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紅顏寫到第三篇時,如前兩次一樣,她們的名字自然而然來到眼前。當曾昭燏的名字從記憶中走來時,隨行的還有游壽。想起自己常買的一款護發倒膜膏的包裝上,有枚葉子形的標簽,印有“紅杏枝頭春意鬧”,我不知道宋祁的這句詩和護發倒膜背后有怎樣的故事,心里倒是喜歡。讀沈祖棻的詞時,又想,紅杏有尚書,斜陽有香木。她們的名字掩隱在故紙中,然而,她們在各自領域的成就,是有生命的芬芳。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紅杏有尚書,斜陽有香木
大凡人們談到女詞人,首推李清照,繼而朱淑真。即便是李清照,她的《漱玉詞》流傳下來也只有六十余首,作品大多佚散。言及近代女詞人的名字,寥寥。早些年,在低價甩賣的書攤上覓得一本呂碧城的詞選,而后知道了沈祖棻。棻,香木的意思,江南溫婉意蘊其間。
1909年,沈祖棻出生于蘇州一個書香世家,曾祖父沈炳垣是內閣大學士,咸豐帝的老師;祖父沈守謙長于書法,通詩詞。家學淵源,自小得益于古典文學的熏陶,善寫作舊體詩詞,天資聰慧的她學過山水國畫和西洋畫、蘇州刺繡,也嘗試新文體的寫作。1930年,考入中央大學上海商學院。一年后,轉入有文學家汪東、文史學家胡小石等名師執教的南京中央大學中文系,后來,進入金陵大學國學特別研究班,專攻詞曲,是國內最早的女研究生之一。沈祖棻的創作筆涉小說、新詩、詞作,她的文學創作成就,以詞的造詣最高。1937年,她和金陵大學同學程千帆,在安徽屯溪結婚。程千帆研究古典文學,與沈祖棻合作《古今詩選》、《古典詩歌論叢》等作品,夫妻倆伉儷情深,相互詩詞唱和被稱“昔時趙李今程沈”,即趙明誠李清照。沈祖棻卻也是性柔亦剛。
1932年,23歲的沈祖棻創作了一首《浣溪沙》:“芳草年年記勝游,江山依舊豁吟眸。鼓鼙聲里思悠悠。三月鶯花誰作賦?一天風絮獨登樓。有斜陽處有春愁。”這是她在詞選課上填詞的一篇作業,她的老師汪東先生讀到后,大為驚訝,曰“后半佳絕,遂近少游。”沈祖棻車禍去世后,程千帆整理她的書稿時,把這首詞輯入她的詞作《涉江詞甲乙稿》的開篇。程千帆于詞后箋曰:此篇一九三二年春作,末句喻日寇進迫,國難日深。世人服其工妙,或遂戲稱為沈斜陽,蓋前世王桐花、崔黃葉之比也。祖棻由是受知汪先生,始專力倚聲,故編集時列之卷首,以明淵源所自。她在《高陽臺》亦有斜陽句:“但傷心,無限斜陽,有限江山。”戰爭于國于家之深重苦難,在詞人心中哀傷至深。她的詞未拘于傷春悲秋,清麗婉約的小女兒態。1944年,她聽聞衡陽之戰中的守城戰士以命護城的故事后,悲涕涌胸,揮毫寫下《一萼紅》:亂笳鳴。嘆衡陽去雁,驚認晚烽明。伊洛新愁,瀟灑淚滿,孤戍還失嚴城。忍凝想,殘旗折戟,踐巷陌,胡陭自縱橫。浴血雄心,斷腸芳宇,相見來生……。戰爭結束后的民生多艱,流離之苦,她亦是入眼入心入筆端。“感興亡,傷代謝,客愁賒。虎塵胡馬,霜風關塞動悲笳。亭館舊時無價,城闕當年殘霸,煙水卷寒沙,和夢聽歌夜,忍問后庭花?”戰爭烽火連天,國破家離,她沒有沉默,在戰亂中作的詞流傳很廣。她寄了首《金縷曲》給同學肖印唐,肖印唐讀詞后“哭泣誦再三,并傳觀師友”。她的詩詞先后有三十多首被譜曲作成歌,“漫云心事無人會,早被巴渝譜作歌。”
她有紫曼的別號,絳燕、蘇珂的筆名,子宓的號,這些名字縈滿清婉柔軟,至柔至情如言情小說女主角的名字。外貌舉止溫婉的沈祖棻,性情里也有幾分俏麗風致,年輕時喜歡在嘴上抹點口紅,戲稱為點絳唇。她的詞,柔中有剛,非直直崩裂的剛。以致她的詞在誦讀中蘊含著深摯悲憫,或可說,她的詞亦是她靈魂的樣子。她在給老師的信中寫道:“設人與此稿分在二地,而二處必有一處遭劫,則寧愿人亡乎?詞亡乎?……愿人亡而詞留也。”詞和生命相融,生息以詞。外孫女張早早,在整理外婆的作品時談到過外婆是有某種執著的人。她在詞作上成就,非僅僅是慧性靈心可為。她的文學理念道出了她詞作成就的緣故,也是外孫女所說的“某種執著”。與丈夫論及古今第一流詩人,無不具有至崇高之人格,至偉大之胸懷,至純潔之靈魂,至深沉之感情……。她以“其作品即人格心靈情感之反映及表現,是為文學之本”為其文學創作理念。曹雪芹借賈寶玉之口說女兒是水做的骨肉。水,至剛至柔,如若與相契的靈魂、骨肉相融,便有風格高華寫人間聲韻。
