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昨天到今天,我一直有著一種濃濃的情緒,哽在我的喉嚨處,又飽含在我的眼睛里,就像晨間小草尖上的那一滴搖搖晃晃的露珠,又像一顆吹彈可破的玻璃心。
直到在視頻里看到親人們在廚房里熱火朝天地準備年夜飯,望著那一張張親切的笑臉,聽到大家那熟悉的聲音,眼眶瞬間決堤,我才知道自己這是想家了。
想大山里的父老鄉親,想聽聽他們對我兒時的那種呼喚。
小的時候總渴望著離開大山,向往著外面的世界,不曾想離開之后,就再也回不去了,曾有寥寥幾次回家過年,也早已變成那里最為熟悉的客人。
想回到桂林的公公婆婆,想吃他們做的香噴噴熱呼呼的年夜飯。
結婚以后一直和公公婆婆住在一起,也曾無數次想過逃離,想要那份小家的空間。沒想到如今真的離開了,才知道自己早已被他們慣成了像個孩子,這份沒有血緣的親情,早已濃得再也化不開,雖然時常都有視頻連線,但此時此刻,還是如此的想念。
常說過了除夕就是年,所以這個年,我們從昨天過到今天。昨天陪你們過大年三十,今天是我們自己過除夕,所以時差真的是一個神奇的存在。
過年,是一種源遠流長的傳統,是一年之中最為隆重最有儀式感的日子,也是我們老百姓一起歡樂共同幸福的日子,所以過年是對幸福的一種信仰。
前些天,我特地問了來這邊生活很久的一些朋友,才發現他們早已不過除夕夜,也沒有了什么過年的概念。
難怪這里到處都聞不見什么年味,最多也就在華人超市里看到一些熟悉的年貨,偶爾看到中餐館門口有幾盞紅紅的燈籠。
從我記事起,過年就是我們每家每戶每年最為濃墨重彩的日子,也是所有人一年中最為重要的期盼。
無論是貧窮還是富有的家庭,所有男女老少都不用干活,都有那么最為幸福的幾天,孩子們也不會挨打挨罵,大家在盡情地玩耍,或歡天喜地地走親訪友。
最關鍵的是過年有肉吃有新衣服穿,還有壓歲錢。在那個缺衣少食的年代,平時能吃上一頓飽飯就難,更何況是吃上雞鴨魚肉。一年只能買一件新衣服,還只是小孩才有份。
所以那時候對好吃的和新衣服,天然就有一種特別的敬畏感。只有在過年的時候,在且是從頭到腳把自己洗干凈的情況下,才能穿上它去竄門,就像身披英雄的鎧甲,那股神氣真的風光無限。
而除夕的年夜飯更是重頭戲,大人們從早忙到晚都在忙著這一餐,沒有殺豬宰羊,每家每戶桌上沒有個十碗八碗的,都不好意思開席。
但在吃大餐之前,也還有很多活要干,貼窗花春聯,敬祖先、灶神財神。我們家是因為我爸信仰了耶穌基督,便改成了唱圣歌和禱告,總之在大家長沒上桌之前,誰也不敢動筷子,經常饞得人直流口水。
放鞭炮看春晚,也是一天中最為歡騰的時候,鞭炮帶著大家最新的愿望和祈盼,一炮沖天飛出去,在夜空中綻放出花來,一家人坐在一起看春晚,精彩的節目讓人笑的像那煙花般燦爛。
長大以后離開了大山,好些年的大年三十除夕夜,我都是一個人在陌生的地方過的。
每當看到別人家的屋檐下燈火闌珊,才知道什么是一個人流浪的孤苦伶仃,什么才是真正的家。可是屬于我那時的家,在回不去的那個故鄉。
后來,我終于遇到相守的人成家了,從此每年的大年三十,我也坐在了溫暖的燈火里,再次吃上了熱氣騰騰的年夜飯,這一吃就是二十多年。
而今年是我們小家第一次在國外過年,雖然外面冷冷清浦,但屋里的燈火溫暖依舊,只是吃不上公公婆婆弄的那香甜可口的年夜飯,只好在這里淚眼婆娑地想念。
我開始回憶小時候過年的場景,爸爸在門外貼春聯,媽媽在灶臺上一邊這鍋燒豆腐,一邊在另一口鍋上炸酥肉,灶臺上那熱氣騰騰的煙霧模糊了那親切而又熟悉的笑臉。
我記得婆婆總是在餐桌上包餃子肉丸子,公公每年都會做一道大菜叫芋頭扣肉,鍋里準會還有正冒著熱氣的紅燒魚,旁邊還有幾道燒雞燒鴨什么的。
而那時的我,就像現在還在沉睡中的孩子,要不就像一個客人般的在一邊閑著。真沒想到在那么多年里,我居然都沒想到學點啥,直到現在才有點后悔,也許這一切都是我們也應該做的。
所以我和老公說,我們要像老爸老媽一樣,把過大年吃大餐好好傳承下去,我們要讓孩子感覺現在和以前一樣,好好體味什么是年味,紅包壓歲錢一個都不能少。
早晨七點醒來,趕上了和大家一樣的春晚,陪大家一起數著倒計時的鐘聲,等你們懷著新年愿望入眠,我們才開始了這里的大年三十。
孩子們還在夢鄉,我們倆便到廚房里忙了起來,他一邊在鍋里烙餅做早餐,一邊準備著做孩子們最喜歡吃的壽司。而我一邊用空氣炸鍋烤花生米,一邊學著老媽以往那樣做年糕。
我倆各自忙碌著,誰也沒說話,只有手機里的音樂流淌著,那音樂給我們做年飯帶來了律動的節奏,但也不小心成了我的催淚彈,原本是甜味的年糕,說不定還自帶了一點點咸。
往年的這個時候,就該給大家打電話發微信拜年了,我腦子里總有長長的人物名單,親朋好友、同學閨蜜,還有領導同事和無數個職場上陪跑的爛兄爛弟。
今年的這個時候,也該給大家拜年了,或許是因為時差,又或許是因為距離,我的腦子里有些糊涂,只好統統在這里給大家拜年!
希望大家好好過年,好好陪伴家人,好好享受爸爸媽媽做的年飯。祝愿大家在兔年里的每一天,快樂如童年,熱血浪漫如青少年,工作升個官,出門發個財,轉角遇到愛。
愿天底下所有父母都健康自由,讓我們一輩子都能吃上他們做的年夜飯;愿孩子們學業有成,活成我們這一代最想要成為的樣子。
過年,就適合想念家鄉,想念每一個值得自己想念的人;
過年,早已成為人們心目中的一種共同信仰,無論大家身處在天涯海角,過年就像時光隧道里的一束光,讓我們銘記來路,讓我們堅持相愛相守,讓我們望見前方,讓我們的生命里永遠都充滿著新的期盼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