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五子棋和雨傘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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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

? ? 蘇柑覺得很惶恐。

? ? 蘇柑覺得很不安。

? ? 蘇柑覺得很崩潰。

? ? 她今天是踩點進教室的。雖然她每天都踩點,但是從來沒有今天這么的……萬眾矚目。

? ?

? ? 她路過的每一個人,都以一種欲言又止的目光望著她——好奇中帶著克制,熱烈中帶著矜持。憑她多年以來的經驗判斷,這是八卦的眼神。果不其然,下早自習的鈴聲還沒結束,前桌的薛瑞瑞就偏著頭她:“說吧,昨天和靳棐大神一起回家的妹子是誰?”

? ?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蘇柑做了一個深呼吸,緩緩地說:“其實昨天晚上……”

? ? “你就說是隔壁文科班的那個副班長還是宋川綠?”蘇柑堪堪開了個口,薛瑞瑞就忍不住打斷她,問題一個兩個跟扔炸彈似的丟過來:“是那個副班長對吧,他們都說是宋校花,但憑我敏銳的直覺判斷,一定是副班長!聽說還牽著手,萬年鐵樹要開花啊這是。”

? ? 蘇柑正要開口,忽然瞥見從前門走進來的靳棐,她一下子就變得特別沒底氣。縮縮脖子:“別說話了,老師快來了!”

? ? 薛瑞瑞沒得到答案,趁老師從窗戶那里走到門口的當口不甘心地壓低嗓子說:“下課再說。”

? ? 蘇柑松了一口氣,轉眼又把眉頭擰成了川字。她幽幽地看著左前方第四排的那個后腦勺,心里唉聲嘆氣:怎么辦怎么辦啊?

? ? 后腦勺的主人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灼熱的目光,冷不丁的突然回頭,他皺著眉頭,一邊翻書包一邊用唇語對蘇柑說:“好好聽課。”

? ? 蘇柑被他看得一個激靈,低頭翻書裝作沒看見。隨手翻了一兩頁又忍不住嘆氣:如果她告訴薛瑞瑞,昨天晚上和靳棐一起回家的是她,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事。

? ? 蘇柑有種身在夢中的錯覺,昨天晚上,在離她家最近的一個紅綠燈附近,靳棐似乎對她說了不得了的話。

? ? 他說:“聽說你喜歡我?”

? ?

? ? 二

? ? 蘇柑從小就覺得靳棐是個非常了不起的人。小時候同齡人還在看動畫片的時候,他已經拿著磚頭厚的書開始啃了。

? ? 蘇柑放棄和別的小朋友跳橡皮筋的機會,指著書上看不懂的外國字問靳棐:“沒有畫,沒有拼音,全是字,你看得懂嗎?”

? ? 靳棐不理她,專心看書。蘇柑摸摸鼻子,自說自話。她知道靳棐向來不愛搭理人。聽老師說靳棐是神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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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蘇柑問媽媽:“什么是神童?”

? ? 媽媽一邊做飯一邊說;“就是特別聰明特別聰明的人。”

? ? 蘇柑問媽媽:“那我是神童嗎?”

? ? 蘇柑媽媽一愣,手里拿著個鍋鏟差點笑岔氣,伸長脖子對著客廳里喊:“老蘇,不得了了,你女兒要當神童!”

? ? 蘇柑爸爸走進廚房,摸了摸蘇柑扎小辮子的頭說:“寶貝女兒,咱家可沒這個基因。”

? ?

? ? 蘇柑后來知道了神童是什么意思:每個學期拿三好學生,參加各種競賽,每次都能拿數不清的獎狀和獎品。

? ? 在某種意義上,兒童時期的蘇柑是把神童和靳棐這兩個詞是打等號的。

? ? 出于對神童的莫名崇拜,蘇柑小時候一直有個心愿:和靳棐做朋友。

? ? 但是靳棐不愛和其他小朋友說話,每天下課就是坐在凳子上看書,看蘇柑連名字都不會念的書,要么就是做她看不懂的數學題。

? ? 但是終于,在三年級的的第一個學期,在蘇柑向圣誕老人許了三年愿望希望和靳棐做朋友之后,機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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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靳棐在三年級的時候迷上了下五子棋,為了找人和他下棋,靳棐慢慢地開始和別的小朋友交流。蘇柑依然堅持不懈地纏著他問東問西,盡管有時候她說得口干舌燥靳棐才會回答她一句話,她依然樂此不疲。

? ? “靳棐,你為什么叫做靳棐呀?”

? ? “靳棐,你怎么有時間做完那么多作業還做這么多奧數題?”

? ? “靳棐靳棐,怎么才能和你做朋友啊?”

? ? “數學老師。”靳棐頭也不抬地說,“因為他會做很多數學題。”

? ? 蘇柑滿腦子都在想自己會做多少數學題。她苦著臉,不會做那么多數學題,看樣子她是當不了靳棐的朋友了,越想越難過。

? ? “怎么辦,我不能和你當好朋友了。”

? ? 靳棐一抬頭就看到小姑娘泫然欲泣的樣子,想起媽媽教導自己不能惹小朋友哭的話。他遲疑了片刻,說:“五子棋能夠下贏我,也可以的。”

? ? 說完,靳棐看到了從小到大最神奇的一幕——蘇柑硬生生地把要掉下來地眼淚收回去了!

