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從這以后,林江再也沒有聯系趙欣源。林江覺的趙欣源所需要的東西自己也許并沒有。對于一個學生來講,除了學業,其它所需要的就是愛情和金錢。趙欣源的愛情看起來很美滿,從肖蘭口中,林江得知趙欣源的男朋友是個又高又帥的男生,而且對趙欣源愛護有加,沉浸在愛情中的趙欣源根本不需要其他男人。而金錢呢,林江不知道趙欣源是否缺少,但是從談話中,林江能看出來趙欣源是個頗有涵養的女孩兒,說話辦事透露著大家閨秀的風采,這必然和家庭的教育和氛圍息息相關,看來趙欣源的家長并非泛泛之輩。如此一來,林江對于趙欣源來說簡直就是多余。林江自己也認識到了這一點,所以再也沒有去自取其辱,而是越來越親近肖蘭了。在肖蘭這里,林江至少還能找到男人的尊嚴與權威。
雖然林江與肖蘭相處了好幾年,但趙欣源還是覺得林江是一個不靠譜的男人,這種男人談戀愛的時候用起來得心應手,但是想要托付終身,簡直就是自毀前程。所以趙欣源聽說肖蘭和他要分手,馬上鼓勵肖蘭做這個決定。
“你真的情愿把自己交給林江?”趙欣源一邊開車一邊說道,“他到底有什么優點?”
“每個人都有優點,你不要總是去挖掘別人的缺點啊。”肖蘭一臉的不高興。
趙欣源笑道:“我都忘了,你們才是一家子,這么護著自己男朋友啊!”
“你還不是一樣。”
“說真的,肖蘭。你到底喜歡林江什么?這么多年了,他給過你什么承諾嗎?”
肖蘭看了看趙欣源,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那宋雪峰呢?給了你什么承諾?”
趙欣源笑著說道:“他是先給了我承諾我才答應和他在一起的,哈哈。”
“還是你機靈啊!”
“是什么原因讓你產生了和他分手的想法?”
肖蘭嘆了口氣,說道:“還能是什么?不就是發現他有了新歡嗎?”
“捉奸在床?”
“那倒沒有,但是發現了曖昧信息。”
“哦?那個女人是誰?”
“頭像是一只貓,而且好像也不是真名字。不過看說話的語氣好像是個學生,總是抱怨專業太難。”
“看見沒?咱們別老覺得自己還年輕,咱們身后那幫小姑娘正如錢塘江大潮一般洶涌而來,個個身懷絕藝,虎視眈眈。雖說現在男的數量比女的多,可是架不住質量上不去啊。一個個為了生活在這北京城里磕破腦袋,可是能出人頭地的沒有幾個。這個浮躁的年代,導致咱們這群鶯鶯燕燕偏偏愿意往金鳥籠子里鉆,可是鳥籠子哪兒有這么多啊,賽都塞不下。”
“我可沒有,我是真的愛林江,就算把我養紙盒子里,我也愿意。再說了,我也沒有讓他養著。還有你,最沒有資格說這話,就宋雪峰那樣的,還能有金鳥籠子?有個金戒指就不錯了。”
“傻丫頭,怎么不明白我的意思啊。我是說在客觀上,你已經在金鳥籠子里了。可是還有別的鳥想進去,那別的鳥怎么辦?只有把你擠出來了啊。”
“那又能怎么樣?”肖蘭說道,“只要林江不開門,誰都別想進來。”
“還不開呢?都微信傳情了!”
兩個人一路說著,來到了趙欣源家。趙欣源住在北二環的一棟公寓樓里,坐北朝南,樓下就是護城河。但是護城河畢竟不是塞納河,河里的水總是時有時無,趙欣源不得不贊嘆北京園林局通天徹地,鬼斧神工的本事。
肖蘭還是第一次來到趙欣源家,趙欣源家里整個基調就是白色。無論是墻壁,地板,家具。少數的黑色和紅色給整個房間帶來一絲明快。肖蘭到處看了看,笑道:“怎么是單人床?”
