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與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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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幕劇


幕啟——


芥蒂城郊,有個芥蒂村,芥蒂村內,有他這么一位花甲老人。不知活了多久,亦是不知這外面的世界,沒有名字,沒有老伴,他到是生活的下去。

他唯一的消遣便是下棋,沒人和他下,他就自己下,愛怎么下,就怎么下,到底是他自己喜歡就好。

后來——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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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秋寒料峭,落葉飄零。老人在村頭救回一只奄奄一息的狗,狗救活了,老人本想將狗送回本家,可是狗還是跑回老人的家,本家決定將狗送給老人。

老人和狗聊天,老人和狗散步,老人和狗同吃同住。老人和狗相依為命了!

老人給狗講故事,黑黢黢的臉上始終堆著慈祥的溫情。

一字一句,滿是慈祥入了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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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樸精致的村院里站著老人,鵝毛般的大雪停落在他那佝僂的背上,好像在說,累就不要勉強。在沉思了不大一會兒的功夫,突然想起自己還有啥農活沒做。

那被歲月的水磨石打磨過的雙手上爬滿了斑斑硬繭,那被風化過,雨淋過,暴曬過的黑麻麻的老臉上,被生活的鋼鑿鏤刻下了無數的深深的遭跡,那溝壑縱深的皺紋里噙滿了人生的愁苦。

老人的老伴因為生龍鳳胎難產而死,老人既當爹又當娘地拉扯兒子女兒,從來沒有一句怨言,總是樂觀通達。

老人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這一雙兒女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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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想自己還有些力氣,他想自己再種上幾年地,兒女剛剛成家,自立門戶,有太多的事情要做,老人不想煩兒女照顧自己,再說了,兒媳婦和女婿畢竟是外老婆養的,呆在一起久了,難免會心存芥蒂。

老人的兒子娶妻生子,老人給兒子買房買車;老人的女兒嫁人生子,老人給買房買車。花光了老人一生的積蓄。

老人望著離開的兒女,淚眼朦朧,終于完成了老伴的臨終囑托。

兒子女兒一同搬進芥蒂城,獨獨留下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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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蒙蒙的雨絲夾著一星半點的枯葉,正紛紛淋淋地飄灑在荒涼而貧瘠的黃土高坡,陰郁冷清的流云下仿佛蜘蛛結網般的雨柱越來越密集了,遠遠近近愈加變得模模糊糊。

隱約地聽見很遠的地方傳來一聲烏鴉的啼鳴,給這灰蒙蒙的天地間平添了一絲塌陷般的憂郁。

芥蒂村的被一陣狗的哀嚎聲驚嚇到了。因為芥蒂從未聽過這樣的狗的哀嚎聲。

和老人相依為命的狗,嘴里叼著芥蒂村固有的報喪黑綢布,走進芥蒂村的每家每戶,見到村民,狗前蹄雙跪,哀叫三聲。

狗離開不久,村民從老村長的廣播中聽到了老人的死訊。

村民都驚奇老人和狗太有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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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狗剛剛來的時候,老人給小狗套上一根鎖鏈,從此狗再也沒能掙脫主人的束縛。

老人死了,老村長解開了鎖鏈,老狗依然守著主人的門。

老村長看著老狗不愿離開門的情形,頓時淚如雨下,心想————這不就是老人自己一生的忠實寫照嗎?

老人勤勤苦苦了一生,生兒育女————這就是一根無法擺脫的鎖鏈,供書念字,娶兒嫁女,拴住了自己的大半生。

兒女們解開了鎖鏈,老人依舊在門口打轉轉,自己活脫脫就是個看門狗,只不過舊門再也沒踏進過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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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爛不堪的門洞里走進了老人的子女,嘴里念念有詞著千篇一律的哭泣,臉上流著委曲求全的淚。枯黃腐朽的麻袋堵不住家徒四壁的門洞,草根拌黃泥砌成的窯洞里不時地襲來陰冷的風。

土墻包圍的深山老院里,集結了芥蒂村的村民,將孤怵凄惶的老人的院落圍得水泄不通。

兒女們照例給老人簡單的立一塊石碑,埋葬老人的那一天,村里所有的人都來了。

狗在老人的石碑前撞死了。

——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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