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九月的天,寫滿了離家的別愁,踏上征程的那一刻起,就徒留赤裸裸的思念。
我拖著笨重的行李箱,作別家鄉(xiāng),一褪青澀,不再是媽媽身邊吵吵鬧鬧的小少年。
“您好,我想問一下外國語學院在哪個教學樓?”剛開學,眾人群里拎著行李的我懵的團團轉。
“和我過來吧,我?guī)闳蟮馈逼莸纳聿膿沃苑实陌滓r衫,斜劉海擋住了他應該很好看的眉眼。
“去宿管科簽到了嗎?”走在我前面的他突然回頭,對我發(fā)問。
“還,還沒”我抬頭看著他那張精致的臉,竟然緊張到捋不順這只有兩個字的話。
“來,把行李給我一點吧”我還沒有來得及反應,更別提拒絕,等反應過來時,他已經(jīng)已經(jīng)拿走了我手里大部分的行李。
突然變得很輕松的我,內(nèi)心在經(jīng)歷前所未有的慌亂。
“你是哪個專業(yè)?”他轉身繼續(xù)走,應該是為了避免直視而給我?guī)淼木o張感。
“商務英語”我手里攥著錄取通知單,這是我十年寒窗苦讀換來的結果。
“麻煩喊我學長,謝謝”他一個微笑,打破了我對他的第一眼認知,也許他不那么高冷,也許他溫柔和善。
“你也是商務英語專業(yè)?”我像是找到久違的親人一般,很是激動。遂掂起小步伐追趕他。
“當然,一個已經(jīng)在商務英語的戰(zhàn)壕里打拼過一年的學長”,是的,他是一個自信到酷,又兼具逗逼和溫柔的學長,鑒定完畢。
《二》
辦理完入學手續(xù),他帶我去宿管科領被褥,穿過了一座小橋,低頭,不太深的水里映出自己略帶青澀那十八歲的臉。
“外國語學院的男生很少的”我們剛從宿管科出來,他就冷不丁的冒出這句話。
“有所了解”我低了低頭,頑劣地踢了一下路邊的小石頭。
“知道男生少之又少還要報考這個專業(yè),對男生不感興趣?”這是一個問句,這是我能預料到的問題。
“我不是女同”我不緊不慢的辯解道。
他抿抿嘴,憋住了那就要展露真情實感的笑。
“我這人啊,不愿挑戰(zhàn)什么東西,恰好你們男生的語言天賦又……”我欲言又止,只是為了能保證自身安全,畢竟初來乍到,需要入鄉(xiāng)隨俗。
必要時刻的一些小收斂,我還是知道的。
“畢竟我們語言天賦差的要命,敵不過你們女生,所以你不打就能贏,可以輕而易舉獲得一種高高在上的優(yōu)越感是不是?”他停了一下,把手里的東西重新整理一下之后,我們接著上路。
“你這話讓我怎么接”我雖然替我吐露了心聲,可又直覺到自己可能把他惹毛了,不禁后悔自己的玩笑可能有點開大了。
我說著把手里的一床被子放到他本就拿滿東西的手上,我知道這算變本加厲,可是知道這樣能避免尷尬,我還是那么做了。
“是不是要虐待兒童”他一副不要欺負本寶寶的神情,微風拂來,吹起他的劉海,面容盡現(xiàn),甚是可愛。
“學長”,這兩個字我說出了山路十八彎的感覺,撒嬌賣萌博同情的本事我也有,而且很會,不用經(jīng)過培訓階段的那種,先天自帶。
我有點沾沾自喜,看到他沒有生氣,我長舒了一口氣。
待我把一切東西都運上來整理完畢,學長坐在我的床邊歇氣。
《三》
“留個聯(lián)系方式吧”他從褲兜里把手機拿出來,打開密碼遞到我手上。
于情于理我都該給的,畢竟他是前輩,最重要的是還幫了我很大的忙。
“QQ可以嗎?我不太玩微信”我在征求他的意見。
“我也不大玩微信,可以”他算是給出了回應,利落干脆。
“對了,我叫賈珍”在輸入備注的時候,我才想起剛剛忘了自我介紹。
“假假真真”中午的陽光略過窗子投射進來,落在他正在注視我的臉上。
“還真真假假呢?拿別人名字不能隨便開玩笑哈”我一副訓誡他的樣子。
“我叫逸凡,人稱凡哥”我噗嗤一聲笑,真的是沒忍住。
“怎么有點像黑社會哈哈,以后叫我珍姐”我自娛自樂,他一副無語的神情。
“那,再見咯,我還有點事,有事再聯(lián)系”他起身,然后下意識地用手拽了拽那因為給我搬東西而弄皺的白襯衫。
我突然想到剛剛遇見他是在學校門口,他應該是有事要出去。“嗯嗯,好”,我爽快答應,揮手作別。
九月秋風起,而我們身披軍裝,等待大學的迎接。軍訓生活拉開帷幕,悄無聲息。
“還適應嗎?”軍訓已經(jīng)開始了,這是第六天,距離軍訓結束還有五天,也就是說為期十一天的軍訓生活已經(jīng)過半。
“還好,只是覺得累”我剛修整完那不合格的軍被,再加上白天高強度的訓練,整個人都快被累癱。
“我不適應”屏幕上出現(xiàn)這四個字,我揣摩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點。
“為啥?”我的上眼皮和下眼皮已經(jīng)開始打架,像是一個在練習盲打的人,我躺在床上瞇著眼。
“吃不上飯”緊跟著兩個哭臉。
“哈哈,那我明天不吃飯了,把飯留給學長和學姐”我努力振奮起精神。
