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瘦月亮到豐盈的人生:讀張宗文的處女作《瘦月亮》

作者:星語999

【 鄭重聲明:文章系原創首發,文責自負。】

月兒彎彎,宛如小船;月兒圓滿,恰似玉盤。每當提起月亮,我們不僅會哼唱起那首兒歌,還會想起李白的“小時不識月,呼作白玉盤”,以及那句“十五的月亮十六圓”的俗語,仿佛只有圓月才能成就人間的美好與圓滿。

然而,在80后作家張宗文的筆下,月亮卻是瘦弱的。“天上一彎瘦月亮,地上一段慢時光”,這樣的句子一出口,便讓我浮躁焦慮的內心變得舒緩平靜。這是一種多么富有詩意而又治愈的語言。


《瘦月亮》是張宗文的處女作,書中主要講述了他的童年生活和家鄉的風土人情,既有散文,也有非虛構小說。用他的話來說,“有時候,出一本書,可能僅僅是對自己過往的一個交代。”

當我拿到這本書時,立刻被其封面所吸引。封面采用草皮紙質感,白色背景上,右側是一幅藍底長條畫,一輪明月高懸在村莊上空,遠山含黛,村莊里燈火通明,月亮的影子倒映在河水中,影影綽綽。

白色的“瘦月亮”三個字飄浮在水面上,使月亮的黃色影子更加清晰,仿佛是村莊里人們清瘦而堅韌的生活寫照。畫的左側,白底黑字豎版寫著“天上一彎瘦月亮,地上一段慢時光”,下方是作者的署名和“敦煌文藝出版社”的字樣,文藝而又治愈。

《瘦月亮》一書分為三輯。

第一輯“光明似水脈脈流”,記錄了作者家鄉“三溝臺”的風土人情和童年生活。這里有對親人的懷念,也有對兒時玩伴的記憶,母親、父親、爺爺、奶奶、姐姐,還有永遠長不大的雙喜……

第二輯“風在山谷里吹”,記錄了作者在天祝山水間的所見所聞,毛藏、賽拉隆、祁連山、古城、天堂、瘦月亮……

第三輯“歲月煮雨入夢里”,一篇非虛構小說,用犀利的筆觸揭示了淘金者的生活狀態和金窩子里的勾心斗角,以及人性在金錢面前的貪婪與惡毒。另一篇則以自我對話的形式,從心理學角度詮釋了一個人內心深處的矛盾與糾結,最終完成了自我和解。


在閱讀過程中,我被作者駕馭文字的能力深深折服。他的文字不僅富有詩意,還充滿了幽默和溫暖,對生活的感悟和人性的洞察,拿捏得恰到好處。

書中有一段描寫父親在炎炎夏日田間勞作,汗流浹背,被蚊子叮咬。小小的作者便用田梗上的大黃葉子拍打父親的脊背,試圖驅趕蚊子。蚊子沒打著,卻引來父親轉過臉,笑意盈盈地露出一口好看的細碎白牙:“你哪里是在打蚊子啊,你打得我后背火辣辣地疼。”這短短幾句,便勾勒出父親的英俊慈愛與作者的天真善良。

還有一段,作者提到自己有七個姑姑,被人稱為“七仙女”。在作者幼小的年紀里,能準確辨認出姑姑們已屬不易,更何況還有七個相貌各異的姑父。小孩子的心思大人猜不透,小孩子的主意大人也想不到,時不時就給大人們一個出其不意。

相貌不好分辨是吧,那我就用你們手里的物來分辨。常騎自行車來的三姑父就叫“自行車姑父”,四姑父總是牽著一頭大騾子,我就叫他“騾子姑父”,結果剛一叫出口,四姑父滿面陽光的臉立刻陰沉了下來。這時候“母親一把拖我出門,屁股就順理成章地品嘗到了巴掌的滋味。”

看到這里,我笑出聲的同時,由衷地佩服作者。他不寫母親狠狠揍了一頓,而是寫屁股品嘗到了巴掌的滋味,僅僅一句,就把母親的無奈與慈愛表現得淋漓盡致。多么溫暖而又有魅力和詩意的語言。

叔本華曾說:“文學家把我們的想象力活動起來,目的卻是向我們透露人和事物的理念,也就是通過某一例子,向我們顯示出人生世事的本質。”

張宗文的文章就有這樣的魅力。他的每一篇文章,著眼點都不大,但讀起來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水墨畫一樣,從某一個點開始,一點點暈染開來,最終呈現在讀者面前的是一幅精美絕倫的巨幅畫卷。那些善良和艱難就藏在作者不經意的倔強里。



在一篇寫白牦牛渡過春乏關的文章里,當父親決定放棄倒在春乏關里無法重新站起來的白牦牛時,作者幼小的內心里卻涌出千萬個“不!”

“起來呀!”我學著父親抓住它的犄角往上抬,對視著它善良的眼睛,我的眼淚快出來了。

“起來呀!”我繼續使勁,它也吭吭地給自己鼓勵,努力地伸著前腿。

“起來呀!”我帶著哭腔,做最后的努力,它搖晃了一陣,終于站穩了。

那天一向堅韌的父親第一次主動牽著他幼小的手,感受著來自幼子稚嫩的倔強與關懷。我想那時的父親心里應該是溫暖的,一如我此刻的心境,眼里含著淚,心里流著暖。

我也是農民的孩子,我家沒有白牦牛,卻也在曾經有過百來十只羊由父親放牧著,我知道那些牲畜們都是如何渡過春乏關的。作者把父親的無奈和自己的善良與堅持用短短三個排比句就淋漓盡致地刻畫了出來,我只讀了一遍就讓淚水從心底溢出了眼眶。

看到過這樣一段話:“人習慣于在故事中思考,在故事中去理解所身處的世界、理解自身與他人,借助故事的具象理解抽象的概念。所以,一個故事如果缺乏意義,不能提供給讀者一個思索和回味的空間,這個故事也就無法真正帶給讀者滿足感和收獲感。”

不得不說,《瘦月亮》的作者真的是一位講故事的高手。


《瘦月亮》不瘦,一個個飽滿的故事和豐盈的靈魂游走在作者的筆下,豐富著讀者的心靈;《瘦月亮》不瘦,一段段詩意犀利的文字,把人性的善與惡揭示得恰如其分;《瘦月亮》不瘦,治愈煩躁浮華塵世中的每一個受傷的靈魂,《瘦月亮》就是不二的選擇,人間的一切美好,都值得慢慢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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