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東島最后一個燒火工

原創首發,文責自負

他打開燈,兒童床的被子皺縮在床角,像個巨型海龜,床上沒有人,被窩冰冷,他毫不擔心,徑直走向兒童床側邊的衣柜,三年前換成了帶排氣孔的,李想瑟縮在里面,眼睛睜得老大,雙手環住膝蓋。他什么也沒說,把李想抱出來,輕放在床上,被子一蓋,準備離開。

爸爸,講,故事。李想的聲音細細柔柔的,不像其他孩子那么有力量,斷句有時也困難,四歲以后這是第一次纏著他講故事。

他喝了酒,大腦不算太清醒,沒有拒絕一個孩子的請求,回憶一個可以講好的故事很難,他看了看印著藍色鯨魚圖案的兔絨被,勉強想起《燒火工》,家里買了好幾本,大劉寫的,帶好看的插畫,床頭柜抽屜里應該就有一本,但他翻遍了三層也沒找到,甚至沒有一本故事書,他打開微信讀書,這本書還沒有下架,于是給她讀了起來:

薩沙站在極東島上,看著帆船在海天連接處消失,知道自己被扔在世界盡頭了。

李想在哭,他沒注意到,自己倒是呵氣連天。

爸爸,我們能不能去極東島?

他沒有繼續讀下去了,明天就是大年三十,妻子提前定了機票,開的盲盒,他目前還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一家三口準備過年旅游,理由是不想大過年的被一幫親戚追問李想的成績。李想七歲,不愛說話,他也是。

極東島根本不存在,你長大了,該明白故事書里的都是假的,他說,言語里沒有什么情緒。李想抽噎得很小心,把后半句話連同眼淚一起吞咽掉,連同對他的最后一絲幻想。

我也想去月亮上擦星星。李想這樣想。

他的耐心實在不多,故事只講了四分之一,關了燈離開了房間,酒氣還未完全消散,客廳里兩個行李箱并排站在墻角,他也沒有那么期待這場旅行。上一次旅行是李想出生前,和妻子去了江南,船還沒開到終點,妻子問,你會娶我嗎?他沒說話,兩岸的樹木和建筑向后勻速直行,風挺大的,船跟著搖晃,他沒想扶著她,她說,我有了。他沉默,看著她出了神。

八年前,他只是一個小廣告公司的常務副總,掛個虛職,應酬沒斷過,多數時候尾款收不回來,只能自己墊錢請一眾甲方去KTV瀟灑,那時候她就在自己常去那家KTV陪酒,客戶挑完后,他從一眾公主中看到染著橘紅色頭發的她,像頂著夕陽,空調開得很足,她卻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一看就是新來的,便挑了她。她坐在他身邊,也不多說話,只陪著喝酒,他很禮貌,喝到后半場,才開口問,你是新來的吧?她點了點頭,嗯,第一天。他與她沒有產生任何肢體接觸,幾個老板喝得高興,一杯接一杯的酒灌下去,眼前的音樂變成噪音,人也變得不是人了,她陪著他送完客戶上車,最后送他回家。他問她,為什么要做這行?她沒正面回答,臉上沒有一點醉意,摳著剛做的大紅色指甲,她說,我算過賬,一晚上兩輪我能掙兩千,喝三天休息一天,一個月不比上班強,我挺愛喝酒的,我爸說,讓我找個有錢人早點嫁了。他覺得她挺真誠。戀愛有時候來得比颶風快。

下了飛機辦完入住,一家三口便去了海洋公園,妻子擅長做攻略,所有行程都安排得妥妥帖帖,第一站便是李想喜歡的地方,檢完票,妻子拉著李想的手走在前面,他獨自走在半米后,大年三十人擠人,稍不留神,就被人群沖散,人渺小得與海洋里的浮游生物無異。

