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甄姬賢
曹操與曹丕對視著，空氣突然安靜，大殿內(nèi)無人言語，喘息聲猶在耳畔。
曹丕拂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用眼睛的余光環(huán)顧四周，說道：“兒臣不明！！！”
旁邊的家眷和屬臣各自手心都捏了一把把汗，無人敢言語。
突然，曹操抽劍回鞘，隨即哈哈大笑。
曹丕馬上松了口氣，雙肩耷垂，癱坐在地上。
曹操彎腰湊到曹丕的耳邊，咬著牙齒小聲地說道：“你無恥的樣子，很有我當(dāng)年的風(fēng)范！”
曹丕驚慌失措地看著父親，竟無言以對。
1.銅雀臺
鄴城西北的校場，司馬懿被五花大綁，立于臺柱上，臺下架火柴萬堆，士兵吹角號示威。
曹操穩(wěn)座青玉案，揮手向人臣宣告：“司馬懿罪不可恕！”
將士手拿火把，準(zhǔn)備行刑。
曹操轉(zhuǎn)頭望著旁邊的眾臣，在殺于不殺之間，他在猶豫不決。
曹丕慌慌張張，向校場跑來，蕩起一路的灰塵。他沖到曹操面前，“噗通”一聲跪地，向父親求情：“司馬懿乃忠臣良將，父親不可殺！”
曹操抬眼看去，見是曹丕，不曾驚訝，遂問道：“我命司馬懿照顧沖兒，沖兒卻因病而去，司馬懿是忠臣良將嗎？”
曹丕辯道：“司馬懿無辜！”
曹操轉(zhuǎn)頭看看綁于臺柱上的司馬懿，又看看曹丕，猶豫片刻，讓曹丕附耳過來，遮手對他小聲道：“現(xiàn)在，沒有人能駕馭司馬懿。”
曹丕眼見有轉(zhuǎn)機，斬釘截鐵地回道：“兒臣能。”
曹操嘆口氣，站起身來，望著冷冷的冰井臺，面對文武百官，宣布道：“幸子桓提醒孤，差點釀成大錯。”說畢，遂派人釋放司馬懿。
曹丕抬袖擦擦額頭，這才放心聽罷。
曹操惋惜道：“可憐孤那沒人疼的沖兒，到了陰間也沒有個相知相伴的人。”
書房內(nèi)，燈火被風(fēng)吹的飄忽不定，曹丕伏在案上，愁眉不展。
甄姬端來熱水，把毛巾蘸濕，遞于曹丕，并囑咐：“子恒不可太累。”
曹丕手托額頭，長嘆著氣。甄姬知道是因為曹操對曹丕的冷落，而造成父子關(guān)系的疏遠(yuǎn)，令曹丕心神不寧。
甄姬忽然想起一事，對曹丕說：“我的娘家無極縣，有一夭折的堂妹。”
曹丕不明所以：“你的意思是……？”
“不如向父親請命，讓我死去的堂妹與沖弟婚配，一則圓了沖弟黃泉無人陪伴之寂寥，二則圓了父親牽掛沖弟之心愿，三則親近子恒與父親的關(guān)系。”
曹丕聽完甄姬一席話，頓覺頗有道理，他喜出望外，拍案叫絕，說：“我這就向父親奏請。”
曹操聽完曹丕甄姬夫婦的建議，頗為喜悅，于是派人到無極縣下聘迎接甄小姐的靈柩，與曹操完成婚配儀式，并將遺體合骨而葬。
建安十三年的第二件大事，又接著發(fā)生在曹操身上。
這一年的冬天，曹操原計劃與東吳孫權(quán)在赤壁一戰(zhàn)，由于曹沖的死，導(dǎo)致曹操精神萎靡，無心戀戰(zhàn)。
一是失去愛子的心傷，二是劉備與孫權(quán)的聯(lián)合，最終曹操在赤壁之戰(zhàn)中大勢全敗，悻悻而歸。
赤壁之戰(zhàn)后，曹操回到鄴城，無心再戰(zhàn)，面對自己的年事已高，曹操心知，沒有多少時日再經(jīng)得起折騰，整日站在宮門口，對著遠(yuǎn)處的城樓喃喃自語：“孤老了！孤老了！”
曹操意識到，不得不重新考慮繼承人的問題。