“那應該是什么床?”趙欣源淡淡的說。
“當然是雙人床了,否則宋雪峰住哪里?”
趙欣源從衣柜中取出一條被子扔在床上,笑著說:“我們倆不住一起。”
肖蘭看了看趙欣源,好像很是驚訝,她沒想到趙欣源與宋雪峰交往這么多年竟然沒有住在一起。肖蘭也不好意思再問下去,只是干笑了幾聲。
趙欣源看出肖蘭心中的疑惑,說道:“這個房子是我爸媽給的,本來是想和雪峰一起住的。可是宋雪峰不同意,他想憑自己的實力買一套房子,你也知道北京的房價,已經比很多其它國家大都市都貴了,可是咱們的收入根本買不起。不過雪峰最后貸款在四環以外買了一套,不過由于離工作的酒店太遠,他便將貸款買的房子租出去了,自己還是住父母那里。”
肖蘭聽完點頭道:“想不到宋雪峰這么有性格。”
趙欣源冷笑了一下說道:“什么有性格啊,這叫固執。北京的房價已經遠遠超出了咱們普通人的承受能力,但是利益的驅使只能造成房價居高不下。所以既然我有房子,何必去承受貸款的壓力?生活本來就不如意十常八九,又何必徒增煩惱呢?”
“你說的也對,可是宋雪峰不會這么想。他肯定覺得靠自己的實力才是最光榮的。”
“慢慢他就不這么覺得了,社會會教給他的。”趙欣源剛說完,電話便響了。一看來電,正是宋雪峰,趙欣源笑道:“真是說曹操,曹操到。”趙欣源說完接了電話,無非就是宋雪峰問趙欣源到家沒,周末有什么安排。掛了電話之后,趙欣源問肖蘭:“林江呢?明天星期六,你們有什么安排?”
“安排什么啊?他去上海出差,讓我獨守空房。”
“那正好,”趙欣源笑著說,“明天把你就交給我吧,宋雪峰明天加班。咱們上午去商場陪我買雙鞋,下午我要去一個拍賣會,幫我們經理看個東西。中午我請你吃飯。怎么樣?”
“那敢情好,我正閑呢。”
兩個人于是說說笑笑,整個晚上都在談論女人喜歡的話題,仿佛又回到了大學,那個無憂無慮,躺在鐵架子床上也能歡天喜地的日子。
第二天肖蘭睜開眼睛時,趙欣源已經不知去向。肖蘭慢慢的爬起來,走到浴室梳洗了一下。然后點了一支煙,在陽臺上抽起來。深秋早晨已經多了幾分寒冷,薄薄的霧氣籠罩著整個北京。肖蘭可以隱約看到遠處的雍和宮,像海市蜃樓一樣矗立在那里。護城河兩邊的柳樹已經葉黃而落,瀟瀟條條的無力低垂。肖蘭的心情也是陰霾難散,她有時候真的后悔,當自己決定要去用心談一場戀愛的時候,遇到了林江這樣的男人。也許趙欣源是對的,自己與林江不會有什么結果。可是肖蘭始終覺得林江是愛自己的,只是這么多年來,林江沒有真實的表露自己內心深處的情感。也許他有什么難言之隱,也許他也有不為人知的苦惱。肖蘭覺得,無論林江對自己怎么樣,總有一天他會被自己的真心打動,死心塌地的和自己在一起。
肖蘭正想著,突然有人拍了她一下,回頭一看,正是趙欣源。
“討厭,嚇我一跳。”
“我可沒想嚇你,我是光明磊落的大踏步進來的,是你自己沒有聽見。”
肖蘭看見趙欣源一身運動裝,知道剛才趙欣源是去跑步了。
“真是健康向上的生活啊。”肖蘭笑著說道。
“不,”趙欣源笑著說,“如果有一種有害健康的生活,但卻能保持身材,我也會選擇。但至今尚未發現。早餐買回來了,在餐桌上,趕緊吃吧。我去洗個澡。”
就在趙欣源和肖蘭“對鏡貼花黃”時,宋雪峰早已在加班的途中。宋雪峰在北京一家五星級酒店當銷售經理已經好幾年了。當初就是因為在這家酒店實習的時候表現良好才被經理留下的。近些年雖然生意難做,但宋雪峰還是堅持了下來,畢竟一份穩定的工作對于他來說是如此的重要。
宋雪峰到酒店以后洗了個澡,換了西裝,來到一樓大廳,正看見前臺主管田玲玲,于是上前道:“田主管早啊,剛到?”