企鵝館的企鵝并不多,和他在紀錄片看到的完全不一樣,不知道是不是南極的企鵝,像是偷來的孩子,逼迫他們穿上锃亮的緊身衣,搖搖晃晃地走上臺,井然有序地接住馴養員扔向半空中的魚,表演結束再一齊跳入水中,水并不清澈,不如南極的冰川,是強行注射的渾濁和吵鬧,他這樣覺得。他看到李想正微張著雙臂,坐在座位上,學著企鵝走路的姿勢左右晃動,她也不說話,像企鵝一樣,他更堅信,臺上的企鵝都是小朋友扮的。

他覺得實在無趣,出了企鵝館,便借口去了休息區,吸煙區在餐廳門口,餐廳門頭是浪花的形狀,他熟練掏出一支煙,點燃,吸一口,他感覺到這才是屬于自己的世界,他和妻子約定就在這里等待她們。

水族館是李想最想去的地方,她記性很差,七歲還會把6和9弄混,她腦海里沒有太多數字的概念,更不懂萬物的序列,她覺得整個世界是一片偌大的海島,除了島就是海,水族館的海也是海,水族館有上萬種魚,她能叫得出名字的就超過了一百種,她想看看鯨魚,從小聽的燒火工里的鯨魚,她想擦亮那只鯨魚的星星。水族館像是時空隧道,發光的魚不像魚,像懸掛在天空的星星,每一顆都代表一個人,她也想找到自己那一顆。

導游沿途挑一些典型的魚的種類介紹著,李想完全聽不進去,人群突然騷動,一片嘩然,一只巨型鯨鯊朝著她的方向游了過來,李想覺得它和自己在插畫上看到的藍鯨差距很大,嚙齒露在外面,看著瘆人,魚不夠吃,它或許還會撞碎這脆弱的玻璃突然跳出來吃人。

他坐在餐廳外的長凳上睡得很熟。

鯨鯊的周圍幾乎看不到什么魚類,只有仍在搖擺的水草,李想趴在玻璃窗上,鯨鯊也停下,周圍的人都在拍照,母親也是,她朝它揮手,她恐懼,但又充滿新奇的興奮,鯨鯊張開大嘴,像是對著她齜牙笑,反正她是這么認為的,李想不知道自己站了有多久,鯨鯊變得不受控,開始猛烈撞擊玻璃,人群開始逃竄,母親手機被四散的人撞掉,她俯身想撿起手機,還沒來得及找到,手被踩了好幾腳,她感到痛,真實的痛,手機被不知名的逃難者踢走,她來不及多想,朝著人群奔跑的反方向滲透過去,她有些埋怨自己笨重的身子,平時應該加強鍛煉的,李想還在原地,沖著玻璃里的龐然大物傻笑,她沖著她的方向大喊,但李想什么也聽不見。玻璃開始出現明顯的裂縫,飼養員也未曾出現,更沒有維護秩序的安保人員,過年人實在是太多了,她后悔選擇了這場旅行。

在大海面前,人造玻璃除了澄澈,毫無力量可言,它們很快被大海吞沒,海水順著隧道縫隙滲透而入,人被砸入海底,呼吸變得艱澀,人變成魚,魚變成人,重新主宰這片藍。李想變得興奮,她想,這里一定是極東島的入口,她竭力睜開雙眼,近乎本能地在海底穿梭,像一只小海龜,四肢看似笨重卻游刃有余地托著身軀潛行。

他從警報聲中驚醒,望著出口處涌現密密麻麻的人群,海水比人的速度蔓延得更快,人被沖出的浪花裹挾,漂浮的鏤空建筑物,亂七八糟的垃圾,全是暗淡的,他奔向眼前的海,他邊跑邊撥打著妻子的號碼,無法接通,隨即是忙音,比警報聲更危險。他沒有看到妻子,在被吞沒前,他要找到她和李想。

