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胭巷角的冷風吹的人的靈魂都哆嗦著。
這個巷子,到了下午,那陽光都給這里面的陰晦腐朽吞噬殆盡--不過才是下午而已...。下午6點剛過了去,人們卻似疲累到了骨髓。在紅胭巷子里張羅甚多的小紅燈籠那暗淡微光下,仿若空殼般的人們行走著,那靈魂連同著影子都拖拉的老長老長。
這是多么“貴氣”的地方--紅胭巷。人們似是連多說個字都覺得疲累般,把紅胭巷的“胭”字都不提了,于是乎“紅巷”就在人們疲累下說成了習慣。世界皆窮,獨此“富貴”。哪怕紅巷外餓殍遍地,獨紅巷酒肉飄香。胭脂紅,紅了唇,紅了燈籠,紅了醉酒后的臉...紅?血也是紅的。只不過區別于紅巷的燈籠是暗紅,血是深色的紅。火?也是紅色的?。÷犝f胭脂的紅,是可以燒錢的!大把大把的燒,快樂的燒,夢幻般的燒!火的紅放肆的映照,胭脂的紅,也光線的刺眼。那么兩種不同的交錯。在紅巷又該是一件多么平凡的事呢?....其實,說胭脂紅紅的光鮮,也不全是,至少其中的都經歷了向暗紅或殘紅的轉變。
紅巷的女人,有錢男人的衣物。...那個穿麻布衫的年輕送酒保,他卻說喜歡上了阿春姑娘。哈!..阿春姑娘也是他可以喜歡的??連他老板許胖子就那么一個晚上,可都是心疼的皺起了本來就小面積的老臉。哈!難怪送酒保說他喜歡阿春姑娘,原來是看上了阿春姑娘的“貴氣”。呀,送酒保是誰?阿春姑娘是誰?呵呵,不過小人物也。一個是老福酒樓的送酒伙計--專門給在紅巷中的各個紅坊間送酒的伙計。一個是“花香世界”紅坊中豐乳肥臀的女人。一件讓有錢男人“穿”出感覺來的衣服。不過在阿春姑娘嘴里說的闊卓老板那迷醉的眼中,阿春這件“衣服”擁有著致命的詭異吸引力,讓闊卓老板們拿一張又一張的票子來貼滿阿春這件“衣服”。...紅巷的“衣服”何其之多.而進了紅巷,男人們的眼又有幾雙是不迷離迷醉的。....聽說過幾多老鴇口中的“穿衣服的骷髏”。呵呵,不清楚,即便是天天在紅巷中的老鴇,她們又知道幾多。太多了..。衣服嘛。破了就縫,縫了是下次貨了。衣服要是沒了呢?就換唄。一件一件的換。該換的,就得換,況且有的是票子。....沒有了票子,以前所有的風度闊氣都茍延殘喘了吧!哈哈哈,活該你們以前的做作。那個瘸了半輩子腿的老家伙最愛看他們那茍延殘喘到扭曲了的蒼白鬼臉。仿佛這樣極大的解了自己被他們踢瘸了腿的恨。——他也只有這樣想才能釋放自己的內心想法了。
心里的嘟囔,在低聲下氣的同時眼眸無不是卑微的順從,小人物總是打“心眼”里瞧不起有“地位”的人,諾!阿春不就老是嫌棄當鋪金老板的眼神有多奇怪。諾!老鴇給她房間買的是黃銅鏡子呦!嫌棄的眼神躲在了背后,抓票子的手卻從未有過顫抖。嬌哼著讓穿她這件衣服的男人更體面,怪罪著男人總沒有填充里面的口袋。
也總不是酒精彌漫了紅巷,胭脂涂滿了衣裳。早上的陽光是趙乞丐的竹杖趕走了紅巷里隱晦的狗。老鴇數票子的手在夢中依舊一動一動著,姑娘這類的衣裳也加蓋在哪位爺的身上——鼾聲中依稀夾雜著在紅巷角落里賣熱包子的阿嘛那略有沙啞的叫賣聲。傾到的酒,鉆不透老久的木板。無奈的酒精瘋也似的揮發,醉了年輕送酒保。
滿是酒味的抹桌布臟了年輕送酒保的手,人們聒噪的八卦伴隨著嗑醬炒豆時的“咔嘣”響,吵鬧了他老板許胖子對他的呵斥——他是不會在送給“花香世界”的酒里滲水的。
早上的紅巷,是小販們的淘金時期。晚上折騰到了疲倦的老板和姑娘們,待到一個晚上過去了,酒氣盡散,饑餓感便充實當前感官,便是大魚大肉,卻也似是不及阿嘛的白粥油條包子那般的可口,美味。其實紅坊中是有更好吃的早餐的。然在小販那邊讓老板和姑娘都吃的飽飽的早餐的價格連阿春姑娘所在的“花香世界”里的一盤糕點都不及...
