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花花有天晚上做夢,夢到很久以前偶然看見的那只室友的掛件狐貍,她醒來后跑去找室友說了這個夢,她無可奈何地跟室友說,你看,我都夢到它了,你還是把它給我吧。室友瞪著大眼睛,在房間里翻找那只已經不知道從哪弄來,也不知道被扔在什么角落的那只掛件。
終于找到之后,丟給了花花,殘酷地告訴她,這是一只熱狗。
后來有一天,阿花花帶著小狐貍坐火車到吐魯番看望好朋友小陳陳……
以前的時候,兩個人一起在山上拜師學藝,小陳陳有一天突然犯懶,不想辛苦學武術了,師父給綁的沙包好沉,每天早上要起來扛著它們跑步好累,山上的桃花開了又謝,小陳陳看著那花就不想跟師父練習無聊枯燥的呼吸吐納了。她背著行李偷偷下山,跋山涉水游到了吐魯番搭了個小院子種葡萄。
吐魯番一年大多都是干燥又冷冽,小陳陳臉上的皮膚脫掉了一層又一層,終于不再脫了,一笑起來,兩頰會擠出來厚厚的兩片紅,她對著鏡子笑了,好像那年師父山上的桃花,真好看。葡萄成熟的季節,小陳陳就顧不上照鏡子了,她天天在葡萄架下忙活,一筐一筐的葡萄。
師父的道行高深莫測,骨子里是與生俱來的真性情,他有一天終于忍不住一紙手信寄給劣徒,囑咐,吐魯番不遠的天山下有自己當年結識的一位老友,如有困難不必拘禮,只管找他幫忙。小陳陳想到師父掛念的樣子,偷偷笑了,把信藏到箱子底。
小陳陳騎著驢兒到火車站接阿花花的時候,差點沒認出來,滿面紅光,步履輕盈,想必阿花花已經學到師父最上乘的功夫了。
吐魯番一天中最好的時候是傍晚,兩個人在葡萄架下搭了個涼棚,一邊乘涼一邊吃抓飯喝酒,羊油炒的抓飯里放了一把葡萄干,這是當地的吃法。酒至半酣,阿花花說起了心事,工作的武行隔壁一家脂粉店,賣脂粉的伙計著實好看,腰是腰臉是臉,笑起來,眉目生情,阿花花每天都要吃吃看他很久。小陳陳腆著臉笑問,你怎么不追他,阿花花放下筷子,長嘆一聲,說,我看他那神情,怕是喜好那龍陽之癖。小陳陳還沒來得及勸解,阿花花又兀自開心了起來,你是不知道,我看他每天賣東西給鄰里阿娘大嫂們,真是知冷知熱得很,性情真好。
小陳陳知道阿花花這是動了心,又無任何法子幫她,于是第二天鎖了門,兩人索性騎驢兒游新疆,想那大好河山定能消解掉那些無謂的愁緒和兒女情長。于是她們帶著小狐貍游遍了新疆各地。
我的鄰居就是那天山下的老友,十多年前的一天,大雪封山,家里無炊,我去鄰家借馕,見到了遠道而來的阿花花和小陳陳,聽到了她們的故事。
今天在烏魯木齊市里辦事,順道經過了下市圖書館,在兒童區無意間看到一本英文童書版的《西游記》,里面豬八戒和沙和尚被翻譯叫做piggy和sandy,有趣的緊,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就想到了阿花花和小陳陳這兩個人。我要回家泡一壺哈薩克奶茶,把她們的故事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