? ?

? ? 蘇柑回家問爸爸:“做數學題厲害還是下五子棋厲害?”

? ? 蘇柑爸爸說:“當然是做數學題呀。”

? ? 她接著問:“那你是做數學題厲害還是下五子棋厲害?”

? ? 蘇柑爸爸說:“五子棋。”

? ? 蘇柑若有所思:“那你也不是很厲害呀。”

? ? 蘇柑爸爸很挫敗。經過一番權衡利弊之后蘇柑又說:“那你教我下五子棋。”

? ? 蘇柑爸爸為了挽回在女兒心中的形象,很爽快地答應了。

? ?

? ? 周一上學,蘇柑興奮了很久。因為她學會了下五子棋。

? ? 但是靳棐這天沒來上學。班主任說他得水痘了。蘇柑等啊等啊,靳棐這一周都沒來上學。

? ? 蘇柑在這周和班上所有會下五子棋的小朋友都下了一遍棋。不得不說她還是很有天賦的,沒有輸一次。蘇柑等不及了,周六約了幾個小朋友背著書包去靳棐家里看他。

? ? 走到病房門口,同行而來的班長死活不肯敲門,蘇柑無奈自己去敲門。

? ? 開門的是靳棐媽媽,蘇柑對她綻放招牌式笑容:“阿姨你好,我是靳棐的同學,聽說他生病了,我們來看看他。”媽媽說自己笑起來最好看,她覺得這句話是很有道理的,因為靳棐媽媽很高興地把他們迎了進去并且再三確認他們已經得過水痘不會被傳染了。

? ? 一行人在靳棐媽媽的帶領下,一起去了二樓靳棐的臥室,靳棐媽媽推開門走進去,說話的聲音和動作一樣輕緩:“靳棐,你的同學來看你了。”

? ? 蘇柑很喜歡靳棐媽媽。印象里,蘇柑的媽媽從來都不會這么溫柔地叫她,每天起床她都是被媽媽給吼醒的:“蘇柑!蘇柑!我數到三,再不起床就沒有早飯吃了!”

? ? 后來想想,愛屋及烏這個道理總還是可信的,畢竟在她身上應驗了很多年。

? ?

? ? 靳棐還在睡覺,他媽媽輕輕把他叫醒。

? ? 蘇柑從靳棐媽媽地腋下探了個頭出去,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靳棐:剛剛睡醒,眼神有些迷離,短短的頭發被壓得翹了起來,臉色蒼白,手上還掛著輸液管。蘇柑又多了一條要和靳棐做朋友的理由:他剛睡醒的樣子很可愛。

? ? 靳棐很快恢復了清醒,蘇柑是有點失望的,畢竟靳棐剛睡醒這種時刻她以后是絕對沒機會再見到了。雖然比同齡人要聰明,但是畢竟年紀小,一星期被悶在家里,有同學來看他,靳棐還是很高興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謝謝你們。”

? ? 班長很自來熟地接了一句:“不用謝,靳棐你落下了一周的功課,我都給你帶過來了。”

? ? 蘇柑很郁卒,她拉著同學們來看靳棐,本意是想找機會和靳棐下五子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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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班長給靳棐講了一個小時這周的新課和作業,終于結束了。趁著大家下樓吃東西的間隙,蘇柑從書包里拿出一個棋盒:“靳棐,我會下五子棋了,我們來一盤!”

? ?

? ? 靳棐從小到大在學習上無敵手,五子棋是他除了學習最擅長的東西,也差不多無敵了。除了小學三年級的那個周末,他輸給了蘇柑。

? ? 蘇柑一直覺得自己運氣好,她五子棋下得也不賴,但是比起靳棐還是差了那么一點。兩個人且戰且想,且想且戰地下了七八分鐘,陷入了膠著。靳棐還在病著,虛弱的很。剛剛班長給他補課已經耗費了他很多的精力了,現在他有點支撐不住了。

? ? “靳棐!”靳棐媽媽突然進來,靳棐下意識地抬了下頭。

? ? 蘇柑做了這輩子最難以定定性的事情,她悄悄地換了一個棋子的位置。蘇柑的心跳得很快,她把嘴巴閉得緊緊的,生怕心臟會跳出來。

? ? “怎么了媽媽?”

? ? 靳棐媽媽笑了笑:“我看到樓下你的同學少了一個,就想上來看看是不是在你房間。你們在干什么呀?”

? ? 蘇柑也笑:“阿姨,我們在下五子棋。”

? ? “這么厲害,先下去吃點東西再下吧。”

? ? “阿姨我們很快就要下完了,馬上就下去。”

? ? 靳棐皺著眉頭,想說什么,最終還是沒有再說話。

? ?

