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公交車上,希望它不要停下來,就那么一直開,一直開,沒有終點。靠著車玻璃,手里是剛買的糖炒栗子,暖暖的,還殘留著出鍋時剩下的余溫。窗外是被白色節(jié)日燈裝扮的華美異常的街道,沉默行道樹的陰影里,有年輕的情侶相依相擁。
我總是喜歡在喧囂人群里去找尋些靜寂的影子,比如,此時窗外那安然而立的高大常青樹。
它們安靜,緘默,極少需索,也不鬧騰。你可以在它身上看到那么多的品質:不聒噪、堅持、耐受孤獨、散發(fā)著使人遠遠就能認出的獨特魅力。
你永遠不知道一件東西對自己有多珍貴。直到它離開。永遠記得《一個陌生女人來信》里,讀著徐靜蕾絕筆信的姜文那絕望的眼神。一個女人,用盡了一生的力氣愛著他,直至搭上性命,而他,渾然不知。他只知道,她是他眾多交歡女子里的一名,逢場作戲,她的名字,她的容貌,他甚至都無法記起。這樣的愛情,太殘忍。
總之,每件事情都需要承擔風險。包括愛與被愛。付出與接受。我們總是在一次次的絕望與希望中,彷徨,前進,走向那未知的未來。
人總是活得越來越自我,越來越軟弱,有的時候,甚至想找一個殼,讓自己鉆進去,無需去面對現世里那么多的無奈與悲歡離合。
小的時候,害怕自己被這個廣袤的世界所埋汰。所以拼命發(fā)光發(fā)亮。
再長大一些,害怕被自己在乎的人所忽略,所以拼命努力,達到他所在的高度,再后來等足夠優(yōu)秀搶眼的時候,他已不知去往何處。
越到后來,你越想變成天邊一抹忽明忽暗的云,行蹤不定,捉摸不透,等待別人主動來挖掘和救贖。你變得越來越孤獨,而這種孤獨,更多時候不再愿意讓人識破,你寧愿選擇一個人在房間里嚎啕大哭,或者一個人走很遠的路,將之排泄。第二天,外表光鮮依舊,對人,笑容可掬。
你已經不再是那個咬著牙拼命奔跑的小孩。你沒有輸掉很多,卻輸掉一個人,有時候在放映室的電影片段里哭得很慘。忘了夢想給過現實多少時間,現實給過夢想多少支點。
哪怕就算你變成這樣,努力過還是失敗,堅定的夢想被恥笑而前所未有地動搖,看不清未來的路。
你起碼有明眸善睞,能感應到這里,并且尋來。你比盲者幸福百倍。你能獨立思考,活蹦亂跳,并且不滿現狀,勉勉強強可以稱為上進。你沒有人能夠代替,也沒有一直在給自己散布放棄的理由。
就算是偶爾也會灰心喪氣,被孤獨纏身,但你能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深呼吸,讓樂觀慢慢將之取代。
這就足夠。
因為,生命完整的意義,或許有一部分來自于殘缺。
而因了這份殘缺,生命也才顯的如此的絢麗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