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豆先森

一

這個物欲橫飛，到處都可以催發愛情種子的時代，有越來越多的感情和蒲公英一樣，被風一吹，就飄落一地，四散成根。

也總會有些愛情，在所有人的期待中發生，即使，鈉鹽東哥愛情不是自己內心所忠實，可是，總是要迎合群眾的眼光，才可以躲得過身邊七大姑八大姨碎碎叨催婚逼孩兒。

身邊也會有越來越多的同齡人，開始被逼婚，然后，不經意間就跨入了孩子他媽、孩子他爸的節奏。

然而，每次好友相聚時，這些孩子他媽、他爸也總會給你介紹經驗：

別太早結婚哦

別太早要孩子

我們家那口子，哎，恨不得和他離婚

你說說男（女）人結了婚，怎么完全變了個樣子呢啊。

要不是我當初的干柴撩到了烈火，現在也能和你們一樣，風流瀟灑著呢啊。

我們這些黃金單身漢值得雙手一攤，表示默然。

但是，我們其實內心都希望的，你們彼此的相愛，都是因為愛情。

而不僅僅是因為：

意外懷孕

奉子成婚

七大姑八大姨的催婚逼孩兒

年齡大了，該嫁不出去了

諸如此類的種種原因。

二

“豆先森，哪呢？嘛呢？出來聚聚？”

新年未過，拜年短信還未完，末小北發微信給我。

“家呢，閑著呢，哪里，走著”

我也只能這么回復她。

哦，對了，忘了介紹一下末小北。

末小北，國內某知名旅游網站編輯，資深旅行玩家，以及專業的西餐營養師，以及不靠譜的吉他手，幾年前我們在大理某個酒吧遇上的，她是吉他手，我是聽眾，聽完末小北演唱完，就到了大理中心街上，和大家狂歡，慶祝圣誕日，從而熟識。

自從大理一別，只得通過彼此的微信朋友圈SAY HELLO，知道年前她來到我所在的城市，和朋友們攢了一酒吧，也不是太認真的經營，純屬玩票性質的，她作為小股東，并無實權，只是覺得好玩而參的股。

恰巧年底，公司太忙，就沒有時間和末小北見一面。

三

“春風十里”

末小北參股的酒吧門口，巨大的閃著刺眼光芒的燈牌，閃閃爍爍，給這個籠罩在寒氣的北方小城的夜里，指明了前方的光亮。

我在酒吧門口，給莫小貝發微信。

“已到，速迎接”

剛發出去，末小北從酒吧里一個箭步沖出來。

“豆先森，好久不見，別來無恙，走你”

嚇我一跳，我愣在原地，末小北剪了短發，沒化任何妝，素顏的樣子出現在我眼前，我使勁揉了揉眼，確定站在我眼前，拽著我胳膊拖我入酒吧的是末小北。

末小北回過頭來，一臉詭異的笑容對著我。

我心里一緊，里面不能是盤絲洞吧啊，不會像西游降魔篇里的美女蜘蛛精一樣吧啊，那如果真是這樣，我豈不是賺大了。

果然，酒吧外面和酒吧里面，簡直是冰火兩重天，酒吧外，是這座海濱城市獨有的濕冷的空氣，酒吧里開足了暖氣，短袖上陣，劃拳喝酒，DJ跳舞，熱鬧非凡。

明顯酒吧外是冷清的盤絲洞，酒吧內是熱鬧非凡的花果山水簾洞。

末小北拉著我到VIP一桌人前，向大家一一介紹。

最后，介紹到穿白色襯衣的高挑男子的時候。

末小北對我說：“豆先森，記沒記得，我和你說過，我又找到自己的幸福了，喏，是他啦”

我一臉癡呆的樣子。

“你好，顧思成，一直聽小北說起你，豆先森，對吧啊？”