在曹操剩下的兒子中，最有能力的當(dāng)屬曹丕、曹彰、曹植三子。曹操自然的自己的如意算盤，曹彰行事魯莽，只識帶兵打仗，也無心傾向于權(quán)謀，自然不在世子擇選范圍之內(nèi)。
長子曹昂死后，二子曹丕成為法理上的首選，繼承人的呼聲自然偏向曹丕，而在曹操心目中，世子的最佳人選，他更看中偏向頗有才華的曹植。
建安十五年，曹操在鄴城東北角營建銅雀、金虎、冰井三臺，并用廊道將三臺相連，其中尤以銅雀臺最宏偉，臺高十丈，房屋幾百間。
高高的銅雀臺，宏偉壯觀，仿佛預(yù)示著鄴城的權(quán)威和尊嚴(yán)，曹操召集大批文人雅士登臺獻賦，并在眾多的文人才子中挑選優(yōu)秀者給予嘉獎，封官入仕。
正是在銅雀臺上，產(chǎn)生了文壇上頗有建樹的“建安七子”。
2.禍起紅顏
建安十六年，曹丕任五官中郎將、副丞相。這是令曹丕比較開心的事。他的勢力開始膨脹，開始拉攏各方勢力，為繼承世子之事努力。
曹丕除了得到司馬懿等人的協(xié)助，也和建安七子中的多人交好。
深不見人的宮城，曹丕與司馬懿請眾幕僚飲酒，行至酒酣時，曹丕拍手向屏風(fēng)后示意：“夫人，請斟酒！”
甄姬由屏風(fēng)出，來在眾人前，與由侍女端酒，甄姬一一斟滿。眾人謝過夫人。
殿尾坐一白衣書生模樣，是建安七子中的劉楨，甄姬斟酒來在劉楨面前，劉楨瞥見甄姬白裙飄飄在腳下，不由得一抬頭，與甄姬平目而視，但見甄姬唇若桃花，腮如脂玉，劉楨眼珠流轉(zhuǎn)，心虛得一頭冷汗。
侍女見此情形，忙呼：“大膽，敢平視夫人，成何禮數(shù)？”
劉楨嚇得忙伏地磕頭，直呼：“劉楨無禮，請恕罪。”
曹丕見此情形，卻不以為然，命甄姬和侍女回避，依舊談笑風(fēng)聲，直呼：“今日不醉不歸！”
曹操站在文昌殿，氣急敗壞地聽完侍衛(wèi)的稟報，隨后拍案而起，滿屋的書簡撒向空中。曹操狠下命令：“將劉楨速速捉拿。”
劉楨從曹丕的住處喝完酒，起身離去，剛一出門，忽然跑來幾個侍衛(wèi)，二話不說就將劉楨擒拿。
劉楨惶恐，問道：“為什么抓我？”
曹丕聽得門外有叫嚷聲，馬上出門，看到此情景，不解，遂問怎么回事。
侍衛(wèi)回道是奉丞相之命捉拿劉楨。
曹丕猜想父親一他對他不滿，定是要找什么借口為難他，這次更是要打壓他身邊的人。劉楨被侍衛(wèi)押走后，曹丕批件風(fēng)衣，便飛奔出去。
曹丕來到文昌殿，見父親已在殿中，曹丕馬上跪地，問道：“父親，劉楨所犯何罪？”
曹操回頭，看到他，淡然道：“劉楨所犯罪行，由孤來定奪，需要你來過問嗎？”
曹丕壯了壯膽，說：“國民當(dāng)有法，君臣當(dāng)有禮，凡事終要有個規(guī)則，民眾犯法，總要有條可依。”
曹操冷笑兩聲，眼神犀利，踱步到曹丕面前，說道：“劉楨平視甄夫人，毫無尊卑禮數(shù)，且此人是個好色之徒，當(dāng)斬！”
“劉楨是無心之過”曹丕向父親求情。
曹操無動于衷。
此時，殿門一個倩影，一龔紗裙飄過，甄姬來在殿中，與曹丕并排而跪殿。
曹操不解，問道：“甄姬此舉為何？”
甄姬道：“丞相平復(fù)河北，萬眾一心，今有建安人才濟濟，怎可因為一個小小舉動評判一人生死。”
曹操若有所思：“可是不處置劉楨，難以服眾。”
甄姬回看曹丕一眼，繼續(xù)道：“此事皆由甄姬引起，甄姬之容，豈會因一人之視而傷筋骨。”
曹操聽罷，哈哈笑道：“既然甄姬都覺得無謂，中郎將，你認(rèn)為當(dāng)如何？”
曹丕眼珠轉(zhuǎn)動，見有轉(zhuǎn)機，忙道：“實屬小過，望父親從寬處置。”