“呦!這不是宋經理嗎?”田玲玲一見帥哥立馬精神百倍,“怎么星期六的還過來?”
“有點事情,加個班。怎么樣?新來這批員工還不錯吧?”
“沒一個省心的,爸媽慣的不成樣子,看我怎么收拾他們。”
“您可悠著點。”
“職責所在,理應如此。”
宋雪峰剛要說話,只見不遠處從電梯里走出一男一女,宋雪峰趕緊躲進旁邊商務部門里,貓著腰從門縫中看了又看,那一男一女在前臺辦完了退房手續,走出了酒店的大門。
田玲玲看出來宋雪峰是在盯著那一男一女,于是笑道:“宋經理怎么了?認識那兩個人?”
宋雪峰尷尬的笑了笑:“沒有,好像是看錯了。”
田玲玲笑道:“哦,也有可能。您先忙,我去趟樓上。”
“誒,您忙您的。”宋雪峰答應著,仍舊想著剛才那一男一女。隱約覺得那女的是自己高中時候喜歡的同學,名叫汪曉。不過宋雪峰聽說她去英國留學了,怎么會在這里?宋雪峰感到很奇怪,于是裝作很隨意的樣子走進前臺,來到剛才辦退房手續的員工身邊面帶微笑的問道:“怎么樣?最近入住率還成吧?”
那員工抬頭見是宋雪峰,于是笑道:“宋經理早。最近挺好的,入住率一般在百分之八十。”
“哦,那不錯。剛才走的那一男一女是什么時候來的?”
“不知道,我是今天早上接的班,我幫您查查吧。”
“好。”宋雪峰偷偷的瞄著電腦屏幕,結果一出來,宋雪峰吃了一驚,果不其然就是高中同學汪曉,身份證上的出生年月日也都絲毫不差。宋雪峰點了點頭,面帶微笑的走出前臺。
一番巡視之后,宋雪峰準備開始著手處理一些事情。而此時的趙欣源和肖蘭正在商場里東竄西竄,買了這個又要那個,就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
這種打雞血的狀況一直持續到中午吃飯才有所緩解,也許是她們開始感覺到肚子餓了。兩個人來到附近的一家日本餐廳,將大包小包放到一邊,點了一些壽司,慢慢的吃起來。吃完之后,趙欣源看了看表,已經是一點半了,離拍賣會開始還有一個小時。不過還好,要去的地方離這里不遠,當他們到的時候,離開場還有二十分鐘。趙欣源將車子停在車庫,便坐電梯直奔大廈的三十層。
一出電梯,就看見拍賣會的指示牌,趙欣源與肖蘭進了拍賣會現場,只見到處都是人,大家互相聊著,等待拍賣會開始。趙欣源按照請柬上的座位號找到要坐的位置,剛要坐下,就聽有人喊他倆的名字。
“趙欣源,肖蘭!你們也在?”
趙欣源,肖蘭趕緊回頭,發現坐在他們身后的不是別人,竟是張斌。張斌身邊還跟著一位如花似玉的女孩兒。
四個人互相打了招呼,趙欣源和肖蘭知道這個女孩兒叫汪曉。肖蘭笑道:“這是你女朋友?”
張斌笑道:“不是,一個朋友的朋友。”
汪曉也笑道:“我哪有這個福氣啊?”
