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的鹽和醋,板藍根沖劑,一夜之間被買空。城市的大街小巷處處彌漫著薰醋的味道。
我們在站臺上站門崗,手持體溫槍,戴著口罩,我還未滿十八歲,工牌一掛,儼然是個老油條。口罩一戴,誰知道你幾歲呢?
你就是個列車工作人員,行駛中,掃地收垃圾沖廁所。列車到站,鎖廁所,給每個人量體溫。
體溫槍一旦超過37度就要報告列車長和乘警,安排隔離車廂,到目的地交站處理。
列車員是上幾天休息幾天的,日夜倒班非常的辛苦,我們常常被安排跑春運的臨時加班車。輪到休息的時候,倒頭就睡。
夜班的時候,看硬座車廂,幾乎是無法睡覺的,春運嘛,硬座是非常擠的。
味道也很大,遇到綠皮車車底,連空調都沒有,又冷又擠又臭。
如果是被安排到臥鋪車廂,會覺得比較幸運的。一個車廂就66個人,不用承受擁擠的人潮。
我們這些實習列車員,除了我這樣的關系戶,絕大多數都是廣州大學生過來實習的,我們常常會出現有學生妹子實習列車員沒有擠上火車。
想像一下,每個春運的旅客,歸家心切,列車員都被擠下去場景。我經歷過差點沒擠上火車,也經歷過列車門都險些關不上的擁擠。
在那一年最揪心的,還是非典。北京很嚴重,香港也很嚴重,廣深離香港都近,其實還是有風險的。所以,人心恍恍。
春運結束,我賺了八百多塊錢。
之后,大舅托關系把我安排到一家旅游列車公司上班,我有了自己的制服,有了像樣的乘務箱,我變成了一名鐵路正規軍了。
只不過,依然是重復做著搞衛生、鎖廁所、站門崗這樣的工作。
很快迎來了一年一度的列車廣播員自薦比賽大會,我報了名,在廣播稿寫作、普通話筆試和演講比賽中,我在四十多名同事中拿到第一名。
公司有十個名額推薦到廣鐵集團總部參加培訓,我沒有被安排上。回家哭了三天,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不公平。
我大舅安慰我說:你就安心做個列車員吧,我沒有辦法幫你了。咱沒那么硬的關系,你也別想太多了。大舅不知道,我的好勝心極強,那一次對我的打擊是很大的。
第二年又來了,我不甘心,還是報名參加了。毫無懸念,全場又只有我一個人脫稿演講,我又拿了第一名。
這一年,公司只有三個名額。我被公司推薦到了廣鐵集團長沙黨校進行廣播員的帶薪培訓。
給我們上課的老師們特別硬核,很多都是湖南傳媒大學的教授,還有幾個是湖南電視臺的導師,包括還有汪涵的老師。
培訓了大半月,我們的普通話考級,還有廣播稿寫作,演講全部考核優秀。我的廣播稿被老師點名寫得特別好,這是考核我們的應變能力,每一趟列車都有可能發生突發事件,要求廣播員有臨危不亂的應急能力,還要有即興寫作能力去安撫全車的旅客。
老師不但在200名精英同學中點名表揚我了,還打電話給旅游列車公司表揚我非常的優秀。
后來回到公司,領導跟我說,過去十年里,每年公司都會有名額輸送到廣鐵集團參加廣播員培訓,今年是唯一的一次被點名表揚的。我給公司長臉了。
我是很傲嬌的,我不甘心那就等機會,只要給我機會,我一定會證明給大家看,我的能力在哪里。這就是我。
從那以后,我終于揚眉吐氣、由列車員轉崗為廣播員了。
鐵道部的“紅旗列車”評比,廣東省旅游局組織的“活力廣東號”,我們公司的王牌旅游專列“南方快車”這樣非常重要和大型的播音值乘工作,都由我來做主播,配一個助理播音員。
同事給我起了一個外號:第一播。
我開始投稿《廣州鐵道服》、廣鐵集團內刊《廣播員》,陸續發表了一些作品。
未完。待續。明天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