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明和我是初中同學。上學時他學習非常努力認真,每次考試穩坐班里的第一把交椅,是個十足的學霸。
這兩日他到我的城市出差。十年未見,當我期待著見到那個年少輕狂、意氣風發的阿明時,一個四五十歲的胖大叔出現在我眼前。算算年齡,阿明今年也才不到30歲,我從他說話的口音、表情,依稀辨別出他就是當年的學霸阿明。
1.
我和阿明寒暄,十年沒見,你變化好大。
阿明說,是啊,初中畢業后就沒再見過面。
阿明說他高考沒考好,考上了外地的一個專科院校。因為家境不是很好,他大學三年多少時間在兼職賺錢,學業沒放在心上。畢業后,努力工作賺錢,期間換了十多家公司。東奔西走、走南闖北,為生活奔波,努力又辛苦。
阿明問我,還記得班里那個王曉剛嗎?
我說有印象,他學習也挺好的。
阿明說,這小子前幾年當上公務員了,穩定又輕松。
我說,聽同學講他筆試、面試都是第一名考上的公務員。
阿明說,才怪呢。他老子在教育局當局長,有權又有錢,要不他能這么輕松嗎?阿明說話時嘴里叼著煙,咬字有些不清楚。看他吐出的濃濃的煙霧,我特別想早點結束這次談話。
我說,你當時不學習挺好嗎?你也去考考試試?
阿明說,我才不考那個,都被子弟給包場了,一點都不公平,我考了第一名也白考。
我所認識的王曉剛,父親是教育局局長,可是是臨省的一個縣城的教育局局長,權利范圍并沒有伸到那么遠。王曉剛在考公務員那段時間確實下了不少功夫,他朋友圈狀態里有厚厚一摞書籍和資料的照片,最后三個月他在朋友圈發了“有事電聯,微信停用,努力考學”幾個字后,就真的在微信里消失了。事實上,王曉剛考公務員并沒有阿明說的那般輕松。
阿明依然在吞云吐霧,他那蒼老的面貌隱藏在迷霧里,我已經找不到那個學霸阿明的影子。
阿明還在念叨著王曉剛的家境、抱怨著競爭的不公平。可是,我想對他說:
你所認為的不公平,是你不想與人公平競爭。
2.
我岔開話題,你老婆把你養這么胖,你的生活挺滋潤的。
阿明說,哪有,我早離婚了。
我感到晴天霹靂。阿明卻把“離婚”這兩個詞說的輕描淡寫,仿佛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我急忙問,為什么?
阿明說,我努力在外面賺錢,媳婦一點兒也不體諒我,天天找我要錢,煩都煩死了。
我說,你這么努力,一個月工資應該上萬了吧,交給老婆管也是天經地義的。
阿明說,工資也就五千左右。我在外面辛辛苦苦賺的錢,打麻將、請朋友喝酒、給客戶買禮品什么的,自己都不夠花,哪有閑錢給她。
我追問,結婚了不就得收斂點攢攢錢過日子。
阿明看著我咧嘴笑了,仿佛在笑一個白癡一樣。他說,我在外面辛辛苦苦賺來的錢,得先讓我自己過舒服了。
阿明把抽剩的煙頭從嘴里拿出,熏得發黃的手指在煙灰缸里死勁戳了戳,一股糊焦糊燎的味兒油然升起。這真是我當年那個初中同學嗎?
阿明又自顧自地說,老天對我太不公平了,我這么努力的討生活,最終卻還是形單影只。
我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勸慰。
戀愛是兩個人互相吸引,婚姻是兩個人互相扶持。婚后的阿明還是過著單身漢的生活,對妻子何嘗不是一種不負責任。我很想告訴阿明,是的,你是在努力生活,可是你努力的方向不對,你沒有經營好自己的小家庭。所以,
你所認為的不公平,是你用力用錯了方向。
3.
阿明走后,我很久沒再聯系他。他的抱怨和他嘴里一直念叨的不公平,我總想把這些負能量像打乒乓球一樣狠狠地甩回還給他。
前不久,我聽說阿明把父母的房子作抵押,去創業了。我正驚喜浪子回頭金不換,可是,事實是阿明創業失敗了,不僅父母的房產搭了進去,還欠了一屁股債。
原來,阿明在和朋友喝酒的時候,聽到一個很賺錢的項目。酒場上一群微醺的男人追捧阿明當老板,一起投資做這個項目。阿明腦袋一熱,回家后就四處借錢開始張羅。剛開始還挺順利,和那幫朋友有模有樣的草擬了投資合同,開了家公司。可是,到了實施階段,錢花的越多,項目進展越困難,最后朋友們都撒手不管了,阿明生生把籌來的錢給耗沒了。
房子沒了,阿明60多歲的父母攢了一輩子錢買的棲身之地沒了,二老抹抹眼淚沒說什么。但阿明依然不死心。
阿明開口找我借錢。我說我剛買了房子,手頭有點緊,借不出。
阿明又開始和我抱怨,你都有房子了,可我連我父母的房子都贖不回來了。我說不著急,錢慢慢再掙,創業哪有那么容易成功的。
阿明說,太不公平了。你看別人創業都成功了,憑什么到我就失敗。我家對門的鄰居,房地產開發分了三套樓房,可是我父母就什么也沒有。我咋就攤上個沒有錢沒有本事的父母呢?
我終于忍不住了,惡狠狠地對阿明說,父母的錢是父母的,你都三十大幾的人了,還在啃老不像話。
阿明臉變成了豬肝色,頓了頓說,不想借錢就直說,說這些沒用的干嘛。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和阿明的同學關系算是斷了。我無意去維護,只覺心中舒暢了很多。父母辛苦養育子女十八年,鴉反哺、羊跪乳,獸猶如此,人何以堪。阿明已是而立之年,如果沒有經濟能力孝敬父母,那就不要給年邁的父母添亂。阿明,世界不是不公平,而是,
你所認為的不公平,是你不懂感恩、胡亂揮霍父母對你的愛。
4.
貧富差距拉大,財富集中在少數人手中,世界本就不公平。
可是,你想要什么樣的公平,這個是沒有辦法衡量的。
譬如,一架天平秤的兩邊,可以是金錢和愛,可以是工作和生活,可以是年齡和閱歷,也可以學習和知識,這些本身就難以衡量,再加上人固有的私欲和偏心,想要絕對公平,難上加難。
其實,公平與不公平,是一種生活的態度。你爭取的是一種公平,那么就要努力的去爭取一切值得使自己幸福的可能性,直到把這種幸福緊緊地抓在手里面。這時的你,會相信世界是公平的,因為你得到了你想要的幸福;而不公平,是一種低級、悲觀的生活態度,驅使你走向陰暗、消極,漸漸的,你的心就不再豁達、開朗,漸漸的你的心會被嫉妒、冷漠包圍,步入生活的深淵,所以你就永遠不會快樂,永遠都是不公平圍繞。
隨著“互聯網+”時代的到來,信息越來越公開透明,暗箱操作越來越少,只要努力奮斗,就能在社會上立足。不說能大富大貴,但也不至于餓死路邊。互聯網為每一個人提供了同等的機會,就看誰能抓的住,誰是最終的掌舵手。
不公平是世界常態,但爭取公平也是世界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