“那個朋友呢?”趙欣源問道。
“剛才說是要去趟洗手間,還沒有回來。今天就是他帶我來的,說是里面有我爸喜歡的東西,讓我過來看看,過兩天老爺子生日,我正好給他拍下來,送給他當生日禮物,也算我一片孝心了。”張斌說完打開宣傳手冊,指了指一個象牙雕蟹的擺件。
趙欣源看了看,笑道:“挺不錯的,估計價錢你也還可以,超不過兩萬五。”
張斌笑道:“那是,來之前我就看好了。你們呢?來買什么?”
“我給我們老板來看看現在家具的價位怎么樣,他想下個月去香港參加另一個拍賣會,先了解一下行情。”趙欣源說道。
“哦,那一會兒完事了一起吃飯吧。”
“不了,”肖蘭說道,“我倆剛吃完,你們去吃吧。改天再約。昨天剛見到,今天又見,哈哈。”
張斌笑道:“要不怎么說咱們幾個有緣呢?不成朋友都不成。”
汪曉忙插話道:“我也覺得是,本來我今天不想來的,不過來了之后覺得感覺很不錯,那一會兒咱們一起吃飯吧?”汪曉說完無限深情的看著張斌。
張斌尷尬的笑了笑,說道:“也成,他們不去咱們去也成,一會兒問問你男朋友,看看他的意思。你男朋友怎么還不回來?拍賣會都快開始了啊。”
汪曉的男朋友當然回不來了,因為汪曉的男朋友就是林江。林江說是去上海出差,其實是約了汪曉,早上宋雪峰看到的就是他們兩個。他們從酒店出來后,林江就被汪曉拉到世貿天階,買了這個又要那個,林江頓時覺得這個女孩兒好貴,而肖蘭好省錢。要不是拍賣會要開始了,估計現在汪曉還在商場里掃蕩呢。誰知到了拍賣會沒有一會兒,林江就看見肖蘭和趙欣源出了電梯。林江嚇了一跳,他萬萬沒有想到肖蘭會出現在這里,更讓他想不到的是,他們竟然會坐在自己的前面,尤其想不到的是,他們竟然還和自己的客戶認識。林江覺得這個時候無論如何不能暴露自己,所以他決定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于是果斷的上了電梯直奔停車庫。并且打電話給張斌,說是公司突然有點急事,不能陪他了,改日再約。張斌倒是無所謂,也就答應了。林江又給汪曉打電話,讓她下來和他一起走。可是汪曉死活不答應,說是沒來過拍賣會,一定要體會一下。林江拗不過她,也只好作罷,只能自己開著車馬上離開。林江看著車水馬龍的三環路,心里暗暗的想:“今天的我,好狼狽!”
林江的狼狽換來了汪曉的激動。汪曉沒有想到在這樣一個賣瓶瓶罐罐的地方會有像張斌這樣的富二代。一到拍賣會,汪曉就注意到張斌穿梭于諸多成功人士中間,談笑風生,光彩照人。正心猿意馬之際,張斌竟然向他們招手并走了過來。汪曉這才知道張斌是林江的客戶,這不正好近水樓臺先得月嗎?早知道就應該早些來,在商場里瞎逛什么?誰知道半路殺出兩個程咬金,而且都是美女,這讓汪曉擔心不已,瞬間便多了兩個競爭對手。可從談話中得知他們的關系不過是普通朋友而已,這讓汪曉有種峰回路轉的感覺,頓時信心倍增。再加上礙事的林江臨時有事,汪曉暗自得意:“真是天助我也,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于是整場拍賣會汪曉都如行家一般,評論著每一件拍賣品,十之八九都說的驢唇不對馬嘴。趙欣源坐在前面聽著后面汪曉的評論,有種想吐得感覺,可又不好說什么,只是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只見張斌一臉的無奈,直沖趙欣源使眼色。趙欣源笑了笑,也不說話。趙欣源知道張斌見多識廣,尤其對于女人,一個女的說不上三句話,張斌就能看出這個女人的內心。可是汪曉說的有點太多了,犯了女人最不該犯的禁忌——毫無神秘感。這對張斌來說一點吸引力都沒有。
整場拍賣會下來,張斌沒有說一句話,因為都是汪曉一直在說。最后一件藏品拍完后,汪曉終于不說話了。張斌看了看汪曉,淡淡的問了一句:“渴了吧?”汪曉完全沒有聽出張斌的意思,只是以為張斌開始關心自己,于是故作可愛狀使勁的點了點頭。張斌無奈的咽了一口唾沫,笑著說道:“那趕緊回家喝水去吧。”
汪曉怎么可能會讓煮熟的鴨子飛走,于是旁敲側擊的讓張斌請客吃飯。張斌頭疼不已,于是借口去洗手間的時候給林江打了電話。林江聽說拍賣會結束,于是問道:“那你有什么安排?要不要去吃個飯?”
