想的還都是顧羽。他覺得自己就不應(yīng)該再來廣東找顧羽。早在監(jiān)獄里，他就已經(jīng)知道顧羽對自己沒意思了。事到如今，卻還想再碰碰運氣，以為顧羽經(jīng)歷了這些不幸的遭遇，他們便有了平等相愛的機會。哪知道現(xiàn)在她卻已將自己忘記得不留一絲痕跡。
可是為什么，她偏偏又能記起楊凱呢？為什么她看楊凱的眼神就是那么溫柔呢？為什么她偏偏對自己就要這么冷漠呢？程東鵬越想難受 ，閉上眼睛，卻合不上悲哀。
楊凱側(cè)過身子面朝窗戶躺著，他和程東鵬背對著背，各懷心事地等待天亮。迷迷糊糊中，楊凱被衛(wèi)生間里傳出的嘩嘩水聲吵醒了。
程東鵬輕手輕腳地回來了，半倚在床頭，點了根煙打發(fā)時間。他拿著搖控器按開了電視，望了望隔壁床上的楊凱，又隨手將電視關(guān)了。
“你起來了。哎，反正都睡不著了，不如我們?nèi)ズ葌€早茶。廣東這里的人特別喜歡早起去喝茶，我?guī)闳ス涔洳璨蛷d。”楊凱一骨碌坐起來，望著手機屏幕，五點四十分，天剛麻麻亮，正趕上喝早茶的時間。
程東鵬也心煩的不行，干脆出去散散心也好，他沉默地答應(yīng)了楊凱的提議。
楊凱迅速洗漱了一下，便和程東鵬一起走向最近的茶餐廳。選了個靠墻的位子坐下，楊凱拿起點餐牌遞給程東鵬。程東鵬雖然也見過點世面，但廣東的早茶還真沒享用過。他想不出點什么，又怕楊凱笑他沒見識，便點了份南瓜餅，一碟排骨，一碟鳳爪。隨后把點餐牌遞給了楊凱。
楊凱又點了幾份小食，服務(wù)員很快將大大小小的碟子放上了臺面，他倆漫不經(jīng)心地吃了起來。兩人心里都有事，也吃不出個什么味道。
“這些五花八門的東西，看起來好吃，吃起來卻還沒有一碗扯面來得痛快。”程東鵬已打開了心結(jié)，在老鄉(xiāng)面前實話實說。
“是呀，我也這么覺得，可扯面館沒這么早開門呀！廣東人就是這么勤快，四點鐘就起來喝茶了。”楊凱給程東鵬杯里加了些茶。
坐了半小時，桌上的東西卻沒怎么動過。兩人只顧著喝茶，在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也不知道該聊些什么。
臨走時，楊凱又要了一份煎餅，一份奶油小饅頭，一份南瓜餅，三份排骨粥，全部打包帶回去給顧羽和岳母。
服務(wù)員來結(jié)帳，程東鵬和楊凱搶著付錢，他倆你推我搡的，鬧得跟打架似的。程東鵬瞥見楊凱錢包里還夾著顧羽大學(xué)時的照片，那嬌嫩的臉龐，笑得那么燦爛。是啊！那時顧羽的眼神是那般清澈，恬淡而溫潤，未曾沾染過塵世的悲哀。
程東鵬以前和顧羽游玩的時候，也曾照過很多照片，可他卻從未想過要把她的照片夾在錢包里。
最后還是楊凱贏了，他又成功的做了回東道主。程東鵬想不明白，他倆同時遞上的錢，為什么服務(wù)員就偏偏收了楊凱的錢呢？難道就是因為楊凱多說了一句蹩腳的粵語嗎？應(yīng)該還有別的原因，可程東鵬實在想不出來，楊放到底高明在哪里。
走出茶餐廳，楊凱卻又把手里的粥遞給了程東鵬，大步走進一間蛋糕店，買了一些蛋糕和牛奶。
兩人鉆進一輛出租車往醫(yī)院趕，楊凱請程東鵬吃了喝了，還忘不了給浩浩買牛奶和蛋糕。可是程東鵬心里卻又莫名地憋了一股氣。論年齡，楊凱還要比他小幾歲，可做起事來，楊凱卻總是像是他的老大哥一樣，樣樣事情都比他考慮的周全。程東鵬有些氣惱，但又不得不佩服楊凱的氣度。
顧羽正抱著浩浩玩得開心，她掰著浩浩的手指教浩浩數(shù)數(shù)。母子倆邊說邊笑，和兒子在一起，顧羽一點也不像個病人。她活潑開朗了許多，和浩浩笑著鬧著，半天說的話比她這一個多月說的話還要多。
浩浩看見外婆的手機放在床頭，便抓在手里獨自玩了起來。程東鵬和楊凱提著早餐回來了。顧羽望著門口的兩個大男人，即刻甜蜜地朝他倆微笑著。事實上她只是在朝楊凱微笑，而楊凱和程東鵬正站在一起。程東鵬便以為顧羽也在朝他微笑，瞬間心里暖暖的。
“浩浩，你爸爸回來了，快吃早餐了，別玩了。”顧羽搖著浩浩，眉眼里都是笑。
全場人都驚呆了，以為顧羽恢復(fù)了記憶。