末小北見我沒反應，戳戳我，我才回過神來，握了握白襯衣男子的手。

大家坐下后，喝酒聊天，猜拳聽歌。

四

正如末小北說的，又找到自己的幸福了。

一年前，剛剛認識末小北時，是末小北從第N段感情中敗退而逃，然后出去散心，飄到了大理。

我們當時客棧的幾個人，組了個團，吃喝拉撒，玩鬧開心，說學逗唱，基本上行程一致。

有一天晚上，我們在晚飯后，和往常一樣，約著在大理古城城門口，擺上地攤，開始屬于我們的小型演唱會。

聚集的觀眾越來越多，末小北當時是樂隊的吉他手，也順便和聲。

當剛剛開始唱到“我在二環路的里面想著你，你在遠方的山上春風十里”時，末小北的吉他突然斷了聲，末小北像被施了什么咒語一樣，盯著聚集的人群中看去。

人群中有一人，匆忙而走，末小北扔下吉他，不，確切的說是摔下吉他，跟隨那個人離開，所有人都愣在原地，樂隊的其他伙計收拾著東西，我去追趕末小北，以免節外生枝。

我以為我竄出去的速度夠快，可是，古城那么大，總會有些個人的秘密是藏得住的。

我了解末小北這個人，別看她表面上嘻嘻哈哈，和大家以兄弟相稱，其實，能夠感覺出來，末小北是有心事的。

找了一圈，沒能找到末小北，只能先回客棧等消息。

夜已深，掌柜的招呼大家都睡去吧啊，末小北不會有事的。

我們都很好奇，為什么末小北會沒有事情。

掌柜的冷笑一聲，讓你們去睡就去睡，哪來那么多廢話，一群瓜娃子。

大家紛紛睡去。

已到下半夜，聽到客棧房院的大門被打開，接著是末小北撕心裂肺的哭泣，以及啤酒瓶子摔碎的聲音。

一瓶，兩瓶，三瓶，四瓶，五瓶，六瓶······

大家都沒有出去的，只是靜靜的聽著末小北撕心裂肺吼叫聲，也不知道末小北吼出來的是什么，以及混雜著啤酒瓶碎裂的聲音，像極了末小北心碎的聲音。

末小北漸漸地不再哭喊，也不再摔酒瓶，客棧老板把末小北扛回了床鋪，蓋好了被子，嘆了口氣，搖著頭離開。

小院里恢復了平靜，太陽照常升起。

第二天，大家就當做什么事都沒有發生一樣，照常嘻嘻哈哈，歡歡樂樂，末小北也一樣，和往常沒有什么分別。

其實，大家心里都裝著無數對末小北的好奇，說實話，是對末小北秘密的好奇，可是，誰都又不敢去觸碰末小北的傷疤。

直到，我們這個團即將散伙，吃完散伙飯，末小北問我，要不要出去走走。

五

末小北來自陜北農村，父母都是農民出身，按照他們村里不成文的規定，只要是合適的兩個男女娃娃，雙方父母覺得合適，就可以結成娃娃親，末小北也成為了受害者，和村里的一男娃結成了娃娃親。

末小北為了擺脫這種婚姻的束縛，就努力學習，想要走出大山。

可是，父母長輩，都在耳邊一直說“一個女娃娃家的，學那么多東西干什么，到結婚的年齡，結了婚，在家帶娃娃行嘞”。

末小北成績一直優秀，按照正常，末小北很有可能成為他們縣城里第一個大學生。

可是，為了防止娃娃親的失效，末小北的父母親，在末小北高三的時候，讓她輟了學，末小北一氣之下，留下一句：這不是我想要的愛情，誓死不會回來。逃離了縣城，開始到大城市打拼。

末小北從餐廳服務員開始，到送快遞的快遞員，從早上四點多起床，挨家挨戶投遞牛奶，到24小時便利店的營業員，從10平米的潮濕陰冷的地下室，到一起合租分到的30平米的合租房間，末小北從來沒有想過未來會怎么樣。

末小北好不容易面試進入了一家稍微有些規模的公司，分配到了銷售部，每天的工作狀態，壓得末小北喘不過氣來，每次當末小北想要放棄這份工作時，都會想到自己被逼簽訂娃娃親的場景，便又繼續堅持了下去。

同部門的同事有對末小北獻殷勤的，可是，末小北都沒有感覺，只對同部門比自己大十歲左右的銷售精英情有獨鐘，末小北一有什么不懂的問題，就會請教銷售精英，銷售精英也會耐心的對末小北進行解答。