“不用,不用,”張斌趕緊說道,“我得趕緊把禮物給我爸送過去,您要是忙完了,就趕緊過來接您女朋友吧,我怕汪曉不認得回家的路。她一直都在說她在倫敦的事情,估計北京的路都不記得了。”
“那成,我就在附近,現在就過去接她。”林江說完便開車回來接汪曉。
張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從洗手間出來對汪曉說:“是要請你吃個飯的,可是剛才你男朋友來電話,說現在忙完了,馬上過來接你。我就不去當電燈泡了,你們去吃吧。”
汪曉沒有辦法,只能答應。心里那叫一個氣啊,責怪林江真是個絆腳石。不過汪曉沒有就此罷休,在林江回來之前還是死纏爛打的把張斌的微信號要了過來,然后無限惆悵的上了林江的車,眼看張斌這只肥的流油的鴨子消失在視線當中。
張斌見林江的車子遠去,趕緊掏出手機打給趙欣源。
“哪兒呢你們?怎么一結束人就都不見了?”張斌上來就問。
“往家走呢,怎么了?”趙欣源笑著說。
“吃頓飯吧?”
“不是剛才說了嗎?我們剛吃完沒多久,再說昨天不是剛見嗎?”
“嘿!什么世道啊?不想約得非要纏著,想約的還嫌我煩!”
“好吧,好吧,張大少爺,您說去哪?”
“算了,不吃飯了,長個地方聊天吧,鼓樓東大街水溶閣,二十分鐘后就到。”張斌說完掛了電話。
趙欣源放下手機,看了看坐在副駕駛的肖蘭:“走吧,張斌說要坐會兒,水溶閣。”
“他真逗,身邊美女那么多,非要和咱倆膩歪。”
“張斌啊!交朋友就想點菜,誰是湯誰是飯分的清楚著呢。”
“那咱們是湯是飯?”
“我不知道,你可以當面問問他,”趙欣源說完看著遠處,“張斌人不錯,就是太花心了。”
第四章
水溶閣是張楠的好朋友廖瑩瑩開的咖啡廳,就在鼓樓東大街的一條胡同里,一般人還真是找不到。俗話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如果衡量一個女生的成功標準是“嫁對郎”的話,廖瑩瑩無疑是成功的。
張楠曾經就問過廖瑩瑩,一個女生的戀愛軌跡怎樣才算成功?廖瑩瑩回答:“高中的時候如果不談戀愛,那一定要有一個暗戀的人,千萬不要去追星,因為他們化的妝太厚。上了大學之后,一定要談一場戀愛,而且男朋友一定要是個帥哥,這樣才不辜負青春。大學一畢業,你就會發現帥真的不能當飯吃,這時候你就要在公司里找一個會過日子而且有經濟實力的男人,把自己嫁出去。”
張楠想了想覺得也對,但是有一點他想不明白,于是問道:“那你怎么知道公司里哪個男人符合上述條件呢?”