“看來真是不虛此行，浩浩這張王牌果然在關(guān)鍵時刻起了作用。我們的寶貝兒子讓顧羽恢復(fù)了記憶，他居然認(rèn)出了我。”程東鵬激動的心都快蹦了出來，他從心底里呼出一口氣來，陶醉在幸福里，緩不過神來。
“顧羽，你真的被浩浩喚醒了嗎？原本打算用一生來好好愛你，慢慢地叫醒你。沒想到這么快你們就要一家團聚了。有什么辦法呢，人算不如天算。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該答應(yīng)讓程東鵬帶著浩浩來見你。唉！算了吧，認(rèn)命吧！”楊凱低垂著眉眼，苦瓜著臉，無力地垂著兩只提著早餐的手，一副準(zhǔn)備接受命運審判的樣子。
顧羽的媽媽剛洗完毛巾回來，聽見顧羽說出這樣的話來，驚喜的想哭又想笑。真想不到浩浩這塊寶貝簡直比神經(jīng)科的名醫(yī)還靈光，不到一天時間就把媽媽的失憶癥給治好了。
大家一起把目光投向了顧羽，等著她說出更驚人的話語，可她卻抱著浩浩重復(fù)著同樣的話語。她邊說邊笑，抬頭望著門口那兩個呆成木頭的男人。而浩浩此刻只顧著和手機里的湯姆貓玩。
楊凱的心已涼透了，他正準(zhǔn)備放下牛奶和蛋糕，轉(zhuǎn)身出去外面哭上一會兒。顧羽卻下了床，伸手將楊凱拉回床邊，讓他坐下。她從楊凱手里接過蛋糕，剝開包裝紙拿給浩浩吃。她興奮地望著楊凱，把浩浩抱過來放在她和楊凱中間，又拿出牛奶插上吸管，喂給浩浩喝。
程東鵬愣在一邊，才高興了不到三分鐘，卻又要接受痛苦的煎熬。他望著顧羽和楊凱把自己的兒子夾在中間，嚴(yán)然一家三口共進早餐的幸福樣子。顯然顧羽并沒有清醒過來，她只是把浩浩當(dāng)成了她和楊凱的孩子。
顧羽的眼睛滴溜溜地在楊凱和兒子身上來回轉(zhuǎn)動著，閃著幸福愉快的光彩。浩浩有奶奶喝，又坐在媽媽身邊，居然把連親爸也不理不睬了。程東鵬像個透明體一樣，被涼在一邊，尷尬又無奈。
其實，浩浩根本不知道這幾分鐘內(nèi)身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他嘴里吃著東西，心里卻還掛著手機里那只會說話的湯姆貓。至于身邊坐著的這位叔叔是不是他爸爸，他根本不在乎。
“浩浩睡覺前還吃大拇指，這小家伙睡到半夜就打橫了睡……”顧羽嘮嘮叨叨和楊凱講著兒子的臭事，發(fā)出格格的笑聲。楊凱也附和著傻笑，他很想回頭看看程東鵬的表情，卻又不敢回頭看他。不小心偷了他的幸福，卻只好配合顧羽強裝笑顏。
程東鵬直直地站著，僵硬成一塊鐵，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顧羽的媽媽接住程東鵬手里的早餐放好，拉著他出了門口。
“我還以為她好了呢，沒想到還更糊涂了，唉！東鵬，你也別生氣。”
“我生什么氣呀，顧羽這腦子就像收音機已經(jīng)偏了頻一樣，串臺了，接受的信號全部錯亂了。罷了，我哪能跟一個病人計較呢！”
“很久沒看見顧羽像今天這么高興過，你就讓她張冠李戴一回。”
“我一會兒就要帶浩浩回去了，再呆下去，把老婆和兒子都得一起送給楊凱。”
“唉！回去也好，只是可憐了浩浩，才跟媽媽玩熟了，又要分開了。”
程東鵬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出醫(yī)院，回去酒店取行李。回來后顧羽剛打完針，安靜地睡著了。浩浩枕在顧羽胳膊上，也甜甜地進入了夢鄉(xiāng)。
望著兒子和顧羽幸福地依偎在一起，程東鵬很想躺在他們母子身邊，好好睡上一覺。他正站在風(fēng)口上，空調(diào)的冷風(fēng)迎面吹來，他倒吸了一口涼氣，瞬間清醒過來。
程東鵬望著顧羽那沉睡的不醒世事的模樣，咽了口唾沫，緩了緩神。他伸出雙手，從顧羽懷里抱起了熟睡中的兒子，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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