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的《行路難》好像是李白的專利,“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李白的人生不論好壞都好像永遠那么肆意,他像一朵流浪的白云,既帶著直沖九霄的豪氣,也有漂流萬里的隨意。
直到我看見鮑照的《擬行路難》,他說:“瀉水置平地,各自東西南北流。人生亦有命,安能行嘆復坐愁”,他不像李白的豪情萬丈,樂觀霍達,他直接說人來人往大家都逃不開“各自東西南北流”的命運。沒有人會一直陪著你,沒有人會真正懂你,很孤獨,可孤獨本就是人生的底色。那又如何,“安能行嘆復坐愁”?
“心非木石豈無感,吞聲躑躅不敢言”,自以為心如頑石,卻終究人非草木。心里的悲傷溢滿了,盲目了,卻以為自己本無心。以為不會再痛了,便親手把那些很在意的但是壞掉了的人際關系割掉,以為不會痛了……可是那些回憶——那些點點滴滴早就長在了身體里,割掉那些腐爛的傷口還是會疼的啊。
于是想起自己還有心,還有感覺,真好,還活著。活著總是要比死亡難,特別是好好活著。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因為沒有人會關心你。你要好好活著,畢竟來這世上一趟。沉默的時候我們讀書,只是想從中獲得某個問題的答案或者尋求生命得以延續的力量。
沉默,大多數人都學會了沉默,也許是在成年以后。16歲的時候,好像世界只剩下16歲的少男少女們,周圍都是與16歲有關的事情,那個年紀的夏日,那個年紀的日記本。后來19歲,又發現世界只有19歲——其實完全只是自己關注著自己的同類人,一廂情愿的以為自己是世界中心,大概每個人都經歷過。
想來也好笑,有些人長成了大人,心里卻還是這樣子的小孩,另一些人選擇了沉默,他們明白自己,感到孤獨。“酌酒以自寬,舉杯斷絕歌路難”,于是飲酒,迎著江面上這清風,于是賞月,邀這月色共飲。后來看到落木瀟瀟,卻硬說那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