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談心
獨孤求敗茫然失措，仿佛跌入云霧之中，怯怯地道：“怎么哭的更兇了，玉鐲現在不是好端端的么？”
唐昕聽了更氣，嬌叱道：“你就是欺負我！”
在長白山時，獨孤求敗見過饑餓的老虎的眼睛，與人比劍時，見過敵人兇惡的眼睛，但都不及此刻唐昕噬著淚水的眼睛令他束手無策！
獨孤求敗張了半天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為什么不說話了？”
“我……我只是想和你開個玩笑。”
唐昕看獨孤求敗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等候訓罵一樣，心中既好笑又得意，收起半真半假的眼淚道：“你以后還敢這樣么？”
“不敢，你的眼淚比我的獨孤九劍都厲害。”
唐昕噗嗤笑起來，“哼，油腔滑調，這個手鐲再不給你了。”
唐昕這句話正中獨孤求敗下懷，以后終于不用保管這只玉鐲了，不禁長舒一口氣，仿佛一塊千斤巨石從身上拿下，輕快了不知多少。
不料獨孤求敗的神情唐昕看得一清二楚，俏臉一下陰了下來，“你就這么不想要么？”
仿佛天上打了一個響雷，獨孤求敗僵在那里，看看唐昕，再看看玉鐲，看看玉鐲，再看看唐昕，試探著道：“我……我……我想要。”
“有多想要？”
“非常想要！”
“你能保管好它么？”
“能！就算我碎成八塊也不會讓它碎！”
“不許胡說！我相信你了。”
唐昕趕忙用手捂住獨孤求敗的嘴阻止他說下去，然后將帶著自己體溫的玉鐲放進獨孤求敗懷里，重新倚在肩膀上。
又是一陣沁人的體香，獨孤求敗擦了擦額頭的汗，輕輕地摟住唐昕。
唐昕閉上眼，仿佛睡著了一般。
過了許久，唐昕睜開眼，見獨孤求敗好像在想什么心事，便問道：“又在想什么壞主意呢？”
獨孤求敗刮了下唐昕的鼻子，“我在想練劍。”
“練劍？第一次見你時，正下著大雨，你卻在花園中練劍，像個落湯雞一樣，是傻了么？”
獨孤求敗笑道：“你才傻呢，我是想用劍挑落身邊的雨滴，只是還做不到，所以淋濕了。”
“還說不傻，這怎么可能做到呢！”
不想獨孤求敗鄭重道：“可以做到，問題出在我的劍上。”
唐昕吐了吐舌頭，“哎呀，都說你是什么獨孤掌門，什么劍法世上獨步，想不到功夫不到家卻賴在劍的身上，你羞也不羞。”
“你聽我說嘛，我的扶搖劍雖然凌厲剛猛，無堅不摧，但柔韌不足，而雨滴如幕，僅靠速度還不夠，倘若是軟劍，便可任意轉換，變化無窮，或許可以為之。”
獨孤求敗一番話唐昕聽得一半明白一半糊涂，她著迷的是獨孤求敗說話的神情：專注，堅定，又充滿自信，他令自己有一種踏實的安全感，不用費心機去猜他在想什么，更不會害怕有人會傷害到自己。
唐昕心里甜蜜蜜的，身體依偎的更緊，她感覺此刻自己是世上最快樂的人，甚至想到兩人以后的生活：有父親提攜，獨孤求敗必定前程似錦，自己在家相夫教子，其樂融融……
“你的臉怎么紅了？”獨孤求敗打斷唐昕的思緒。
原來想到相夫教子，唐昕不知不覺羞紅了臉，聽了獨孤求敗的話臉上頓時一熱，掩飾道：“是么？可能是在你肩膀上靠的久了，有些熱。”
唐昕怕被獨孤求敗看破，緊接著道：“你心里只有武功，就沒有想過別的么？”獨孤求敗這次學乖了，“還想著你啊。”
“討厭！”唐昕嘴上不悅，心中卻是歡心，“我不是問你這個，我是說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以后？就是很遠嘍？”獨孤求敗歪著腦袋想了想，“那就是與劍神的十年之約，所以我一定要好好練劍，決不能被他打敗，養傷的這段日子我感覺生疏了很多。”
“又是練劍，”唐昕嬌嗔道：“三句話離不開你的武功你的劍，你總說要找一個能打敗你的人，可你又不讓人打敗，豈不是自相矛盾么？”
獨孤求敗笑道：“你不懂，不敗有的時候很寂寞。”
“哼，我是不懂，只有你這種傻人才會有這樣的想法。”
“你又說我傻了。”
“你就是傻，以你的本事，難道就不想為國效力，建功立業么？眼下金人割據半壁江山，正是用人之際，何況……何況……”
“嗯？何況什么？”
“何況父親是當今丞相，以我們現在這樣，到時定會助你一臂之力，何愁不能光耀門楣，名留青史！”
唐昕的話讓獨孤求敗一怔，“你是這般想的？”
“熱血男兒不都是這樣想么？”
獨孤求敗輕輕嘆了口氣，“你說的話我明白。我自幼生在長白山金人境內，來到江南后卻發現朝廷上下，甚至鄉野民間，早已過慣了舒泰日子，抗金收復河山只不過是一句空話。與遼昏庸無道不同，如今金人統治尚且清明，倘若不是游手好閑，皆可安居樂業，反倒是大宋境內衣不蔽體，食不果腹者比比皆是。況且金人境內，多數仍是漢人，金人亦學習漢人文字服飾，大宋與金實已相差無幾，倘若交戰，最后受苦的只能是普通百姓。”
“原來是這樣。”
獨孤求敗繼續道：“如今大宋趙遁為帝，趙革、瞿大江手握兵權，唐丞相執掌朝野，為一己得失每日紛爭內耗不斷，如何再有余力對外。習武者如公孫狐、褚朝露之流，皆依附權勢以求聞達富貴，平日任由他人調遣擺布，又有何趣，難道我要同他們一樣么？”
唐昕不置可否，頭埋在獨孤求敗懷里，心想以后日子還久，慢慢再說不遲。
獨孤求敗和唐昕常在園中相約，小寶和舒秀名為望風，實則十之八九跑到別處快活，因此下人們來往穿梭，多看在眼里。
經過下人們一番添油加醋，京城中關于獨孤求敗和唐昕的傳言便更進一步，甚至說兩人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不日獨孤求敗便會入贅丞相府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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