曹操說道：“為以儆效尤，罰還是難免的，將劉楨調(diào)離鄴城，去做隨軍參謀。”
曹丕和甄姬叩首謝過曹操，起身離開大殿。
曹操望著二人遠(yuǎn)去的背影，掠動胡須，獨自道：“中郎將羽翼漸豐！”
3.舉孝廉
面前曹操的英明神武，曹丕野心越大，就越需要隱忍。
甄姬的解圍，讓曹丕很感動，除了在政治上的好友外，甄姬是他在生活上最親近的人。甄姬的賢惠，是他強有力的后臺支撐。
建安十六年七月，曹操西征關(guān)中，卞夫人隨行。家人留在鄴城。
寧靜的后花園中，花開錦簇，流水潺潺，蜂蝶飛舞。曹丕閑來無事，游走在后花園。
忽然，他聽見一陣琴聲，樂符回蕩，似有苦楚，他聞聲尋人，走近一座亭臺時，只見撫琴人正是甄姬。
曹丕上前問道：“夫人琴聲為何如些惆悵？”
甄姬停下，見是曹丕，起身回道：“母親隨軍出征已數(shù)月，近日聽聞母親身體抱恙，留在孟津，妾不能親自照顧母親，頓覺寢食難安。”
說著，甄姬眼角蓄淚，落在琴弦上。
曹丕安慰道：“夫人不必太牽掛，行軍扎營，難免會水土不服，況且軍中有太醫(yī)隨行，過些時日自然無恙。”
甄姬聽了，懸著的心仍然不能平復(fù)，對卞夫人的病情仍是不放心。
為此，曹丕特意增加了行軍信使，即時稟報母親的身體狀況。甄姬時刻擔(dān)憂卞夫人的病情。
幾個月后，信使帶回消息，卞夫人的身體已經(jīng)痊愈。曹丕將信拿給甄姬看，讓她放心。
信上雖說卞夫人已康復(fù)，但是甄姬看完說后，還是愁容滿面，說：“子恒是不是特意安慰我，沒有親眼見過母親無恙，我始終不放心。”
曹丕勸說這是真的，信使親眼所見。但是甄姬還是不信。
建安十七年正月，卞夫人隨大軍回到鄴城，甄姬在宮門相迎，隔著寬闊的漳河，就已見到卞夫人的轎子。
轎子來到宮門口時，甄姫趕忙上前噓寒問暖，卞夫人回話。
甄姬看到卞夫人身體確已康復(fù)，心里的石頭才落地。甄姬親隨卞夫人回到寢宮，侍候妥當(dāng)。
建安十八年，曹操自封魏公，遭到眾多漢臣的反對。而在世子的選擇上，正是這批漢臣，有著傳統(tǒng)思想，遵循祖制，認(rèn)為長尊次卑，立長優(yōu)先。
曹丕的身份，給他帶來強有力的后臺支持，所以傳統(tǒng)漢臣成為曹丕的支持者，。
而這與曹操自己的想法是違背的，曹操剛更偏愛為人善良、才華橫溢的曹植。
于是朝中出現(xiàn)了以擁立曹丕和擁立曹植的不同勢力。曹植更有楊修、丁儀等幕僚相助，他們與傳統(tǒng)漢臣對立，認(rèn)為曹植極大可能繼承丞相的意愿。
父親對曹植的喜愛，讓曹丕意識到自己的危機，尤其是在建安十九年，曹操封曹植為臨淄侯，使曹丕陷入深深的不安之中。
甄姬勸曹丕說：“不必太多慮，父親封子健為臨淄侯，對于你來說未必不是件好事，日后子健的勢力范圍限于臨淄一帶，而你則可以活動在鄴城。”
曹丕道：“父親會對我有如此好意？”
“父親對你也并非那么刻薄，父親那么喜歡叡兒，是希望子孫昌盛。”
曹丕狐疑。
甄姬繼續(xù)說道：“黃帝子孫旺盛，是因為妻妾子孫多，所以子恒也應(yīng)該多納賢淑女子，使曹氏家族子嗣繁榮。”
曹丕聽了微笑著點頭。
從此后，曹丕的后宮陸續(xù)納入了多個妾室。
甄姬一直默默把善待著曹氏家人，用心地處理著后宮關(guān)系。姬深知曹丕的處境，然而在政務(wù)上，甄姬無能為力，所以盡可能的在后宮給他穩(wěn)定的支持。
甄姬堅信著曹丕對她的感情，直到她見到了那個女人。
（未完待續(x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