? ? 送走了靳棐媽媽,他們倆繼續未完成的棋局。

? ? 蘇柑腦子里想了一百種被發現的場景,默默地對自己說到時候死活不承認就好了。

? ? 卻沒想到靳棐沒有任何懷疑,“剛剛輪到誰下了,到你了”

? ? 蘇柑慢慢地放了一顆棋子,她永遠忘不了那一刻,自己努力克制著手不發抖。

? ? 靳棐沉默地看著棋盤,往右上角或者往左上角任意再放一顆棋子,蘇柑就贏了。雖然覺得有點不太對勁,靳棐還是說:“你贏了。”

? ? 蘇柑長舒了一口氣:“靳棐,記不記得你上周說的話。”她有些迫不及待了,“你說,五子棋贏了你的人可以和你做朋友的。”

? ?

? ? 三

? ? 嚴格意義上來說,蘇柑是靳棐從小到大唯一一個異性朋友。

? ? 他的朋友本來就不多,小學同班的班長上初中的時候轉學去了別的城市,而和靳棐從小學到初中到高中一直當同班同學的只有蘇柑。

? ? 隨著年齡的增長,出于禮貌和社交必要,靳棐也開始漸漸地和別人打交道,但是在本質上他依然是不愛搭理人的。

? ? 蘇柑曾經循循善誘:“靳棐你要多和別人交流啊,人類是群居動物,你這樣是要被社會拋棄的。”靳棐習慣性地皺眉:“我覺得被社會拋棄這件事,發生在我身上的幾率會比絕大多數人要小。”

? ? 蘇柑: “……”

? ? 于是乎,陰差陽錯間蘇柑成了靳棐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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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薛瑞瑞初初知道蘇柑和靳棐的關系時止不住地揶揄:“喲,感情你和靳棐大神是青梅竹馬啊!”

? ? 蘇柑正色道:“青梅竹馬是指小時候玩在一起的男女,我和他只是同學。”

? ? “可不就是這個意思嘛,你看看你們從小學到高中一直都是同班同學,要我說啊,你們倆待在一起的時間比和各自父母待在一起的時間都要長。”

? ? 聞言蘇柑的心狠狠地一跳。

? ? 蘇柑的同桌晏北涼涼的來了一句:“這個詞在狹義上是特指小時候玩在一起,長大以后戀愛或者結婚的異性。現在用在他們倆身上還不太合適。薛瑞瑞你語文怎么學的?”

? ? 蘇柑覺得自己有點心律不齊了。

? ?

? ? 薛瑞瑞被晏北氣得啞口無言,遂決定不理他,繼續和蘇柑說:“看你們認識這么多年了都沒什么發展的苗頭,怎么樣蘇柑,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覺得我有希望嗎?”

? ? 彼時的靳棐已經身高已經開始抽條,183的個子在一群男生中依然是很鶴立雞群的。而且蘇柑三年級的時候沒看走眼,靳棐打破了那條學霸必然長得丑的定律,雖然算不上貌比潘安,但是清清爽爽依然很養眼。自從頂著全國中學生奧數金獎的頭銜和一張沒長殘的臉進高中以來,靳棐招了不少爛桃花——每一朵盛開著來,枯萎著走的爛桃花。

? ? 蘇柑不想打擊薛瑞瑞,但是她還是很誠懇的搖頭:“可能性幾乎為零,你能和他一次說上十句話,我請你吃一星期絕味鴨脖,爆辣的。”

? ? 薛瑞瑞從小嗜辣,普通的辣條根本入不了她的眼。只有出學校那條街上的一家絕味鴨脖最對她的胃口。奈何薛瑞瑞是寄宿生,一星期才能出一次校門,對街對面的鴨脖只有眼饞的份。

? ? 鴨脖的吸引力是無窮的,但是不到半天薛瑞瑞就放棄了。她十分哀怨地看著蘇柑:“你能和這種人當這么多年的朋友,我敬你是條漢子。”

? ? 蘇柑皮笑肉不笑:“過獎,過獎了。”

? ?

? ? 四

? ? 靳棐的爛桃花數量和他的學習成績一樣永遠保持在一種居高不下的狀態。這里面有一朵開得尤為執著——校花宋川綠。

? ? 蘇柑是看著宋川綠如何一步一步蛻變的,那效果那反差簡直和前幾年大火的某部泰國青春片的女主角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 ? 宋川綠和靳棐還有蘇柑是初中的同班同學。

? ? 靳棐在初二開始拔節,個子噌噌噌地往上長,加上他那讓人難以忽視的成績,令許多情竇初開的豆蔻少女對他芳心暗許。本著近水樓臺先得月的原則,本班的女孩子總是下課就愛找靳棐問數學題。靳棐本不是個熱情外向的性子,一來二去也招架不住。于是他索性說:“誰都不教。”這么一說是有些得罪人的,有人不服,平時也看到你教蘇柑寫作業。靳棐皺眉:“那是因為她下五子棋贏了我我才答應她的。”