妻子不會游泳,身體逐漸下沉,李想力氣快要耗盡了,但不覺得累,鯨鯊三分之一的身軀露出海面,海朝著出口奔騰,她緊緊抱住鯨鯊的鰭,它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但她變得更興奮了,這只鯨鯊的星星還沒有黯淡,她不需要自己建造一艘船去往月亮,鯨鯊會直接帶她去。

他已經很久沒有游過泳了,近乎是超越本能地潛入這片低洼洶涌的海,他找妻子和李想,沖撞而過的魚顯得很沒有禮貌,它們沒有目的,他是有的。燒火工用鯨魚的骨頭做了一根巨大的骨笛,骨笛被吹響,可以召喚出其他的鯨魚,鯨魚的頻率很危險,時間被抽走,他需要一件更危險的事情,來加速自己找到反方向的妻子和女兒。

妻子的雙腿被海草緊緊纏繞,秀麗的長發順著海草一同飄搖,美得有些悲愴,他只能通過頭發的顏色辨認出妻子,橘紅色,被海水浸染得顏色更深,他游過去,用盡全身的力氣,胡亂地扯開纏繞的水草,妻子緊閉著雙眼,和平時的她判若兩人,他開始恐懼,這是結婚后第一次因她而生的恐懼。他想起第一次見她時,她橘紅色的頭發,散發著幽香,酒精使他醉倒在這片茂密的夕陽里,李想在她肚子里六個月大的時候,她剪了短發,那一天他喝多了回家,以為妻子重新染了頭發,劈頭蓋臉一頓罵,妻子坦白,她頭發出生就是這顏色,因為缺鋅。她說,我就是缺心眼兒了才會決定嫁給你,趁著妻子熟睡,他打開手電筒撥開她的頭發,橘紅連著橘紅,他不應該不相信她。他已經很久沒有單獨和妻子吃過一頓飯,看過一場電影了,工作連著工作,孩子連著妻子,她們擁有共同的臍帶和骨血,他只是意外播了種,他什么都沒做,他也什么都做不了。

海草越纏越多,解開了舊的,新的再次纏繞而上,他體內的力氣快消耗殆盡,海水是有溫度的,他感受到妻子身體的余溫,緊緊抓住她的右手,腹部微微隆起,他想起她剛懷孕的時候,便是如此,但有生機多了,他開始有些懷念聒噪的妻子了。她的身體逐漸下沉,下沉,帶著他也往海底下沉,要不,算了吧?伴隨著兩具身體的下墜,海草似乎也不再掙扎了,漸漸松懈,他看到了希望,藍色的海像天空,注入了一束光,他右手環住妻子的腰,繼續往下潛,再用腰部力量帶著雙腿輕輕晃動,水草很快便散開,他快要不能呼吸了,他帶著妻子游出水面,水面,有陽光灑進來,他好久沒看到太陽了,燒火工今天終于營業了,極東島不再只有黑夜,他將妻子平放在岸邊的浪花上,他記得這里,正是自己躲閑的餐廳門頭,真浪花撞不破的假浪花,救了不少人的命,他有些后悔,不應該任由妻子獨自帶著李想進入危險的海洋。假的海洋尚且危險至此,真的海洋會有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呢?做完人工呼吸,妻子吐出幾大口海水,眼睛不再是兩條緊密的細線,他說,在這等我,我去找李想。

