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國有蛾,名曰岫奇;善化人形,遇火則舞。
? ? ? ? ? ? ? ? ? ? ? ? ? ? ? ? ? ? ? ?——《六國記·妖鑒》
一
清晨的薄霧還未褪去,離國王宮軒轅殿里宦官一聲“退朝”,像是在平靜的湖面投下一顆石子,四周頓時炸起一片吵嚷聲。在這片聲音中,很多剛剛還在帝王面前唯唯諾諾,半死不活的大臣們又恢復了活力,大步地跨出殿門。
“賈大人,賈大人,您等等下官。”一位青色官袍的五品官員正追趕著前方的緋袍官員。
前方的緋袍官員停下腳步,回頭看見來人,微微皺眉道:“余大夫,有什么事嗎?”
“啊呀,下官在‘離月樓’已設一宴,今日午時還請大人賞光!”余大夫諂媚地說道。
“一定。”緋袍官員點頭。
午時,離月樓人滿為患。二樓包間里,正坐著上午的兩位官員,面前的桌子上擺滿了珍饈。
余大夫給對面的賈大人倒了酒:“大人,今天您就盡情地吃。這酒是坎國的‘鮫人淚’一壺千金,大人您嘗嘗。”
賈大人抿了一口,有些懶散的說道:“余大夫,有什么事你就痛快的說吧。你我之間還客氣什么。”
余大夫一聽,笑著說:“還是大人英明。下官就是想打聽打聽,今年的賑災款什么時候放下來?”
賈大人聽后勾唇一笑:“怎么?去年的災款還沒撈夠?”
“不不不,大人,下官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今年邊地那的旱災實在是厲害的緊,餓死的人一車一車的,燒都燒不盡。而邊地那幫有錢的孫子,沒一個愿意拿錢出來救濟災民,那些個當官的又不敢開倉放糧。再這樣下去,怕是要造反了。”余大夫掏出一塊不知是哪個姘頭送的香帕,邊擦頭頂冒出的冷汗邊說。
“那怎不上報朝廷?”賈大人夾了一筷子菜,漫不經心的說。
余大夫頭頂的汗冒的更多了:“哎呀,大人,那不是要下官的命么!再說了,聽宮里頭宦官說這幾天陛下的心情一直不好。這事上報的話,豈不是正好撞在槍口上?”
“那你找本官,本官又有什么辦法?”賈大人喝完了杯中的酒,冷笑道。
“大人您別生氣,下官只是好奇陛下是為什么事生氣。”余大夫邊說邊賠著笑給賈大人的酒杯再次滿上酒。
“你知道‘岫奇’嗎?”
“下官知道,就是《六國記》上記載的那種會跳舞的蛾妖。”
“沒錯,陛下派出幾波人去離國各地找那種蛾妖,還花了一大筆的經費。可是,那些人到最后都空手而歸,陛下這不就生氣了。所以,余大夫你要是有能耐的話,就去找一個這種蛾妖出來,沒準陛下一高興,賞你個二品官做做。”
“賈大人說笑了,連陛下身邊的能人都找不到的,下官怎么找得到。”余大夫邊說邊拍了拍手。
立馬有侍女端上來一個玉雕的大盤,盤內盛有一條半臂長的魚。“這可是下官特意遣人去兌國幻海,讓那里的漁民釣來的‘緋魚’,這魚有價無市千金難求。大人吃的盡興啊!”
這時,賈大人才真真正正露出了一個笑容:“余大夫真是費心了。”
吃完回到府中,余大夫對下人吩咐道:“把秦子衿給我叫過來。”說完,轉身進了書房。
余大夫口中的這個秦子衿,是他門下的一個門客。因此人武功高強,余大夫格外看中他。不一會,下人帶著秦子衿進來了。秦子衿站著行了一禮,等待吩咐。
“子衿,你聽說過‘岫奇’嗎?”
“回大人,在下不知。”
“罷了,你去艮國都城把鐘離道主給我請來。”
“是。”秦子衿領命而去。
一個月后,一位道骨仙風的道者進了余大夫的府邸。道者對余大夫虛行一禮:“道主有事,遂派貧道前來助大人一臂之力。貧道鐘行,乃道主座下大弟子,道主已將畢生所學悉數傳于貧道,大人大可放心信任貧道。”
“啊,多謝道長賞光。想必道長一路已經累壞了,本官已叫人備了客房,道長可去沐浴一翻,去去疲乏。本官已在廳堂備下宴席,道長沐浴之后即可開宴。”
“如此,貧道就多謝大人了。”鐘道長一甩拂塵,跟著下人離去了。
“以后,你就跟著鐘道長找那岫奇。鐘神道在六國可是有些地位的,記得好好伺候道長,聽到沒?”余大夫轉過頭對一旁風塵仆仆的秦子衿說道。
“在下知道了。”秦子衿行了一禮,退下。
等人都離開后,余大夫摸著下巴上的幾縷胡須喃喃自語:“也不就是個四品官員,有什么好得意的!等我找到那岫奇,做了二品官,看你還敢踩我!”
之后,秦子衿陪著道長找了幾天,仍舊一無所獲。
一日,秦子衿與道長經過一家茶鋪時,秦子衿邀道長進去坐坐。
“這是內人開的茶鋪。”
道長剛踏進茶鋪,一位美婦人就迎了上來。婦人看了眼道長,略有些疑惑的問一旁的秦子衿:“夫君,這是……”
“蘅娘,這是鐘行道長。”
蘅娘聽后臉色微微一變,屈膝行了一禮:“見過道長。”
“免禮。”道長上下打量了蘅娘兩眼,淡淡說道。
“夫君,你快帶道長坐下,我去里面張羅些吃的。”說罷,蘅娘招呼著鋪子里的小廝下去了。
不一會小廝端著一壺香茶,幾碟點心上來了。秦子衿為道長斟上茶,一時間,小小的鋪子里彌漫著一股清香。
“貴夫人家鄉是哪里?”鐘道長抿了一口茶,狀似無意地問道,“這些茶不像是離都的啊?”
“內人是離國邊地的,這茶是每年她回去從那里帶來的。”
“哦,原來是這樣。早就聽說邊地多出美人,看來這話不假。”鐘道長笑道。
“道長說笑了。”秦子衿低頭為鐘道長倒茶。
眾人皆知邊地多出美人,可少有人知曉,邊地也出岫奇。
在秦子衿低頭一瞬間,鐘行斂起了笑容,眼光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