紅巷外面的人們,不可能在阿嘛的叫賣聲里依舊的沉睡。更多的人們都像是阿嘛般,做著自己的包子來換取別人的“包子”,那是相互食飽的做作。大家早上都相互的“踐踏”著彼此的影子,而后在下午6點鐘時那和影子一樣被人們拖拉著的疲累的靈魂亦是相互糾纏著。在年輕姑娘的手也不可能擁有像阿春姑娘的手那般!阿春,她是飄忽的衣裳,在紅巷里隱晦的風里她慵懶的飄浮著,裝點著。
紅巷是衣柜!那么一群人的衣柜!奢侈諸如金鋪陶老板,紅巷哪間坊不是他的睡房!窮極是紅巷游逛趙乞丐,瘋瘋癲癲一世人!.....這不過是兩個人,不同背景的兩個人,在紅巷又能說明什么呢?他們,還能說一些大家的心里話喔。 ?拉黃包車的寂寞男人們,哪怕是在“花香世界”紅坊面前,姑娘一旁,那肆無忌憚的怪笑,那毫無掩飾的赤裸目光,與他們淳厚的老實樣仿若南北之差!!姑娘們眼中對這群黃包拉車夫除了嫌棄,就只有輕蔑了--半輩子也做不到一次他們的“衣服”。
紅巷如同米鋪吝嗇的竹竿張面前那破舊的點到桌子!人們比日頭更早的爬了起來,在不是很明亮的月下微光里搞弄著那勉強能打點自己胃的粗糙糧食,而后又在粗糙糧食還沒掉到胃的同時,邁起不穩當的步伐較快的穿過能最快到達工作地方的紅巷!老鴇們總該要嘲笑著每天都穿行于紅巷中的人們--嫌棄的眼神如此露骨,兩種意思的笑聲日漸尖銳。好像在老鴇們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人們如同滿身污泥的臭腳大漢一次又一次的踩踏過她們紅巷的鮮紅地毯,落下讓她們更加厭惡的腳印。漸變的,連嘲笑人們都成為了老鴇和姑娘們每天的娛樂。
老福酒樓的年輕送酒保在被他老板許胖子辭去他在酒樓“送酒保”工作后,榮耀的獲得“傻子”的稱謂。在人們眼里,他等同于趙乞丐一流?。?-怎么了?那是紅巷里少有的“傳奇”事件!都差點笑斷一整紅巷老鴇們的腰。--“阿春,我要贖你出來?。汶x開這個骯臟的地方,你要等我??!”年輕送酒保那“壯烈”的嘶吼是他在偷喝了兩瓶沒有滲水的濁酒后的發出的。
低下的身份阻撓不了年輕送酒保對阿春姑娘的愛戀!“放肆”的語句在老鴇們的饑笑聲和阿春姑娘氣的煞白的臉上充分體現著“放肆”語句的愚昧!
天方夜譚的不是匆匆趕來的惡奴仆沒有看到“放肆”的年輕送酒保!!趙乞丐那用來趕走紅巷隱晦的狗的破爛竹杖無理由的就“撫摸”了年輕送酒保的頭??!呀!趙乞丐原來是個詩人??!阿嘛說了,趙乞丐那是邊打年輕送酒保的頭來邊吆喝著“詩”——“胭脂紅粉抹衣裳,世事俗塵走土狗!你不知來他不知,妄想酒醉換衣裳。哪得胡言閙混街,好笑把命玩又耍??!”