沈祖棻在詞作之外也寫過小說。以《舊唐書·楊貴妃》為故事背景寫作了《馬嵬驛》,女性之筆寫女性視角里的情愛悲歌。更在早期,用流傳民間的故事,創作了《辯才禪師》,講述辯才禪師丟失王羲之《蘭亭》真跡的故事。她最愛的還是作詞。癡愛《紅樓夢》的風流教授吳宓,未讀到沈祖棻詞作前,甚喜呂碧城的詞,讀了棻詞,稱其“女中第一。”她寫“一生低首小山詞,惆悵不同時”,程千帆在箋曰:沈祖棻戲言,情愿給晏殊當丫頭,即此詞意。對作詞的愛柔情繞指。
建國后,1956年,跟隨在武漢大學任中文系主任的丈夫程千帆,到武漢大學講授中國文學史、歷代韻文選、唐人七絕詩等課程。她的學生,武大教授吳志達說他的老師沈祖棻,到學校的第一年講授的是宋詞賞析,現在人們讀到的,頗受人喜歡的《宋詞賞析》就是根據當時講稿整理的。早在1942年,任教金陵大學時,和學生成立了正聲詩詞社,作詞出色的詩詞作品集結成《風雨同聲集》出版。醉心志詞,以詞寫史,亦是她的“某種執著”。
安穩日子短暫如風,1957年,程千帆被劃作右派下放沙洋農場。夫妻相隔近二十年,相思之苦,唯訴詞間。她作《寄千帆》:門外東湖水,秋風起碧波。傷心家似客,附骨病成魔。同室期應遠,移居愁更多。幽窗人不寐,漫文夜如何。丈夫不在身邊,她帶著女兒在武大繼續教書。操持、負擔一家三代人的生活。1963年,湖北召開李清照學術研究會,她被推選為武大觀摩課的主講人,華中師范學院和武漢師范學院也同時開課。講課結束后,她被公認講得最出色。1976年,摘掉右派帽子的丈夫回到武漢。戰亂的流離失所,戰后,夫妻咫尺天涯,終于等來夫妻團圓。團聚的喜悅如早晨草葉上的露珠,1977年6月27日,她在車禍中去世。1972年,丈夫還在農場,她作“文章知己雖堪許,患難夫妻自可悲。”程千帆和作“巴渝唱罷吳娘曲,應記阿婆初嫁時。”與她患難一生的丈夫整理出版了她的大量遺作,《宋詞賞析》《唐人七絕詩淺釋》等。她的作品被人們傳讀,一如她的名字,棻,香木,文字的芬芳生命力不囿于時間的藩籬。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一生癡心考古學
在個人閱讀歷程里,直到很晚才知道李濟,中國考古學之父。同時也讀到了考古界里一個女性的名字,曾昭燏。因為她,有近兩年的時間沒有勇氣閱讀在那個大師輩出的年代,那些大師生命后半段的故事。當深具才情的人,以慘烈方式結束生命的時候,有比如鯁在喉更令人難受的感受,像火山深處的滾燙巖漿深深回流地心。
曾昭燏,1909年出生于湖南湘鄉縣荷葉鄉萬宜堂的一個官宦之家。父親曾廣祚是晚清舉人,母親陳季瑛是湖南巡撫陳寶箴之女,也是陳寅恪的姑母。幼讀私塾,14歲時入堂姐曾寶蓀在長沙創辦的教會學校,藝芳女子中學讀書。1929年考入南京中央大學外文學,第二年轉入國文系。1935年去英國留學,攻讀考古學,完成畢業論文《中國古代銅器銘文與花紋》,獲得碩士學位,從歐美國家獲得考古學碩士學位的女性考古學,她是第一人。隨后入德國柏林大學研究院實習,參加了柏林地區及什列斯威格田野的考古發掘。1938年,返回英國,在倫敦大學任考古學助教。現代考古學具有跨學科的特征,中國傳統的歷史文獻、金石學和古文字素養是必不可少的,同時還要接受過西方考古學理論和技術的熏陶。考古,又有“田野”性的工作特征,對女性來說極具挑戰性,非一般人能進入這個領域。她是中國近代史上少有的考古學女性學者之一,另一位是她同學游壽。