廖瑩瑩看了看張楠,壞笑了一下,說道:“因為這個男人公司里就一個,那就是老板。”
果不其然,廖瑩瑩按著這個軌跡走了下去,嫁給了一個裝飾公司的老板,當起了闊太太,連班兒都不用上了。但是呆在家里閑的難受,她老公便出錢給她開了一間咖啡館,也算是消磨時間。這個咖啡館不大,是一條胡同里的獨門獨院,廖瑩瑩將院子上面鋪上一層玻璃房頂,這樣無論刮風下雨都可以在院子里喝東西。整個小院到處都是綠色植物,給人一種清新的感覺。屋子里面也是以懶散的風格為主,又大又柔軟的沙發讓人見了就想把自己陷在里面。由于來的人不多,廖瑩瑩每天都躲在吧臺后面盯著手機或是筆記本電腦,瀏覽著世界每一分鐘發生的事情。真有點“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的境界。好不容易有人來了,廖瑩瑩才懶洋洋的招待一下,有時候一杯咖啡她能做十分鐘,但是所謂“慢工出細活”,廖瑩瑩的咖啡做的就是比別人的細致,再加上細膩的骨瓷咖啡杯,簡直就是一個藝術品,所以回頭客也不少。
趙欣源和肖蘭到的時候,廖瑩瑩正趴在吧臺上打盹兒,旁邊那只叫lucky的花貓被開門聲驚醒,懶洋洋的看了趙欣源和肖蘭一眼,恩賜一般的發出一聲低沉的叫聲。
趙欣源四周看了看,咖啡館兒空無一人,于是走到吧臺推了廖瑩瑩一下說道:“東西被偷了。”
廖瑩瑩慢慢的睜開眼睛,笑著說:“偷完把門從外面關好,謝謝。”
趙欣源無奈的笑了笑:“你這哪像是做生意?我要是老板早把你炒了。”
“我也是這么想的,”廖瑩瑩坐起身,“不過可惜,老板是我老公,炒不了我。”
肖蘭往靠窗的沙發上一坐,裝腔作勢的笑道:“老板娘,來杯拿鐵。”
“好的,”廖瑩瑩答應著,然后問趙欣源,“你要什么?”
“有不過期的就好。”
“我生意還沒有差到這個份兒上,”廖瑩瑩說完從吧臺下面拿出一罐茶葉,“這是客戶送我老公的大吉嶺,暖胃的,給你沏點?”
“就它吧。”趙欣源說完坐到肖蘭身邊。這時lucky跑了過來,跳到趙欣源腿上撒起嬌。趙欣源撫摸著lucky,突然覺得做貓很幸福。
肖蘭望著窗外的天空說道:“下雨了。”
趙欣源仍舊逗著貓,也不抬頭,只說:“是,天氣預報說了,傍晚有雨。”
“是嗎?天氣預報竟然這么準。”肖蘭自言自語道。
這時廖瑩瑩將屋里和院子的燈都打開了,整個咖啡館籠罩在一片鵝黃當中。雨水落在玻璃屋頂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深秋的北京接受著雨水的沖刷,但仍舊抹不去那一絲懷舊的情感和深刻的記憶。趙欣源呆呆的望著窗外,這個景色似曾相識,那是幾年前宋雪峰向她表白的那一天。也是在一家咖啡館中,宋雪峰鼓足勇氣說出了他對趙欣源的感覺,而趙欣源也在一直等待這個時刻,雖然心中興奮不已,但是趙欣源還是矜持了好一會兒說道:“那你會真心對我嗎?”
“當然了。”宋雪峰趕緊回答。
“說說看,你會對我有多好?”
“我會每天想著你。”
“就這樣啊?也沒有實際行動。”
“那你說我該怎么著?”
“如果做我男朋友,要求每天早上你要給我打電話叫我起床去上課,上午的時候至少要發一次短信給我,說想我了,問我上課會不會很累。中午的時候要問我吃的怎么樣啊?下午的時候也要發一次短信,說你想我了。晚飯的時候也要問。睡覺前更要說想我了,這樣我才會睡得好。您看您成嗎?”