“別別別,就你們女生那小身體,不敢得罪”不得不說,他很會聊天。
“不過,學姐的飯不用留,因為……”他話說一半,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因為什么?”我追問過去。
“因為要減肥啊,笨蛋”直覺他在屏幕那端能笑成二百斤的胖子,盡管目測他連一百二的體重都不一定有。
“好的吧,瘦是常態(tài),胖是變態(tài)”這是我的人生格言,告訴你了。
他發(fā)了幾個笑哭的表情,我一看時間,十二點整。
“很累,所以……”我委婉地暗示他我想睡覺了。
“嗯,早點睡,晚安”這情商也是可以的啊,心里對他還是蠻加分的。
心里有一種,這個學長值得遇見的感覺。
《四》
“各位學長學姐,我想請問一下學校哪里有干洗店?”我在外國語學院中老生交流群里拋出疑問。
“師生超市二樓東南角”一個很及時的回復。
我定睛一看,是學長,是凡哥。
“謝謝”我找他私聊。
“老學長,今天沒課?”我知道這樣說話的我很欠揍。
“喂喂喂,同學請注意你的言辭”我大概知道屏幕那方的他應該在憋著笑,像我們第一次見面時那樣。
“沒課,在宿舍休息”他緊接著回復了我的問題。
“你竟然敢在上課玩手機?”聽他的語氣,是要責怪,是要來者不善。
“不敢不敢,老師有事所以這節(jié)課臨時取消了”我趕緊解釋,生怕他把我誤解成一個不良少年。
“快中午了,一起出來吃飯吧”我猛的一驚,這是邀請我的節(jié)奏嗎?說實在的,我內(nèi)心涌起一點小波瀾。
“十五分鐘以后,學校南門門口見”我還在思忖到底該怎么辦,沒想到我還沒有來得及回應,他就定好了時間地點,他這是完全不給我拒絕的機會啊。
“好”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我就這么草率地答應了這件本該好好思慮的事。
“喜歡吃什么?”他把菜單放到我面前。
“刀削面”有啥說啥,此乃真漢子也,現(xiàn)在的我,就是那真漢子。
“下午有課嗎?”他突然問我。
“沒有”雖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還是回復了他,一五一十。
“那好,我?guī)闳コ砸患业氐赖牡断髅妗闭f起吃,他的眼睛都在放光,我又何嘗不是呢。
我們兩個一拍即合,這兩個吃貨注定要相見,我看著認真騎車的他,心里都是滿足感。
“哎呀,你好沉啊”他一點都忘不了開玩笑,我低頭,看到他帆布鞋上被泥濺了一個點。
“那你告訴我地址在哪,我自己打車過去,司機師傅不會嫌我沉”我大膽的反駁他。
“走嘍”我明顯覺得身子向前一傾,自行車的速度又加快了幾倍。
這感覺,真的是心飛揚,這一切,都比高三的牢籠來的要快活的多。
《五》
這是一家小飯館,店面不大,裝修卻很精致,就像他的臉,進去之后,干凈,一塵不染,像極了他愛穿的白襯衫。
等刀削面的時候,我問了他一個我心存已久的問題。
“你的名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他顯然有被我嚇一跳。
“你們女生不是語言天賦好嘛,你應該知道啊”他看似微笑著的臉,怎么看都寫滿了諷刺,原來對于開學那件事,他還在耿耿于懷。
我拿出手機,打開百度搜索到的他的名字釋意。
“你看啊,逸是超乎一般的,而凡又是一般的,你到底是一般還是不一般”我運用了一點哲學思考來對他發(fā)問。
“這個啊,因人而異”他回答我,眼里帶著不可透視的光。
“為什么會這么說呢?”我有點不解,習慣性地皺著我的眉頭,那樣子,應該很丑。
“比如說啊,我對你來講是一般還是不一般?”這家伙大灰狼的本性暴露了。
我瞬間懵在了原地,剛剛還振振有詞的我竟然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我知道我被套路了,被很深的套路給套路了。
最后,我沒出息的被剛出鍋的面解了圍。
一陣香氣飄過來,而我滿是興奮,這分明是家長的味道。
“我也是山西人”他說。
“真的嗎,好巧”我猜他是從我的學籍上看到的有關于我的信息。
再加上我喜歡吃面,這好像也不難猜,盡管我有點小驚訝。
“你覺得從學校到面館遠不遠?”他往面里加了一勺辣椒,看起來都辣的辣椒。
“遠啊,都快有從我家到學校的距離了”我一邊吃一邊漫不經(jīng)心的說著。
然后空氣冷凝了一分鐘。
“那,路途遙遠,我們在一起吧”猝不及防的一句話,一舉轟炸了我心里的城。
我以為我幻聽了,可抬頭又正好對上他那么真摯的眼神。
我趕緊往嘴里填了一口面,然后用盡所有力氣擠出一聲“嗯”。
我沒有多加考慮,只是含蓄地流露了真情。
是啊,路途那么遙遠,總該有一個自己喜歡的人陪伴。
誰讓我剛好遇見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