李想此時和鯨鯊玩得不亦樂乎,她在想,或許她也是一只海洋生物,母親在她三歲時帶她學習游泳,她覺得自己天生屬于水,四歲不到,已經可以在水底憋氣長達四分半。李想趁著鯨鯊速度放慢,快速游到它面前,即使它張大嘴,她也不害怕,她仍舊以為它是特別的藍鯨,一定是找不到家了,和她一樣。李想四歲開始上幼兒園,她和學校的孩子玩不到一塊兒去,別的孩子玩滑滑梯,她喜歡藏在滑梯支架的角落,她折星星,老師教的數字、字母、拼音、漢字,在她眼里全是歪歪扭扭的細線,沒有辦法連到一起,她喜歡畫畫,看到的世界只有畫畫這一個形式描述,也喜歡聽爸爸講故事,燒火工的故事她不下聽了一百遍,已經快會背了,直到,那一天中午,爸爸媽媽同時來學校接走她,帶她去了醫院,她不喜歡醫院的味道,做了半天的奇怪測試,醫生說,62分,屬于智力低下,她不知道什么是智力,她不懂,爸爸媽媽開始爭執,她害怕,躲在醫生后座的柜子旁,瑟縮起來,把自己完完全全塞進殼里,那天過后,爸爸每天都回來很晚,媽媽總是和爸爸吵架,爸爸再也不給她講故事了,爸爸身上的煙酒味道是刺鼻的,或許像死掉的藍鯨,她想,或許爸爸的星星黯淡了,她要去極東島擦亮爸爸的星星,這樣爸爸還會給她講新的故事。

李想有些累了,她和衣服都濕透了,或許眼睛也是,在看到星星之前,她不能閉上眼睛,她要等星星,她一只手臂圈住鯨鯊的一顆嚙齒,另一只手掀起自己的綠色毛衣,她很喜歡綠色,如同冰兒的頭發一樣的顏色,冰兒的星星重新亮了起來,她將毛衣蓋住鯨鯊的嚙齒,鯨鯊并未掙扎,任由這個特別的物種對自己放肆,嚙齒尖太鈍了,她很難將毛衣掛在上面,讓鯨鯊拖著自己的身軀繼續前行,它似乎聽懂了她的語言,用上面的嚙齒,輕輕咬合,摩擦,毛衣的洞很自然掛在了它的牙齒上,她的肚皮被海水親密拍打,如果不燒火,極東島和海都是黑色的,她眼睛緩緩不受控制閉上,黑色占據大部分視野,她快要到極東島了,她這樣感覺。鯨鯊眼里的李想是一只小小魚,和別的小魚不同,她不怕它,所以它放緩了速度,它要游回真正的大海,最好在帶著她一起。

時間穿過他的身體,看到鯨鯊的時候,相向而行,他差一點錯過李想,他其實錯過很多次了,他這一次很堅定,立馬掉頭追著鯨鯊,幸好它速度不快,像是散步,他在心里祈禱,鯨鯊已經吃飽了,不會打李想的主意,鯨鯊感受到他的靠近,逐漸加快速度,他膽子也很大,毫不懼怕這個大自己上百倍的巨型生物,他不知道這種勇氣是什么時候被塞進他體內的,他感覺前所未有的,用不完的力氣。李想緊閉著雙眼,掛在鯨鯊的嚙齒上,身體微微伴隨重力和毛衣的牽引力變得彎曲,像一彎月牙,他想起燒火工的月亮,插圖上就是這么畫的,他害怕鯨鯊會一口咬掉她,他只能盡力先抓住鯨鯊的鰭,扶著它的鰭,順著它的速度慢慢往李想的地方挪動,觸碰到最邊緣的嚙齒很艱難,他無法看到他們被鯨鯊拖著游了多遠,海底真的有兩萬里嗎?他順著一顆接一顆的牙齒挪近,鯨鯊感受到了敵意,開始瘋狂擺動著尾部,海底的重力加速度實在不是普通人能受得了的,李想的毛衣被扯開成幾片,軀體朝著海底下墜,他立即松開了鯨鯊,朝著李想墜落的方向下潛,李想的上半身只剩半個胳膊上掛著一點綠毛衣邊角,他第一次注意到,自己七歲的女兒皮膚如此白皙,和他小時候如出一轍,她瘦瘦小小的,他小時候也因為瘦小,被不少同齡人嘲笑。印象中,李想從未睡得如此沉,小孩子十點前都應該上床睡覺的,他總在半夜抓到李想一個人偷偷躲在衣柜,也不是和誰玩躲貓貓,就是單純縮在角落,也不說話,把自己和整個世界隔絕開,這個習慣是她從四歲開始有的,四歲,他和妻子接到幼兒園班主任電話,放下手頭工作,帶著她去醫院測智力,醫生說,孩子智力低下,問了半天,妻子才支支吾吾說,懷著李想的時候,夫妻雙方抽煙酗酒一個沒落,醫生再憤怒,也阻擋不了一個四歲的孩子還會繼續長大,但智力或許就永遠停留在了那個數字上。帶著李想回家后,他開始和妻子吵架,關于當初是誰決定生下孩子,是誰犯了更大的錯,每次爭論都當著李想的面,他們多數時候比李想更幼稚,他變得不再愛回家,總是應酬到很晚才回,一身的酒氣,怎么也洗不掉,所以他總是悄悄進李想房間看一眼,確認眼前那個孩子是真的,才退回到臥室,沉沉睡去。海水濕咸,眼淚也是,含混在一起,沒人更沒有魚區分得出來。

