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閱讀《看見》是在大三。
那時正值期末,我去書店買小說,恰好發現《看見》安靜的躺在堆頭。可能也是走了一波宣傳,都說那么有名的柴記者竟然還在北京租房子住,我挺好奇,就拿了一本,想著在累的時候翻上兩眼,也能解解悶。
我貪睡,經常去圖書館的時候會沒有座位,無奈只能去教室。上海的冬天比較冷,當時的教室大部分又沒有空調,我復習的時候手不自覺就僵了,這個時候就掏出《看見》來瞅兩眼,等手暖過來了繼續學習。
我花了大概一個星期的時間就讀完了這本書,因為我越看越上癮,后來索性就不復習只讀書了,能從白天看到黑夜。
閱讀的感受大概就是熱血沖頭,準備撂挑子不寫代碼,要追隨柴記者去干新聞了。當時還盤算著要給柴記者寫封信,表達一下對這本書的看法。但期末考試還沒結束,我這一顆滾燙的心似乎也沒辦法再踏實復習了,所以就瘋狂的打了一堆小抄,熬過了期末。等回過頭來,發現熱情消減,也沒了寫信的心思,這事兒也就不了了之了。
再次閱讀是因為看了一個朋友寫的一篇文章,里面提到了這本書,我有些小心動。有天晚上躺床上睡不著,突然就想到了《看見》,一尋思,似乎活到現在看啥啥不懂,唯獨這本書讓我看上了癮,就動了再讀一遍的念頭。
于是我開始了斷斷續續的閱讀,花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直到前幾天才再次讀完。
和上次相比,倒是沒了“轉行”的沖動,可能是上次讀過后,有些東西沉了下來,達成了共識。
也有些東西,大概是以前不在意,而現在更加關注的,所以讀起來更加有味道。
這種味道我覺得是“人情”。
我特別喜歡柴記者筆下的山西,汶川,奧運以及她對自己工作的描述。我覺得這是真實的生活,是真實的人,能夠流露出真實的感情,就像她書中一章的標題:真實自有萬鈞之力。
她筆下的山西,有奶奶,有石榴樹,有上學路上的大狗;有叫她“小靜姐”的小男孩兒,有老家的大宅子,有宅子后面的那口井;有兒時文峪河邊的小花小草小魚小蟲,有她和妹妹粘著雪白龍骨跑來跑去的童年,有能夠用來進行“藝術創作”的泥巴;也有空氣中的硫化氫,也有焦黃色的天空,也有沒見過星星的小女孩兒;也有高中時結成一塊兒塊兒的黑色河“水”,也有早就滲入地下的污染物,也有因為采煤而劈了三分之一的山;更有她在想象中才能見到的,遠古的家鄉。
她筆下的汶川,有塌了一半的房子,有看到半塌房子后手里東西不覺落地的葉哥葉嫂,有兒子遇難前給葉嫂疊的紙鶴;有火苗下沉默的眾人,有因為舍不得父親而不過兒童節的文超,有因救人而錯過救自己女兒的志全;有找不到媽媽的小貓,有走著走著就倒了的雞,有被捆住腳都不叫的豬;也有來年為兒子燒紙時喃喃自語的葉哥,也有一臉凄涼給妻子上墳的文超爸爸,也有夢到過世女兒的志全媳婦;更有,在細雨中,人們已經重新開始的堅強的生活。
她筆下的奧運,有子彈橫飛而過卻依然堅持訓練的達娜,有為給兒子治病而加入別國國籍的丘索維金娜,有帶著妻子遺愿來參加奧運的施泰納;有跟著瘸腿師傅在深山里訓練的黃金寶,有單腳比賽被擊倒十四次的蘇麗文,有時隔四年依然在最后一槍出現失誤的埃蒙斯;也有老范為施泰納配的《you raise me up》,也有她為蘇麗文配的《掌聲響起》,也有她為埃蒙斯配的《fix you》;更有,雖然身處喧囂鼓蕩的社會,卻依舊心如止水的《川流不息》。
她筆下的工作,有在意她的老范,有在路邊攤碰到都能歡天喜地的老郝,有懂她們的小宏,有為了貪睡的她們買熱乎早餐的李季,有在出租車后座塞個枕頭減緩她腰痛的席鳴,更有,他們在車上,你一句我一句的那首《蕾絲花邊》。
我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
去年六月底,我開始了人生中第一份正式的工作。剛來的時候問啥啥不會,寫啥啥不懂。我有些誠惶誠恐,林哥看了看,估計也明白了,盡量給我分了較輕的活兒。林哥忙,我有啥不會的都去問勇哥,勇哥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迎迎來了后,我們兩個拖油瓶跟著林哥和勇哥混了一段兒日子,直到組織架構變動,只有我和勇哥留在了原來的項目。
我開始和金鳳和彬彬打交道,開始有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成功上線,我高興的和個小孩子似的,把所有能感謝的老司機們都感謝了一個遍兒。我開始和勇哥,彬彬熬夜寫代碼,開始聽金鳳對我們代碼的埋汰,開始聽勇哥所說的“沒有不能做的需求”,開始接受彬彬跳躍性的思維。我們會通宵上線,陳新寶寶還會給我們買點兒吃的喝的,那段兒日子真是累。
但好開心。
雙十一前代碼寫到將近十二點,我趕緊大叫“快刷淘寶!”;上線上到一點的時候,勇哥腦子不夠用我就給他岀倆點子,偶爾也能有點兒用;金鳳是項目組中的女漢子,經常跟我斗,跟勇哥斗,跟狡猾的彬彬斗,永遠處于不敗之地。彬彬和我說金鳳像個教導主任,訓我跟訓小學生似的,手背后面老聽話了,原來我能這么乖;彬彬喜歡擼串,經常說“沒有什么是一頓燒烤不能解決的,如果有,就是兩頓”;利娟也好玩兒,動不動就來一句“信不信我neng死你”;盧老板坐我旁邊兒,成天晃腿兒敲代碼還叨叨“日狗日狗”;迎迎就天天“六兒,六兒”的叫我,問我這個low逼同樣不會的low逼問題;勇哥和林哥就默默的帶著神秘的微笑看著我們成天這樣打打鬧鬧。
我后來就給組里面的同事起了英文名字,勇哥叫brother yong,林哥叫brother tree,迎迎叫double ying,彬彬叫double bin,金鳳的名字有意思,叫gold bird。勇哥和林哥還好,估計是懶得和我計較,迎迎每次聽都來一句“你個熊孩子”,彬彬似乎沒啥反應,估計他喜歡這么被叫吧。金鳳氣不過,給我也起了個英文名字,最開始叫little six,后來覺得還是不夠,來了個升級版,叫mini six。金教導起的名字我蠻喜歡,打游戲的時候我都用它當了昵稱。
前段兒日子估計是迎迎母性光環暴漲,對我說了一句,“六兒,你啥時候才能長大啊。”
長大么,如果這些有血有肉的生活工作就是沒有長大的話,那我估計永遠都長不大了,因為這是我的性格。
柴記者在《不要問我為何如此眷戀》這一章中說道“媽的,我真喜歡這工作”。而我想說,媽的,我真喜歡這群最佳損友,真喜歡和他們結過的那些黨派。
在我看來,“人情”就是你能理解,能感同身受,能設身處地的去面對你要過的日子,你要面對的工作,你要接觸的那些人。用心的話,你會察覺得到那些流淌在這平凡日子中的快樂。
這便是我看見的,我理解的,生活,工作,以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