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是1994年,璐璐19歲,正值花樣年華。她本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卻因家境拮據而不得不放下心愛的書本,告別親切的校園。
剛邁出校園的門檻,原本應該是對一切充滿了新奇感,她卻一點這樣的感覺都沒有,反而是茫然不知該往何處去。
為了幫雙親分擔一些經濟壓力,她只身來到省城長沙,找到一份在餐館當服務員的差事,月工資一百二,這些她都不在乎,只希望每天可以有兩三個小時的時間,可以任她自由支配,這樣,她就可以看看書,寫寫東西……
下午兩點過,客終人散,也該是她們休息的時候了。她們那些同事中,有些玩起了撲克牌,有些出去逛街、溜達以打發時間,唯有璐璐,要么捧著書本如饑似渴,要么托腮沉思,要么又在紙上“沙沙”地寫著什么……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春日午后,她正沉浸在她的文字世界里,突然,一個充滿磁性的男音打斷了她:“這是你寫的吧?”
她抬起頭,一個帥氣的男孩站在桌前,正笑意盈盈地看著她。順著他手指著的方向看去,正是《三湘都市報》上來自她的豆腐塊,她很好奇地問:“你憑什么認定?”他只回了簡簡單單的兩個字“感覺”。她的心為之一震:他怎會如此懂得她?
話說,她的那幫同事們聽著他倆的談話,都湊過來看,眼睛直愣愣地盯著璐璐,那眼神仿佛在不放心地問:“這是真的嗎?真的是你寫的嗎?”直到后來,璐璐其他的文字陸陸續續地變成了鉛字,才平息了人們的好奇。
(2)
璐璐與子敏的相識就因了那篇文章的見于報端。那一天,璐璐知道了他叫子敏,來自她的鄰縣,是隔壁那家餐館的廚師。
他們就這樣聊開了……
他說,幾乎是從她來這里的那一天開始,他就注意她了。
他說,他感覺她不屬于這地方,卻不明白為何會來了這里。
他說,感覺她是一個有故事的人。他說,她在他眼中充滿了神秘感。
那一夜,璐璐失眠了,第一次失眠,心里又高興,又空空的,但總是若有所待。她打心眼里感激他的理解,也很驚訝于這個從未打過交道的男孩怎么可以如此懂她?
日子就這樣平平淡淡地過著,為了忘卻身體上的疲憊和清洗心靈的傷痛,璐璐把自己沉沒于創作之中。
子敏呢?也會在她休息的空隙里和她聊天侃地,他開始期待著與她侃侃而談的時光。
在天南海北的神聊中,他嗅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清香,想起她平時的一言一笑,他的心突然異樣地震動了一下,宛如正在演奏的樂曲忽地變了一個柔和的調子一樣,自己卻被這奇妙的旋律迷醉了。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璐璐時常能感覺到有一束目光在尾隨著她,而且她敢打賭,那束目光的發源地一定是來自于他。
也不知從什么開始,她開始喜歡這束目光的追隨,喜歡他的不加掩飾的表白。
她感覺到了,有點嬌羞無措的樣子,很自然地低下頭去,臉上泛出淡淡的紅暈。她的神態很美,宛若一朵細雨過后初綻的水仙,恬淡而明凈,沒有一絲滄桑的風塵。
懵懂的歲月里,一份朦朧如詩的情懷在彼此心里悄悄滋生。他們隔著窗口彼此靜靜守望,默默相許。一份相知相惜,把彼此緊緊地牽系,無論時空相隔多長多遠,他說:他會無怨無悔永久陪著她,走過長長人生旅程。
從那以后的日子里,人們常可以看到她的神采飛揚,就是在睡夢中,她的臉上都掛著微笑。
(3)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他們的相愛遭到了璐璐家長的強烈反對。那段日子,璐璐迅速地憔悴下去,臉上也不再有笑意。
也許,緣分只是蒼天的刻意安排,錯過了就不要再回頭。
當緣份慢慢游離時,承諾根本無法支付菲薄的利息,年輕的誓言也無法綻放到白發蒼蒼之時,那么,放手和祝福也就是最好的禮物了。
一個故事的結局就這樣成為了定格,過去的將成回憶。挽留不住的時光、挽留不住的雁行,仿如一顆顆孤獨的靈魂,就讓他毫無目的地漂游于這寂寞世界吧!
不再想那遙遠的藍天,不再想那些開心無限的日子,就讓一切的過往隨風飄落,默默消失在大地的泥土里,化做虛無。
彼此曾經那么渴望相守一生、攜手一世的人,卻已經在歲月的長河里,越走越遠,越來越淡,也慢慢的在退出她的生活。
也對,回憶再美麗它終究已經過去,都應該學著放下。盡管知道這樣做,心會淋漓盡致的痛著,可是再多的悲傷,最終還是會回到最初的那一點。
璐璐相信,浪漫和幸福不是完全的生活,牽手并不是生存惟一的方式,更可能留下生活印跡的極有可能是放手,深入骨髓無力的拒絕。
記憶可以讓痛在夜的微亮中曬涼,成為未來的影子,不斷的積累成為感情旱災時的水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