李想開口說話比別的小朋友晚一些,一歲零九個月,喊的第一聲不是媽媽,是爸爸,他抱起還有些微胖的小李想,背過身去偷偷抹了一把眼淚,后來,李想說話再也沒有那句爸爸來得響亮與連貫,詞語打亂了順序,或許李想有自己的秩序,只是自己強行和妻子給她預設了自己的秩序,他們不是合格的父母。

他終于抓住李想,將小小的身軀抱在懷里,向上爬的時候,鯨鯊發了狂,一口將二人吞咽而下,大嘴一張,里面全是黑暗,他已經沒有力氣了,他捏了捏李想的臉,孩子的眼睛微微動了動,他把最后的力氣,給了李想,他的星星要黯淡了。

李想睜開眼睛,只看見一片黑暗,燒火工不知道躲在了哪里,軀體不受控制晃動,她感受到一只手緊緊牽著自己,她知道一定是自己的爸爸,她的直覺是這樣,她馬上就要見到月亮上的星星了,擦干凈爸爸這一顆,一切都會好起來。

鯨鯊晃動的越來越明顯,他們身處濕軟的黑暗里,光亮從腳邊傳來,隱隱約約到足以點燃一盞月亮,是一群發光的魚,井然有序地向上沖出,李想看到前面不遠處是鯨鯊的牙齒,她想,原來,極東島在鯨魚的肚子里。星星是發光的魚,它們游得太快了,在找到爸爸那一顆之前,她需要追上這些星星,她拼命搖晃著爸爸的手臂,捏著他的耳朵,臉蛋,脖子,都沒有動靜,直到一只藍色的水母順著他的脖子鉆進皮膚,他是痛醒的,李想在笑,爸爸的星星真好看,是藍色的,她能明顯感覺到,眼前的爸爸,是嶄新的爸爸,極東島可以通往月亮,可以看見活著的人的星星,他們還活著,并且,跟著星星,一起回到自己的世界,不需要依靠死去的藍鯨。

他很快恢復意識,發光的魚多數有毒,并且口感不好,所以,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魚群集中到鯨鯊口腔的時候,他緊緊抱著李想,趁著鯨鯊張開大嘴,游了出去。

鯨鯊還在掙扎,他們離開了危險的海。

李想覺得,自己長大以后愿意當一個燒火工,當最后一個,故事里的都是真的。

他醒來的時候,她還在身邊,仍舊是橘紅色的長發,皮膚白皙,眼神透亮,她皺眉的樣子像一只困倦的貓,她說,船開了四十分鐘,你暈船睡了三十二分鐘,馬上就到終點了,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他們只認識了十天,一切發生太快,他不會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但他的星星重新亮了,被未來的孩子,但不是現在這一個。

危險的鯨鯊永遠不會是藍鯨。

他說,孩子打了吧,我們結婚吧。

西方的太陽還未完全落山,他看到東方掛著一彎淡淡的月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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