如果,沒有戰爭,曾昭燏大概會在國外繼續作研究和教學,至少不會在1938年,毅然放棄英國大學考古學院聘請,回到中國。戰爭,從未讓一個心有所系的人走開,包括女人。
1929年,她考入南京中央大學,1934年入金陵大學國學研究所深造學習。她在同學游壽建議下旁聽了胡小石講授的兩節甲骨文和金文課后,被恩師的旁征博引吸引,第二學期由外文學改學中文系。冥冥中的轉系,注定她和考古學的緣分。師從胡小石先生,在中國金文、文字學、楚辭學和書學得益頗深。
她在柏林實習期間,寫作了論文《論周至漢之首飾制度》和專著《博物館》,《博物館》是我國近代最早的博物館學專著,因此,她也國內第一位女性博物館學家。1938年,在昆明,她回到戰火連天的中國,應中央博物院籌備處主任李濟的邀請擔任該處專門設計員。直到去世,她一生與考古學休戚與共。她在學術上的執著似乎與她顯赫家世有某種因果淵源。她的曾祖父曾國潢是曾國藩的二弟。曾國藩在家書中寫“望夫人教訓兒孫婦女,常常作家中無官之想,時時有謙恭省儉之意,則福澤悠久,余心大慰矣。”曾家后人,多有在文學、藝術、教育、考古和化學等領域各有建樹和成就。
曾昭燏不是外貌格外出眾的女子,她的聰慧深得恩師胡小石的贊賞。投師胡小石門下后,嚴格的恩師手寫聲韻表和說文雙聲字例,叫她謄錄一遍,意在檢查她的功底。在老師心中,探求學問,光有向學的熱情是不夠的。她恭敬認真地謄寫好,因之對古文字聲韻學產生好奇和興趣。可以說,踏入考古學,胡小石是她的引路人,并與游壽按舊式拜師儀式,叩首拜師,呈遞門生帖,成為胡小石的入室弟子。大三時,和游壽一起鉤摹《甲骨文前編》,用蟬翼箋,作為學生買不起當時三百銀元一部的《甲骨文前編》,書是老師借給他們的。因抗戰回到國內后,她有放棄做學問,想到前線做戰地記者的想法,被表搜反對。她對親人朋友的建議善于傾聽思考的分析。就像她在英國求學時曾寫信求問傅斯年,在專業的選擇上希望聽聽他的建議。
回國后,投入到田野考古工作,很快做出了成績。1939年,和在和在倫敦大學的同學吳金鼎王介忱共同完成了《云南蒼洱境考古報告》,包括三十八處古遺址、十七座古墓葬的發現,以及部分發掘工作。她任職的中央博物院籌備處1940年遷往四川李莊,避難期間,和夏鼐吳金鼎在四川彭山展開工作,發掘了漢代崖墓。考古學有很強的團隊合作性,她在主持“善齋”青銅器的整理工作時,邀請了同門同學也是她一生的好友游壽一同工作。游壽負責拓銘文字和查史料及研究書體、器物定名,她負責銅器測繪,造型研究等工作。戰火不歇,在李莊的日子是艱難的,那些文物在她手里一件件清理、研究、記錄和備案時,她明白當初決定繼續考古學的研究是正確的選擇。
1946年,中央博物院籌備處回到南京后要著手建立中央博物院工程,也就是后來的南京博物院,她和博物院的相生相依,直到去世。建國后,她任南京博物院副院長,依然癡心工作,或許如她所言,做考古學,她不結婚,因為家庭會占去太多工作時間。戰爭結束,百廢待興。她積極邀請恩師胡小石先生調查南唐兩個陵墓的被盜情況,并主編了《南唐二陵》。邀請考古界同仁調查南京附近六朝陵墓的情況。1953年,她帶隊奔赴山東沂南,主持發掘漢畫像石墓,用現在的話說,她是個工作狂。發掘工作結束后,她主持編寫了《沂南古畫像石墓發掘報告》。直到1964年12月,大年初三去世,她從未停止過考古工作。
時隔多年,當我再次讀到她從靈谷寺北塔的第七層縱身跳下的文字時,無法遏制的一個念頭是,如果她知道接下來的十年,她的同學,她的師友們即將遭臨的災難,她是不是會慶幸自己的選擇?再多的文字,也無從知曉她在抑郁癥里的痛苦。生命里很多謎消彌于宇宙,所有通向死亡的方式有怎樣的不同?她五十六年的生命之于考古學,呼吸相聞。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金石風骨書香長