烈陽不會同情被它所覆蓋下的一切,生活亦是不會悲憐掙扎中的人們!甚至于像老福酒樓的老板許胖子一樣,想盡可能的克扣伙計的工錢那般!然而,烈陽之下還有黃包拉車夫之流的人物在賣力拉車,奔走在個個街道上,兩點間!那生活中就隨著出了更掙扎的人群??!年輕送酒保他說過這么一句話:“我喜歡我家的那個皮只是包了骨頭的老狗和洋先生家的純種獵犬搶地盤的那種野勁,一往無前,一去不回..”,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他是坐在被洋先生的純種獵犬咬的還只剩下一口氣的老狗旁邊,聽著那老狗死前的低嗚,豪氣的說出這般讓趙乞丐都笑了起來的言語。
年輕送酒保的遺體在早上去河邊洗衣服的大媽那極其尖長的慘嚎聲中展現在大家的討論聲中。老福酒樓許胖子在年輕送酒保一詞出現在酒樓的半刻鐘不到時,小跑著趕了過去。那哭喪著的臉表情比他少賺了幾個子時的表情還要逼真!在大家都說他的好時,許胖子的詛咒就沒有停過??!可臉上洋溢的是數票子時的紅暈色澤。年輕送酒保唯一給阿春姑娘做出些事--提升了她這件衣服的色澤,讓其他老板眼中的迷離多了幾重。
好像什么“大事”都出自紅巷!人們總得為自己口中“貴氣”的人兒爭得面紅耳赤。米鋪扛包的老男人們還跟老福酒樓的某伙計吵上了--誰家老板去巷子次數多??!爭吵的粗脖子漲紅臉的!嘿嘿!別忘了你們老板可沒有少克扣你們工資呢。上一次紅巷的大事?老鴇走了,把姑娘留了下來!哈哈~~,那是紅巷存在第二年發生的事了!留下一群飄忽的衣裳,沒有添置絲毫色彩!如同親媽拋棄親骨肉呀?。」?,趙乞丐那時都進去逗了姑娘們呢!
清晨的一抹微光都讓那“塔塔”的馬蹄聲給嚇跑嘍!呀!瞧!一隊子騎著大馬的官兒!背著個長長的管。這是干嘛呢?唉~,這些官兒本該是想借著那清晨的那抹微光,帶著顯著的威風,在帶著.....,呔?。∧?,那跟餓了好幾天的老母雞還得咯吱的聲,不就是早點起來往河上頭趕還占了個洗衣服的好點的位置嘛??!就跟一群那老母雞般咯吱的嘎笑一片!那滿手粗糙老繭的老婦人??!在如此承托之下,在老婦人們的議論聲中,那一隊子的騎著大馬的官兒倒像是偷了雞似的倉皇逃來?。鈩莸瓜袷怯袔追郑∫陕锬兀??莫名其妙....
哦!城里人來了。人們在老福酒樓第二天的話題都在“城里”。白大馬!黑大馬!一隊兒青色袍來一排兒管!城里人來眉毛高,大聲叫來下巴高!嘩啦嘩啦的一隊子官兒,直奔紅巷里!嘿嘿!才大早上咧!馬,都要穿衣服??還是一人穿兩衣服?青一件,粉香一件?問老鴇去,她們早上的手或許還在抖咧!姑娘們?那“塔塔”的馬蹄聲,怕是嚇到她們連自己的衣服都沒能穿整齊嘞!咯咯~~
聽說了,城里搞什么新運動!!新運動?是什么?就是新運動!金老板把那一隊子穿著青色袍兒的官兒罵了一個通!!第二天他也被那一隊兒的某一青色袍兒的官兒一管子噴了火給斃了!嘩啦嘩啦的亂啦亂啦??!就是紅巷一姑娘她都沒把自己的衣服穿好,咋能好好給官兒們穿好衣服嘛??!唉~~,城里的官兒火氣大!姑娘手腳笨,可以跟老鴇說嘛!靈巧的姑娘們多了去了,呔??!什么是城里的官兒?。∵荆?!該死的作踐東西??!原來胭脂紅和火焰的紅,是會交纏出更艷的色澤??!紅巷那么貴氣的地方!一串火,從巷頭燒到巷尾??!沒了??!好多衣柜呀!!好多衣柜?。?!沒了。
人們奔相告走——紅巷沒了!金老板被斃了!老福酒樓給拆了!阿春嫁給了一黃包拉車夫!人們也終于明白了“新運動”多底有多亂?。≡驹谌藗冃睦?,大家都會有過給貴氣的紅巷事跡爭的面紅耳赤!金老板好像永遠都是有錢的金老板!老福酒樓的酒都不會不滲水賣的。新運動就是把人們本來認為的,變成不認為的??!....還有,阿春跟黃包拉車夫說其實年輕送酒保是浪漫的。拉車夫的回答:哈?浪漫是什么?可以給我搭載么?我就收他一兩個子。阿春口里蹦出了“浪漫”一詞!阿春,你以前氣的發白的臉色呢?
人們總得過活。新運動就一趙乞丐的破竹杖,趕走了人們本該認為不會變的事物!紅巷沒了,那又怎么了?紅的沒了,綠的來,現在不來,以后總會有的!新運動呢?大白馬大黑馬都是會跑累的!新運動呢?不會是“新新運動”吧!哈哈~~哈哈,人們早上依舊邁著不穩的步子較快的走動著。沒有紅巷暗紅的燈籠映照著,人們疲累的靈魂都掉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