? ? 眾人恍然大悟,學神的意思是想要他教作業,先要五子棋能下贏他。靳棐五子棋下得很好,如果要接近他只能曲線救國了。其實靳棐是想委婉地表達他和蘇柑是朋友,而其他人和他只是同學。蘇柑總是教育他,說話直來直去容易得罪人。本來靳棐渾不在意,蘇柑一直念一直念靳棐也就慢慢地習慣了。對于眾人的誤解,靳棐懶得解釋,于是這個謠言就一直跟著他從初中到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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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于是在念中學的這幾年有很多妹子找蘇柑切磋五子棋,這直接導致蘇柑下五子棋的技術越來越好。又因為妹子們輸了棋作業問題又沒得到解決,蘇柑怕得罪人,“其實這題我上課聽了,要不我教你?”托靳棐的福,蘇柑的成績雖然不算頂好,也一直在年級前二十沒有掉下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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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而宋川綠,她從初中開始就鍥而不舍地找蘇柑下五子棋,蘇柑和她下了多久的五子棋就教了她寫多久的作業。

? ? 宋川綠初二的時候還是個矮矮胖胖不起眼的女生,等到高一新開學的時候,蘇柑老遠就聽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一回頭,一個膚白腿細的小仙女一邊招手一邊向她走過來。

? ? 蘇柑眼皮直跳:“同學,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 ? 仙女甜甜地一笑:“蘇柑,我是宋川綠啊。我考了一中的傳媒專業,特招進來的。”

? ? 蘇柑驚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來了。

? ? 不得不說宋川綠的毅力驚人,蘇柑教她寫作業那幾年的感覺那叫一個痛不欲生。宋川綠成績中等偏下,基礎不好,很多時候蘇柑說一些基礎的東西她都不懂,一雙漂亮的桃花眼里全是茫然。蘇柑看著她在心里嘆氣:這姑娘要是瘦下來肯定會很好看。

? ? 不得不說蘇柑看人的眼光之毒辣,初三為了提高升學率,班級打亂重組,靳棐和蘇柑仍然是同班,宋川綠就被分到其它班去了。明明只是一年的時間,宋川綠完全看不出之前那種路人的樣子了。

? ? 蘇柑在心里比劃了一下:站在宋川綠身邊,她更像個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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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宋川綠是為了靳棐才來一中的。初戀這種人,在每個人心中都是個十分特殊的存在。宋川綠的成績是很難考上一中的。所以她孤注一擲,選擇了分數線低的特招。靠著初三一年的勤能補拙壓線進了一中。

? ? 她拉著蘇柑的手:“當初要不是你教我寫作業打基礎,別說一中了,我可能連高中都考不上。”接著她又笑盈盈地說:“我看到你和靳棐又是同班,真好啊。以后我可以去找你教我寫作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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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好啊。”應該是去看靳棐,順便向她請教作業。蘇柑面上是禮貌而不失親切的笑容,心里咬牙切齒:靳棐,靳棐,你招的桃花!

? ? 毫不知情的當事人正在教室里寫作業,突然打了三個噴嚏。他考慮了一下感冒的可能性為零,繼續寫作業。

? ?

? ? 五

? ? 事實上,蘇柑一點也沒低估宋川綠的毅力。蘇柑所在的班級是一班,宋川綠所在的傳媒特招班是高一最后一個班17班。她從和蘇柑打招呼的第二天開始,每天都堅持不懈地跨越高一17個班去找蘇柑問題目。

? ? 晏北趁宋川綠去上廁所的空檔問蘇柑:“你還認識這么有名的人?”

? ? “什么有名的人?”蘇柑被宋川綠的問題問得頭皮發麻,這一年來她長得越來越漂亮了,成績卻依然一言難盡。

? ? “校花啊。”晏北一個勁地挑眉毛“軍訓剛一開始,她就被評上了。”

? ? “有嗎,不覺得啊。”出于女生的自尊,薛瑞瑞反駁他。“就是漂亮了一點,還沒有到校花這個級別吧。”

? ? 蘇柑一臉假笑:“我們是初中同學,你心動了?要不然我幫你撮合一下?”

? ? 晏北擺擺手,頭偏向前門“不用了,你看。”

? ? 蘇柑甫一抬頭,就看到站在門口的宋校花和靳棐。

? ? 校花側著身子仰頭向迎面走來的靳棐微笑:“嗨,靳棐!”

? ? 靳棐看著她不說話。

? ? “草在結它的種子,風在搖它的葉子,我們站著,不說話,就十分美好。”晏北感嘆:“郎才女貌,cp感百分之百啊。”

? ? 蘇柑看著他們倆不說話。越看越難受,她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這種難受的感覺了,上一次這么難受,還是三年級那次,她以為這輩子再也不能和靳棐做朋友了。

? ? 晏北的話剛剛說完,蘇柑就聽到靳棐很困惑的聲音:“你是誰?”

?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薛瑞瑞笑得直不起腰,“晏北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做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看看靳棐大神就是個正面示范。”

? ? 晏北:“……”

? ? 蘇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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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蘇柑問靳棐:“你覺得宋川綠怎么樣?”

? ? 靳棐頭也不抬,和物理題作斗爭:“誰?”