一來二去，銷售精英和末小北眉目傳情，末小北以為，這就是自己想要尋找的愛情。

在末小北和銷售精英相處半年時間后，從別的同事那里知道了，銷售精英其實是有家庭的，而自己卻不知不覺得當了小三。

末小北決定和銷售精英徹底斷絕關系，可是，銷售精英向末小北承諾，會和末小北結婚，但是需要一段時間去處理家庭的事情和問題。

末小北第二天遞交完辭職信，就離開了所在的公司，更換了所有聯系方式，徹底和銷售精英斷絕了關系。

末小北開始旅行，徒搭過318，到達過大昭寺，懺悔內心的罪惡，去到了帕米爾高原，高喊過：我想要的愛情在哪里，南下過虎跳峽，在虎跳峽遇到了第二任男友。

第二任男友，在虎跳峽救過末小北的命，所以，末小北沒齒難忘，并且第二任男友不像是極其不靠譜的歸宿，所以，末小北把第二任男友看成自己最終的歸宿。

可是，在得知末小北懷孕后，第二任男友悄然離開，并且留下一張字條，上面寫著：末小北，我真對不起你，可是，我還沒有做好準備，沒有做好任何準備，祝安好。

其實，末小北只是拿懷孕來催第二任男友和她趕快結婚，末小北不圖財，不圖人，只是想要證明自己可以找得到因為相愛才會發生的愛情。

可是，還是徒勞。

末小北后面相過無數的親，處過N多對象，可惜，還是一事無成。

我也總是安慰她，總會有對的那個人，在那個對的時間，在那個對的地方出現，你一轉身，沒準就是他了。

而那天在大理古城門口，末小北摔下吉他，追趕的那個人就是第二任男友，末小北本以為追上去可以和他解釋清楚，能夠讓他回心轉意，可是，時間已過，你追上去，能夠得到的答案，也依然有可能是否定的。

回客棧的路上，末小北一直在問自己：到底是為什么，為什么相愛都不是因為愛情，而會變成傷害。

末小北找不到答案，我們也更丈二和尚莫不著頭腦。

總之，大理散伙飯一別，下次相遇，就是春風十里的酒吧。

大家在酒吧里喝得盡興，顧思成不勝酒量，早已在旁邊睡著。

大家起哄架秧子，好久沒有聽到小北唱歌了，小北來一首。

而歌曲，則采取真心話大冒險的形式抽取。

末小北人好，也一口允諾。

命運就是如此，有些傷疤，總是需要愈合的，可是，有些不可抗力因素，總會阻礙傷口的愈合速度，不巧的是，還有人會無意的撒鹽水在傷口上。

被點到的歌是《春風十里》。

我起身，要把末小北的話筒搶過去，替她唱。

末小北用極其冷靜的面孔看著我，對我說：我可以的，春風十里。

手指指向酒吧外的一直在忽閃忽閃的燈牌。

我放開末小北的話筒，躲在角落里，靜靜地聽著。

我在二環路的里面想著你，你在遠方的山上春風十里，今天的風吹向你下了雨，我說所有的酒，都不如你······

沒等末小北唱完，我裹了裹大衣，走出了酒吧。

身后依然是忽閃忽閃著的春風十里的燈牌，在燈牌下，人的影子被無限拉長，也漸漸消失，我抬頭看看毫無星光的夜空，只能夠聽到頭頂轟鳴的巨大的飛機飛過。

二十分鐘后，我收到末小北發來的微信：

豆先森，你說我還能找到因為愛情的相愛么啊？

我回復到：

能，一定能，因為，你是末小北，也許對的時間就是春風十里。

六

我們總是太急促的面對我們的問題，卻沒有想清楚，我們解決后能夠得到的答案是什么。

生活不是過家家，而我們也都不是拉拉手就可以過一輩子的小孩子。

我們總是會徨著，擔心著，憂慮著，以至于我們沒有辦法真正靜下心來，認真思考，將要陪伴你走完這一生的那個他（她）到底會勾勒成什么樣子的。

愿每兩個人的相愛，都可以像在婚禮上的誓言一樣，都是因為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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