看她的照片,眉目沉靜,頗有幾分英氣。沈祖棻形容她這個同學“穹廬諧意飛揚”,傅斯年說她“有刺,讓人火起”,她與林徽因、廬隱和冰心并稱“閩東四大才女。”她是游壽,考古學家,教育家,書法家,歷史學,古文字學亦有造詣。讀游壽的《隨感錄》會明白她的特立獨行和率性的性情。她在《隨感錄》中寫道:“未滿六歲進小學,不穿耳,更不說裹腳。幼年是個頑童,不能正襟危坐寫字,八歲時還從樹上爬到屋脊眺望全城風景,當然不受小學老師歡迎。”
1906年出生的游壽是福建霞浦人,父親游學誠是晚清舉人,亦是漢學家長于篆、隸、真、草、行五種書體,善繪畫。高祖游光繹曾為清翰林院編修,門下學生林則徐是其一。家學淵源,雖是頑童,到底還是耳濡目染,如她自己所言“我玩耍困乏回家,便看父親畫畫,寫篆隸,自己卻從不握筆作書,以耳食略能作短文,思慮速而能安排全文結構,因之老父取其長處,而責其短。”14歲考入福州女子師范學院,1929年考入南京中央大學國文系,1934年考入金陵大學國學研究生班,和曾昭燏一同師從胡小石。她和同學曾昭燏在考古學上的研究方向不同,她獲得碩士的畢業論文是《殷周二代的神道觀念》,側重的是文史兼治,治學國內考古學傳統。
晚年,她回憶和曾昭燏一起在李莊的工作的日子,深情地寫道:“提筆寫這回憶,臺城青草,巴山夜雨,又出現在我眼前。四十年、五十年過去了,這批青銅器,曾經和已故曾昭燏院長共同撫弄,反復看它的構造,用薄薄的紙片,拓它的銘文花紋,……在李莊板栗坳一家大院的看戲廳的一角,有時從戲臺上傳下來董作賓語言、問話,我和曾同志相視一笑。”在受邀參加曾昭燏主持的“善齋”青銅器整理工作期間,她寫出了《梁天監五年造像跋》、《金文與<詩>、<書>論證》、《金石文獻纂論》等文。后來轉入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在圖書館工作,工作期間先后完成了《冢墓遺文史事叢考》、《漢魏隋唐金石文獻論叢》、《金文策命文辭賞賜儀物》、《論漢碑》等文,1947年去南京中央大學任教前,移交整理的金石拓片五千五百多種。
游壽幼年頑童性情隨著她生命的成長,已然是她個性鮮明的秉性。1946年,因故離開李莊史語所時,留給史語所所長有“傅大炮”之 稱的傅斯年信上寫道:“平生志在為學,豈較區區作駑馬戀棧耶?豈效無懶漢專以告訟為事?即日離渝歸東海。”性情之剛,亦才思敏捷,文采靈慧。《伐綠萼梅賦》一文是她在李莊工作期間所作,文中序言寫道:“壬午之冬,來游川西。寄居詠南山館亞門,香飄雪曳,冰肌玉質。顧視綠萼梅一株,蟠矯偃翥,長自瓦礫,南枝如鵬翼垂云,伸覆墻外,蓋上有樟楠竹桂,蔽雨露之澤,草木有本性,槎材以望生。明年,余移居海紅花院。又明年,主人伐而去之,曰:枝干虬困,傷也。余默然久。……感草木雖無言,而性靈或有同者,遂賦之。”行文細膩,文采清麗,有情觀照,述于筆端,寫至文末“望東閣兮彷徨,撫余襟兮哽噎。”至情至性,柔情深斂。
后人贊譽她為“百年書壇第一才女”,游壽若知,定當不以為意。但也道出了她在書法上的執著和成就。她在《隨感錄》中講到說,如果以書法是藝術,凡是藝術必求 “醇”。自己幼年學碑帖較多,卻未怎么下工夫學書,所以她的字始終是一個“生”,沒有達到希翼的“醇”。她對書的態度,也是她在考古學上的態度。她說“一切學習,都當從正確入手,求‘取法上乘’”。她的真性情也在她作書作學問上,講到自己曾經因正書寫不好,就改作草書,故意弄出一種嚇姿態,炫耀于“筆飛墨舞”。有不少人找她討問書法的竅門,她說“使我不知如何回答,由于一些人,不去學,而到處找竅門,終于空空如也。”她是恩師胡小石先生金石學派的重要繼承人,她的書法如同她的性情,剛顯在外,內柔于心,又之在考古學上對甲骨文、金文的研究,拙樸蒼健有金石風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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