? ? “就是今天和你打招呼的那個女生。”

? ? “沒注意,忘記了。”

? ? “哦”,蘇柑不死心,“她是我們初中同班同學,經常找我問問題。”想了想她又說:“其實應該說是想找你問問題,你不搭理她,人家就只好來找我了。”

? ? “哦,那不挺好的。”靳棐淡淡的說,一副事不關己的語氣。

? ? 蘇柑把筆一甩,沒好氣的說;“人家可是奔著你來的,讓我教她算怎么回事。聽說她可是新評出來的校花,你就沒什么別的想法。”

? ? 話一說完,蘇柑就后悔了。她覺得自己的話里帶著一種朋友之間不該有的,酸意。

? ? “怎么突然發脾氣了?我對她要有什么想法?還有,”靳棐終于抬頭看著她,“你不想教她不會拒絕嗎?”

? ? 蘇柑:“……”

? ? 他又指了指蘇柑的作業:“這里算錯了,第一小題的答案和下面的小題是有關聯的,所以你第二小題和第三小題也做錯了。”

? ? 蘇柑:“……”

? ?

? ? 宋校花自從那次見到靳棐以后,學習熱情高漲,來找蘇柑的頻率明顯高了。蘇柑不好直接拒絕她,十分苦惱。每天唉聲嘆氣的。

? ? 晏北說:“你能別用那種幽怨的眼神看著我嗎,我瘆得慌。”蘇柑翻了個白眼:“我沒看你,我在看外面的樹。”說完又嘆氣:“年輕真好,少年不識愁滋味。”

? ? 薛瑞瑞拍掉她托著腮幫子的手:“有什么好愁的,不就是不想教她寫作業嗎,不好意思直接拒絕,那就婉拒。”

? ? 宋川綠又來找了蘇柑幾次,她都找借口遁了。久而久之,她也知道蘇柑不想教她寫作業了,很識趣地再也沒來一班找蘇柑。

? ?

? ? 六

? ? 蘇柑喜歡靳棐的事還是被發現了。

? ? 她一直以為自己隱藏得特別好。初中的時候,班主任曾經嚴抓早戀,好幾對都被拆散了,班上一時間鶴唳風聲,草木皆兵,男生和女生講話都要隔一米遠。除了靳棐和蘇柑。

? ? 因為所有人都覺得,靳棐是不會把心思放在這種事情上的,他和蘇柑只是朋友而已。只是朋友,靳棐的朋友。蘇柑在這個標簽的掩護下偷偷喜歡著靳棐,不見天日。

? ?

? ? 但是晏北卻問她:“你是不是喜歡靳棐?”

? ? 不是“你是怎么和靳棐當朋友的? ”,也不是“靳棐那種人,你們居然可以當這么久的朋友?”,而是“你是不是喜歡靳棐?”

? ? 一句話,對蘇柑來說無疑是平地驚雷。她被這個單刀直入的問題問得一愣,在遲疑了1秒之后迅速否認:“不是!”

? ? 晏北老神在在;“你剛剛回答我的時候特別不真誠。”

? ? “……”有些心虛的蘇柑開始打馬虎眼:“你從哪里看出來的?不可能的事嘛,呵呵……”

? ? “你和靳棐講話的時候,雙手一般會插在校服外套口袋里。這是一種自我保護的表現,說明你有什么事情瞞著他不想讓他知道。”

? ? “我冷。”蘇柑順口就接了下去。

? ? “但是你和別人說話的時候不會這樣。”

? ? “……”

? ? “還有,”晏北滔滔不絕:“你看他的時候眼神躲閃,不敢直視他,以及你……”

? ? “我不信你,”蘇柑狡辯,“你和我講話的時候也喜歡把手插在衣兜里,難道你也喜歡我?”

? ? “我冷。”晏北把蘇柑說的理由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

? ? “……”蘇柑破罐子破摔:“那你和我講話的時候也眼神飄忽!”

? ? 晏北一時間被噎得滿臉通紅,咳嗽了兩聲說:“我和你不一樣,我研究過微表情和微心理的,看著別人的眼睛說話會忍不住想要窺探他們的內心世界。所以不看別人眼睛是我為人真誠尊重他人的體現,我看誰都這樣。”

? ? 蘇柑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這是哪門子微表情和微心理?

? ? 過了片刻,晏北不死心地用胳膊肘捅了捅趴在桌子上裝死的蘇柑:“你真的喜歡靳棐?”

? ? 蘇柑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算是承認了。

? ? 她其實挺郁悶的,自己藏了多年的小心思,連親媽都糊弄過去了,居然被一個會微表情的男生給看穿了!這年頭,果然是知識改變命運,科學探索人性。

? ?

? ? 晏北萬惡的聲音又從頭頂飄了下來:“靳棐對你是什么態度?”

? ? 蘇柑現在連白眼都不想甩給晏北了,懨懨地說:“你見過除了學習和五子棋之外,還有他執著的東西嗎?”

? ? 晏北從課桌里掏出一沓以《五子棋速成必備》為標題的A4紙:“要不要我幫你問問?”

? ? 蘇柑立刻了然,故作沉痛地拍著晏北的肩膀:“節哀啊兄弟,你喜歡的妹子也喜歡靳棐是吧?”

