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你見過那三張,那個男人的照片嗎?
不妨提示的是,童年、學生時代和無從推測的年齡。假如你也有過印象深刻的童年,混亂的學生時代,以及表情豐富到無法推測的年齡。
在有限的一生里,“世人”嫌棄他的浪蕩、無度、放肆,但也像偏愛黑夜的蚊子一樣,偏愛甚至由愛生恨于他竟然可以這么無顧無忌,可以反復求死反復被救。
大多數人都有求死之心而無求死之力,因為正常世人太過清楚自己無人能救。所以,權且這樣活下去再說。
他是那個在草地上安穩打盹的牛,冷不防甩尾,“啪”地驚飛了肚子上的牛虻。“牛虻們”對他又愛又恨,果真是刻在骨子里的明目張膽的自私的愛,又是不厭其煩地收拾所有關于女人啊、死亡啊等亂攤子的恨。
唯獨女子識他、愛他、憐他、護他。
“就算喝了酒……也是個像神一樣的好孩子”。
即使,他是那種用情書來熱牛奶的男子。
處處提防恐懼,處處避讓迎合,直到最后“我沒和任何人來往,也無法走向任何人的家門”。
太宰治先生,你果真以為只有你一個人以“一個人”的方式去存活?!
假使你能在這世界重生一次,在當下重生一次,你一定會看到被克隆的“你”——只不過,他們戴著“世人”的面具——而已。
02.
我這一生,盡是可恥之事。
生而為人,我竟與旁人幾乎無法交談,因我既不知該談些什么,也不知該從何談起。
真羨慕那些似乎天生就可以滔滔不絕、左右逢源的人。他們的嘴里、腦袋里總能蹦出有趣的話題,他們總是讓人如沐春風又或者至少有讓人倒吸一口冷氣的驚世駭俗。我是確確實實,連讓人覺得耳朵受染的能力都沒有。
也沒有辦法理解,何解他們的興趣往往在一只貓、一杯咖啡、一個滑稽的笑話上。與此同類的還有關于如何將錢和錢放在一起,然后生出更多的錢來;還有關于性,關于男神或者年少的女子,外遇或整容。
因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因不接受所謂的安排,因內心的桀驁而產生對抗,我為之羞愧,而終于可恥。
因我在童年時經已樂此不疲地討好他人,滑稽的言行、虛假的表情——以此為生、以此為愛。
是的呀,我至今也未明白。都在背后互相恨得咬牙切齒的雙方,一旦見上面來,那份親熱、親切感,早已超出了我的演技范圍。說真的,如果卓別林大師健在,定然是要淪為街頭藝人。可是,街頭有更多的“藝人”。混跡于人群的領帶男,其實是個慣偷;那個常年從街頭討到街尾的乞丐,夜晚時在城市另一個角落的小酒吧里做店長。
相互欺騙的對手又像戀人般相互溫存。
就像貓和老鼠一樣。這個世界,沒有了貓,老鼠多可憐?沒有了老鼠,貓多無趣?
而我,只是一條土狗。一條居然企圖染指老鼠的土狗。真是可恥。沒有骨頭吃,大概也是不能成為我染指老鼠的理由的。
03.
多多少少,我對“世俗”、“世間”、“世界”這一類詞,以及它們所代表的東西是有敬畏的。尤其是“世人”。
就像一個可悲的無神論者,在溺水時,總會大聲喊“救命”一樣,即使四顧無人,他也是要喊的。萬一真的有神呢?
眾神在不在,我是不確定。世人一定在。
他們有兩套習慣的說法。一套是,反正你不能怎么樣怎么樣,不然就會怎么樣;另一套是,你要是怎么樣,世人就會怎么樣。
無可辯駁的“反正”,無可爭議的“世人”。
一旦一件事說到“反正”這個份上,要么是你必須屈服,要么是撕破了臉皮大伙一起殉情殉道。至于“世人”,我就更加無能為力,我的羨慕到要恐懼的正是這個。那些動輒可以代表“世人”加以宣判我的,那些輕易可以“以父之名”對我進行道德倫理裁決的,才是我避無可避、欲言又止的撒旦。
但丁。地獄。煉獄。天國。
自那時起,我才明白,所謂世人,不就是個人嗎?不就是你嗎?
04.
讀完《人間失格》,我發現自己深深陷入了太宰治純粹而敏銳的感受里。我想起王家衛說過的一句話:我很喜歡太宰治,而梁朝偉總讓我想起他。
梁朝偉知道后,嚇了一跳。
待讀完《人間失格》,敲完上面這些字,我也嚇了一跳。
我想起了自己。
人間失格太宰治,人間出錯蘇州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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