“原來做你男朋友這么簡單。”
“再這么說我就要增加難度了。”
趙欣源自己想到這里,“噗嗤”笑出了聲音。她覺得那時候的他們真的很天真,很純潔。真摯的感情就像黑咖啡一般濃郁而純粹,讓人回味綿長。
肖蘭看見趙欣源在那里傻笑,于是問:“中彩票了?”
趙欣源無奈的看了肖蘭一眼:“不是,是發票中獎了。”
這時廖瑩瑩將拿鐵還有紅茶端過來放在了兩人面前的桌子上,笑著說:“今兒怎么有空來我這里?”
肖蘭說道:“這不是周末嘛,大家都沒事,就聚聚。一會兒張斌過來。”
“張斌,就是那個鉆石王老五?”
“你知道他?”趙欣源問。
“雖然我已結婚,但是對這種條件不錯的單身貴族還是一直有關注的。”
“可不,”趙欣源笑著對肖蘭說,“她就是那種雖然不炒股,但還是時時關注哪支是績優股的人。”
“一語中的,”廖瑩瑩說完抱起lucky,“不過說實在的,我倒要看看張斌能拖到什么時候,看看他能找一個什么樣的女人。”
“和我們想到一塊兒去了。”趙欣源和肖蘭一同說道。
三人正說笑,張斌推門進來了,身上全是水漬。張斌一進來就沒好氣的說道:“怎么突然下雨了?我車里也沒傘。”
廖瑩瑩趕緊遞過紙巾道:“你不會給我們打個電話?出去接你一趟不就得了?”
“也是啊。”張斌一邊擦一邊說。
“他現在腦子不夠使了,”趙欣源示意張斌趕緊過來坐,“和我們說說,和剛才那位汪曉發展的怎么樣了?”
“還說呢,”張斌一屁股坐在趙欣源旁邊,“要不是本公子略施小計,估計她能跟我一天。”
“什么小計?說來我聽聽。”趙欣源笑道。
“不說她了,煩。我今天真的是有事才約你來的。咱們這里數你聰明,”張斌說完回頭又拍了拍肖蘭,“你也聰明,你也聰明。”
肖蘭撇嘴道:“晚了。”
趙欣源笑道:“什么事你趕緊說吧。”
“是這樣,我和一個朋友去年合伙在機場里開了一個咖啡廳,說白了就是做候機乘客的生意,讓他們在候機的時候來我們店消費。按說機場人流量這么大,應該有錢賺。可是一年下來,不但不賺錢,還倒添進去好多。其實說真的,錢我倒是不在乎,就是覺得窩火,好像我不會做生意似的。”
“大丈夫能伸能屈,以退為進吧。”肖蘭說道。
“那不成,開都開了,已經堅持一年了,不求盈利,但求不虧損就成。”張斌說完用期待的眼神看著趙欣源。
趙欣源喝了一口茶,笑瞇瞇的說道:“這我就不明白了,你好歹也算是個管理人員,手下兵強將廣,干嗎來問我?”
“你看你,還和我擺架子。我這不是不好意思問他們嗎,顯得我多沒主意似的。‘胳膊折了藏袖兒里’,咱倆不是好朋友嗎?朋友是什么?不就是明明知道對方什么德行,但還是有交情的人嘛!你說是不是?”
“這話說的,我根本沒有辦法拒絕了。那成,咱倆就分析分析,看能不能給你想個主意。咱們就用詢問法。”
“詢問法?”張斌和肖蘭面面相覷。
“就是我提問題,你來回答,慢慢就能找到答案了。”
張斌笑著說:“聽起來挺逗的,那你問吧。”
趙欣源于是問道:“客人去你那里什么?”
“候機。”
“為什么要去你那里?”
“有咖啡喝吧。”
“那不是很好嗎?喝你的咖啡你就有錢賺。”
“可總是一待就好長時間,其他的客人來了之后沒有地方坐。”
“為什么喝完不走?”
“我也不知道。”
“這就是最關鍵的問題。一定是你的店里有吸引他們地方。莫非服務員全是美女?”