? ? 晏北:“……”

? ? 她若有所思地說:“所以要比靳棐更出色才能吸引妹子的注意力啊。從學習這個方面突破,我覺得至少在高中你是沒希望了,五子棋……”蘇柑頓了頓,三分同情七分幸災樂禍:“也不太可能。”

? ? 晏北說:“誰輸誰贏還不一定。”

? ?

? ? 七

? ? 晏北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讓靳棐答應和他下一場帶賭約的五子棋。

? ? 蘇柑不知道到底誰贏了,只知道那天晚上下了晚自習之后靳棐破天荒的早走。他收拾好東西,走到還在寫作業的蘇柑桌前:“一起回去,我沒帶傘。”

? ? 蘇柑了然地看了看窗外,果然下雨了。

? ? 即使有一段是順路的,她和靳棐也很少一起回家。只有在下雨的時候,因為靳棐從來不帶傘。

? ? 但是蘇柑總是要等學校里人走得都差不多了才和靳棐一起回去。

? ? 她是有私心的,這是為數不多的她和靳棐單獨相處的時光。沒有同學,沒有老師,也沒有其他人。一把傘把他和她與整個世界隔絕開來,有時候蘇柑會想,會不會有人把他們誤認為學生情侶呢?

? ? “可是我作業還沒寫完。”

? ? “二十分鐘足夠了,回家寫,我今天有事。”

? ? 蘇柑其實是不喜歡在家寫作業的,所以她總是在學校做完作業再走。徒勞的掙扎之后,蘇柑選擇收拾東西和靳棐一起回家。靳棐說什么,她從來都是默默照做的。從前自己也是有原則的人哪,怎么這些原則放到靳棐這里就沒用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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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這門功課要用到的課本,教輔材料和作業都很厚,放在書包里鼓鼓的。蘇柑思索了一下,決定將書包背在胸前,免得被雨淋濕。

? ? 雨勢比蘇柑在教室看的時候小了很多。蘇柑的傘一個人是夠用的,但是當蘇柑可以感受到身邊人的呼吸時,她還是忍不住臉紅地想,這把傘是不是有點小了?

? ? 校園里還有三三兩兩沒回家的學生往校門口走,蘇柑和靳棐一路無話,她想問問今天的五子棋誰贏了,突然想起之前晏北對她說:“要不然我幫你問問?”到嘴邊的話硬是被咽了下去。轉念一想,除了自己三年級那次耍了小手段贏過他,靳棐的五子棋真的沒輸過任何人。

? ? 出了學校,要過馬路乘末班公交車。紅燈轉跳成綠燈,蘇柑剛準備邁腿,突然左手被靳棐牽起,要說不震驚那是不可能的,蘇柑因為太過震驚,就這樣被靳棐一路牽著過了馬路。

? ? 走到馬路那頭,靳棐放開了蘇柑的手。還沒緩過來的蘇柑慢了半拍,頭發被傘骨掛到了。靳棐幫她把頭發從傘骨上取下來:“走路還能走神?”

? ? 蘇柑:“……”

? ?

? ? 末班車上沒什么人,上車后蘇柑習慣性地跟著靳棐去后車廂找座位。坐下來才想起身邊這個人剛剛牽了她的手,頓時如坐針氈。

? ? 車廂里熄了燈,靳棐坐在里面靠窗的位置。蘇柑偏頭看他,穿校服的清峻少年正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車外昏黃的路燈燈光不斷從他的臉上掠過。一如既往地沒什么表情,以及習慣性地皺眉。

? ? 他在思考。

? ? 得出這個結論的蘇柑心慌意亂,不再看他。又想起校門口的牽手,左手上仿佛還有靳棐的體溫。他們現在這個座位,和剛才走路的位置一樣,靳棐也是在她的左邊……

? ? 蘇柑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臉:蘇柑,你冷靜一點。

? ? 車速放緩,又是一個十字路口的紅燈。

? ? 過完這個紅燈蘇柑就該下車了。她攏了攏書包,起身準備下車。這個時候她突然聽到靳棐在叫她:“蘇柑。”

? ? “嗯?”蘇柑聞聲停了下來。“怎么了?”

? ? “聽說你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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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從走出校門口就一直處于神游狀態的蘇柑在這一刻三魂七魄統統回到了身體里,她還沒來得及說什么,紅燈轉跳綠燈,公交車發車,蘇柑猝不及防地跟著車子一晃,手忙腳亂地抓到了身邊的座椅靠背。而同時抓住她手腕的是站起來的靳棐。

? ? “xx站到了,要下車的乘客請從后門下車。”到站了,車廂內的燈亮起。

? ? 迅速抽回手,蘇柑一邊往后門跑一邊說:“我到了,明天見明天見!”

? ?

? ? 跳下車,站在毛毛細雨里,蘇柑才驚覺自己把傘落在公交車上了。空氣里飄散著細小的水珠,把路燈暈得格外好看。她又想起在公交車上,那張被浮光掠影光臨的臉。

? ? 晏北的什么微表情說不定是真的。她已經很久很久不敢在說話的時候和靳棐對視了,她怕自己會失態。而剛剛在公交車上,靳棐抓住蘇柑手腕的那一瞬間,蘇柑看到了靳棐那雙眼睛,在車廂的白熾燈下面亮得驚人。

? ? 蘇柑憂傷地想:他那么聰明的人,應該看出什么來了吧。

? ?

? ? 八

? ? 整整一節課都在走神,班主任以不點名的方式隱晦地提醒了蘇柑好幾次,她都沒聽到。只有最后一句倒是聽到了:“蘇柑,你下課來辦公室一趟。”

? ? 薛瑞瑞沒打算放過她:“哎哎,是誰是誰,我和前桌賭了10塊錢的鴨脖子的。”

? ? 蘇柑笑得有氣無力的:“那你和你前桌可能都贏不了。”

? ? “蘇柑,”靳棐走過來,“你昨天把傘落在公交車上了。”

? ? 薛瑞瑞的表情很復雜,復雜到一言難盡。

? ? 蘇柑看著她:“拜托不要說出去。”

? ? 薛瑞瑞做了個用膠帶封住嘴巴的動作。

? ? 這個時候蘇柑才又看著靳棐:“我要去先去一趟班主任的辦公室,有什么事之后再說。”

? ?

? ? 蘇柑從辦公室出來,已經上第二節課了。她剛剛在座位上坐好,就聽到門口有人喊報告。

? ? 是晏北。

? ? 從大清早就開始走神的蘇柑才發現同桌晏北一直沒來。

? ? “你怎么了?”出于同桌之情,蘇柑問他。

? ? “昨天沒帶傘,淋雨回去的,結果發燒了。”

? ? 蘇柑皺眉:“怎么你們男生都不愛帶傘。”

? ? 直到晏北耐人尋味地看著她,蘇柑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

? ? “不要問我昨天發生了什么,我也不問你昨天誰贏了,賭注是什么。我什么都不想說,什么也不想聽。”

? ? 晏北張張嘴巴,最終還是什么都沒有說。

? ?

? ? 時值周五,沒有晚自習。單方面選擇冷處理好幾天了的蘇柑對靳棐說:“放學以后我們好好談談。”

? ? 他們坐在了一家奶茶店里。

? ? 反復地深呼吸之后,蘇柑開口:“那天晚上的事,你聽誰說的?”

? ? “晏北。”

? ? “你相信嗎?”

? ? 皺眉,又是皺眉:“一開始是不相信的,但是從那天到現在,我依然處于將信將疑的狀態。”

? ?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做?”蘇柑感覺到自己的聲音微微發抖:“什么都不做,還是拒絕,老死不相往來?”還是接受?最后一個選項蘇柑不敢說出來。

? ? 靳棐被蘇柑問得一愣,眉頭越擰越糾結:“我不知道,我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你和那些女孩子不一樣,你……”

? ? 上天總算是公平的,他給了靳棐無與倫比的智商,相應地就在情商那里少給了一些。她看不清自己對靳棐的感情,靳棐就更不用說了。

“靳棐,我覺得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這段時間就先別來往了吧。”蘇柑是閉著眼睛說的這番話,她鼻子有些酸,怕自己會有眼淚掉下來。

? ? 靳棐一直看著蘇柑,過了很久才說:“好。”

? ?

? ? 那天班主任叫蘇柑去談話:“蘇柑啊,你這學期成績掉得很厲害啊。有什么心事嗎?”

? ? 蘇柑搖頭:“沒有。”

? ? 誰說早戀影響學習,暗戀才是影響學習的罪魁禍首。

? ? 班主任又說:“咱們班是重點班,更應該以學習為生活的重心,可不要被其他的想法影響了學習。別辜負了老師對你們的期望。”這句話讓一直走神的蘇柑醍醐灌頂:也并非所有人都覺得她和靳棐只是朋友,不管班主任是歪打正著還是真的看出了點什么,她都應該好好想想這件事了。

? ? 晚上回到家,蘇柑爸爸破天荒地問起了蘇柑的成績。

? ? “還有一年多就要高考了,專心學習,就不要想別的事了。”

? ? 正在喝水的蘇柑被嗆出了眼淚來:“知道了。”

? ? 靳棐,怎么身邊的人都看出我有異樣,只有你沒感覺呢?

? ?

? ? 蘇柑申請了調座位。

? ? 晏北冷眼看她:“因為我告訴靳棐那件事?”

? ? 蘇柑一邊收拾一邊說:“你想多了,我視力越來越差了,一直想坐在前面一點。”

? ? 坐在前面,才不會在上課的時候忍不住去看那個后腦勺,才不容易胡思亂想。自己終歸還是個需要念書的人。

? ?

? ? 九

? ? 晏北對靳棐說:“我們來下一盤五子棋。”

? ? 靳棐說:“好。”

? ? 晏北又說:“只下棋沒意思,我們來打個賭。我贏了你的話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 ? “如果你輸了呢?”靳棐問。

? ? “那我告訴你一個關于蘇柑的秘密,你不知道的秘密。”

? ? 靳棐覺得心里悶得慌,他從來算不上是一個好奇心重的人,但是他不知道什么時候原來蘇柑和她同桌關系這么好了,好到可以分享一個他都不知道的秘密:“好。”

? ? 晏北輸了,是靳棐意料之中的事情。

? ? “我本來以為我會贏的。”

? ? “你很有想法。”靳棐想了半天很真誠地評價他。

? ? 晏北覺得自己和靳棐講話有點頭疼:“我本來在想,隨便編個事糊弄你就好了。但是你很蠢,我懶得騙你。”

? ? “……”靳棐覺得晏北可能是輸了棋有點不清醒:“你剛剛在懷疑我的智商?”