“真不是。”
“我是開玩笑的,”趙欣源接著問,“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客人覺得很方便他們候機?”
張斌想了想說道:“還真有,就是我們店里有一個大的液晶屏,上面顯示著航班起落時間,和機場是同步的。”
趙欣源點了點頭,說道:“這就對了。就是這個液晶顯示屏才讓所有的顧客踏踏實實的在你店里不走。因為他們不用擔心誤了航班。”
“那你說怎么辦?難道把液晶屏撤了?”
“那不成,你一撤客人就不會再來了。”
“撤吧,沒有客人。不撤吧,客人賴著不走。是找到問題了,怎么解決?”
趙欣源笑著說:“這個簡單,只是我告訴你方法,你怎么謝我?”
“朋友還怎么謝,難不成給你錢?這樣吧,這里離酒吧街不遠,正好也是周末,咱們一起去酒吧喝個一醉方休。”
“那就算謝我了?”
“忘說了,本公子請客。”
“那成,”趙欣源壓低聲音說道,“我教你一個壞招兒。就是在店里客人多的時候,你就叫人把液晶屏關了,說是線路故障。這樣那些等飛機的客人怕誤點,自然就會出去了。等你覺得客人少了,你再把液晶屏打開,這樣新進機場的客人看你這里方便候機,當然就會進來了。這樣客人不就源源不斷了嗎?”
張斌聽完趙欣源的話,半晌不言語,只是談談說了句:“你太壞了。”
“少廢話,記得請客啊。”趙欣源端著茶杯慢慢的喝了一口。
當趙欣源,肖蘭,張斌準備去酒吧的時候,宋雪峰也正好下班。于是四個人約在后海北沿的一間酒吧內。說話間,趙欣源看出宋雪峰好像有心事,但是當著外人也不好多問。只好等肖蘭和張斌走了,趙欣源才盯著宋雪峰的臉問道:“你怎么了?”
“沒事啊。”宋雪峰回答。
“陪我走走啊?”
“好啊。”
于是兩個人沿著后海北岸向西走去。這時已經將近凌晨,路上的落葉被風一吹,緩緩地四散開來。趙欣源覺得有些寒冷,不自覺的將雙臂交叉在胸前。宋雪峰見了,忙脫下外套給趙欣源披上。趙欣源笑著說:“好像電影里的俗套情節啊。”
“但很實用。”宋雪峰笑著說。
“今天加班累不累,明天是星期天,可以好好睡一覺。”
“還好,就是聯系一些國外的客戶,因為有時差,所以要加班。”
“有沒有什么新鮮事?”
“又沒有出去,哪會有新鮮事?”
“那不一定,《茶館》里還能上演人間悲喜,何況是五星酒店?”
“要說新鮮事還真有,而且困惑了我一天。”
趙欣源暗自高興,終于問到了正題上,于是說道:“怎么了?說來聽聽。”
“也沒有什么,就是早上去的時候,看見了我一個高中同學從酒店離開。”
“那有什么困惑的?”
“是個女生。”
“酒店不許女生住啊?”
“和一個男的?”
“也很正常啊。”
“也是。我只是想不到人會變化這么大。”
“你不會是喜歡過她吧?”
“沒有,沒有。”宋雪峰急忙擺手。
“沒有的話你就不會困惑一天了。”趙欣源笑了笑。
“什么都瞞不過你。”
“是我太了解你了。不過沒什么,這是人之常情。咱們都長大了,對于以前的事情總是難以忘懷,開始學會感嘆世事難料。也許是因為過去太過美好,才會對現實充滿懷疑。”
“是嗎?我倒不覺得。有你在我身邊,我覺得現在的生活也很美好。我要求不高,能在深秋的夜里和愛的人一起聊天散步,我已經很滿足了。”
“說真的,你越來越會油嘴滑舌了,不過我還真吃這一套。”趙欣源說完深深的吻了宋雪峰一下,兩個人拉著手,徘徊在秋水明月的后海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