? ? 晏北搖搖頭:“我只是說,你很蠢,并沒有懷疑你的智商。”

? ? “……”靳棐陷入困惑,眉頭狠狠地糾結在一起。

? “蘇柑喜歡你,看樣子應該很久了。”

? ? 靳棐不相信:“你在開玩笑?”

? ? 晏北看了他很久,突然笑了:“用你聰明的大腦判斷一下啊,有些事情不是靠想得出結論的,要用眼睛去發現。”末了,他又說了一句:“我學習比不過你,五子棋也下不贏你,但是蘇柑,我比你了解她,你信嗎?”

? ?

? ? 靳棐晚上和蘇柑一起回家,對晏北說的話仍然沒有把握。

? ? 他突然想起蘇柑以前是很喜歡笑的,不得不承認她笑起來很好看。靳棐上初中,回家和媽媽提起與蘇柑同班的時候,媽媽說:“我記得,就是那個笑瞇瞇的小姑娘是吧。”

? ? 靳棐媽媽口中笑瞇瞇的姑娘,已經很久沒在他面前笑過了。車廂里的燈亮起的那一剎那,靳棐看到的是她一臉的慌張和驚愕。

? ? 靳棐看不懂蘇柑了。她問他:“你打算怎么辦?”,如果蘇柑真的喜歡他,他打算怎么辦?平時條理清晰邏輯明確的靳棐突然就混亂了。他急于求證晏北說的話是不是真的,卻忘了得出結論以后呢?得出結論以后,似乎就該輪到他做抉擇了,他會怎么做?

? ? 蘇柑,蘇柑,蘇柑之于自己,到底是什么人?

? ?

? ? 她那天把傘丟在了車上,被他帶了回去,之后又買了一把新傘。

? ? 她不是不愛笑,只是很少在他面前笑而已。笑得正歡的時候看到他,眼神里會有更復雜的東西。

? ? 她容易心軟,不會拒絕人。但是那次婉拒了宋川綠之后,很久都沒有別人來找她下五子棋了。

? ? 她也是個有點強迫癥的人,比如課桌上絕對不放水杯,一定要寫完所有作業再回家。

? ? 她說兩個人都好好靜靜,這一靜,就把他晾了一年多。

? 在自己沒注意的時間里,蘇柑的眼中多了很多復雜的情緒。

? ? “你打算怎么辦?”

? ? 他想起蘇柑問這個問題的表情,面上平靜,眼里是什么?和后來的每次對視都那么相似,好像全是難過,還有什么?

? 他越想越氣悶。

? ? 靳棐終于懂了晏北那句話的意思,生活不是數學題,世界上不是所有的東西都能靠大腦推算出來的。有些東西,腦子算不出,眼里藏不住,比如說感情。

? ? 五子棋里有個術語,叫做絕對先手。說的是第四子落定,下一著就要成五的這一步。這是五子棋重至關重要的一步,關系著之前做的鋪墊是否有意義以及成五的時間。靳棐對絕對先手原則深以為然,他也一直秉承著尋找每個問題最關鍵的第四顆棋落子的時機。

? ? 但是在蘇柑這里,他好像已經錯過了第四顆棋落子的時機。亡羊補牢,還有用嗎?靳棐不知道。

? ?

? ? 十

? ? 高考第二天的下午,悶熱異常。蘇柑填完答卷,反反復復地檢查了好幾遍。看著天邊快要塌下來的烏云,心里盤算著沒有帶傘要怎么回去。

? ? 下考,回學校集合,班主任最后的總結。果然,還沒走出教室外面就下起了傾盆大雨。

? ? 蘇柑站在教學樓門口,打算等雨停了再回家的時候,看到了從樓梯上走下來的靳棐。

? ? 一年多沒說話,蘇柑看到靳棐的第一反應就是,肯定又沒帶傘。事實上,在最后的這一年里,每次碰到下雨天,蘇柑總是擔心靳棐會淋雨。

? 正當她想著怎么開口的時候,靳棐從書包里拿出一把傘:“走吧,一起回家。”

? ? 蘇柑站著不動,靳棐過去拉她:“這把傘我準備一年多了,你要不要試一下,雙人傘。”

? 靳棐很忐忑,這應該是他迄今為止的人生里,最緊張的時刻。失去了絕對先手的時機,他沒有贏的把握。他又補充了一句:“考完了,我們去慶祝一下?”

“怎么慶祝?”

“我都很久沒下棋了,來一盤?”

? 蘇柑拒絕:“會輸,我不來。”

? 靳棐拉蘇柑的手抓得更緊了:“不會的,我讓你。”

? 所幸陌路重逢,原來你也還在。那我還有什么理由不縱容?

? ? 多讓幾步,反正最后還是我贏。

? ?

? ?

? ?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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