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妾成群》是一本書,《大紅燈籠高高掛》是一部電影;我先看的電影,后來才讀的書,電影是二十多年前看的,書是近段才看的。
二十年前,一次到山西祁縣喬家大院去旅游,看著那房子跟一部電影里的相似,好久才想起是《大紅燈籠高高掛》,因此,各處看的非常仔細,甚至看到每個門楣上都有雕刻著的火車。
最近在簡書瀏覽,看到文友“若水涓涓”關(guān)于這部小說和電影的文章,又引起自己久遠的回憶,重新溫故舊時的曾經(jīng),再次看電影和初讀原著,又是別種感受。
電影與原著的區(qū)別在于不是百分百相同,縱然原作者和編劇是同一人,有時也做不到,更何況大多時不是,能像這部一樣的,已是非常不錯了。
這部電影用燈籠做非常重要的道具,是很有意義的,陳佐千去哪院,哪院就點燈,還有封燈,這都賦予電影以畫面感。
小說本來就都是忽略地方和年代的,這部小說也是如此,但電影中的場景,使有些道具都不能展示,如電燈、抽水馬桶等。而一個封建舊家庭卻淋漓盡致的展現(xiàn)在觀眾面前。當然,電影有其獨特的表現(xiàn)手法,再加上導演是老謀子,還有名星演員,電影自然是一流的。
在時間的表現(xiàn)上,電影用夏——秋——冬——夏來顯示,和小說基本是一致的,小說是寫第二年春天,陳佐千就又娶了五姨太。
小說作者蘇童,2015年因《黃雀記》而獲得“茅盾文學獎”,還看過一部由他的長篇小說《米》改編的電影《大鴻米店》,其他的都沒看過,這部中篇《妻妾成群》發(fā)表于1989年,我看的是編在一套叢書“60年中篇小說精選”中的,可見其作品的份量。
在這部小說中,我想圍繞著封建大家庭中妻妾爭寵這一方面來剖析。《紅樓夢》中大多也是這方面的,《家》寫的也是這方面的,可見,封建大家庭無不是這樣的。
毓如是陳佐千的正妻、長房大太太,她雖年老色衰,但她的地位是誰也撼動不了的,一是她背后的娘家,還有她的名份,第三就是她的兒女。陳飛浦已經(jīng)成年,并且已經(jīng)參與家族的事業(yè),成為陳佐千的幫手;過去注重的母以子貴,子以母貴,他們母子正好相輔相成。
毓如只要不做出特別出格的事外,她的地位在陳家是牢不可破的。
二房卓云,是個很有心機的女子,她很會辦事兒,知道在這樣一個大家庭里該跟誰搞好關(guān)系,而從不觸動當家人的底線,一切都是順著陳佐千,這是一個女人在這樣環(huán)境下的生存法則。
從年齡上來說,她雖然比毓如年輕,但根本沒法跟梅珊和頌蓮相比;再者,她生的又是兩個女兒,盡管陳佐千最疼愛憶容,但憶容畢竟是個女兒,猶如封建皇室一樣,生兒子的妃嬪跟生女兒的地位待遇可大不相同。
三房梅珊,沒有家庭作背后靠山,僅憑自己年輕貌美,這是不會長久的。盡管她給陳佐千生了兒子,她如果低調(diào)些,收斂些,把兒子養(yǎng)大,一心一意過日子,或許在陳家的地位還可長久;可惜的是,她耐不住寂寞,還鋒芒畢露的,太大膽,做事一點兒不避諱,本知道已有前車,就是不受鑒,不是自尋死路,又是什么?
四房頌蓮,是一個曾經(jīng)上過一年大學的學生,來到這樣的一個大家庭做妾,可謂是不諳世事,她若能謹小慎微,做事不要一律由著自己的性子,她的得寵肯定是很輕松能達到,正如一句話說的:把一手好牌打爛了。從而,給自己帶來滅頂之災,把剛二十歲的青春白白葬送了。
雖是一部小說,但每個人都能從中找到做人的原則。
大太太毓如自知沒有資本與她人對抗之后,采取的就是不爭的策略。《老子》中的“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正好能闡釋毓如的做法。
二房卓云這個女人太可怕,是個笑面虎,當面一套,背后一套,這種人最難提防。
頌蓮第一次與她見面,就受到熱情招待,并且拿出西瓜子、葵花子、南瓜子和蜜餞,再加上溫存的話語,真的是讓頌蓮猶如遇見一位真心姐姐一樣。沒多長時間,再次見面,就又送絲綢,如果不是在雁兒那發(fā)現(xiàn)小布人咒她死,頌蓮還一直被蒙在鼓里。然當她發(fā)現(xiàn)后,在給卓云剪頭發(fā)時,有意剪她的耳朵,算是對卓云行為的一種報復;可之后呢!卓云表面并未對此事表露出絲毫仇恨。
我真是由衷的感嘆:世上真有這樣的人!永遠是面帶微笑,哪怕你已對她表現(xiàn)出不滿,而不滿已經(jīng)明顯寫在臉上,她能清楚的看到,但她依然不以為是,這樣的人太可怕!城府很深,一般的人可真不能跟這類人打交道,否則,將來必死無疑。
或許,這是初識時的境況;她與梅珊則不是如此,真是針尖對麥芒,誰也不讓誰,誰也吃不了誰;而當有短處被她拿在手里后,自己的墳墓也就注定了,梅珊之死就證明這一點。是否可以推斷一下,如果將來時間長了,卓云和頌蓮之間也將上演這樣的情景。
有個詞語叫喜形于色,或怒形于色,這樣的人不會玩心機,心里有什么,直接就形于色了,臉上直接能看出來,喜怒都藏不住,這樣的人有時說話很沖,但這種人不會心里辦事,性格直爽,不會記恨。不像有的人當面笑成一朵花,背后卻是一把刀。
梅珊給頌蓮的最初印象很不好,但沒多長時間兩人就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
梅珊性格活潑奔放,敢愛敢恨,又過于直率,但做事又有太過,終至斷送性命,似乎也不可取,你自己死了,丟下飛瀾怎么辦呢?他還是個孩子呀!也給人留下話柄,戲子就是戲子,就是婊子。
在那樣的家庭里,隱忍有時是最好的盾牌,沒必要逞強,好好過自己的生活,把自己的孩子撫養(yǎng)長大,就是一大功勞,過于追求個性,終會招致悲劇結(jié)局。
梅珊有時不如意,會罵陳家的八輩祖宗,會直接對著陳佐千說:老娘不愿意唱。這些本是小事,但會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時間一長,積累越多,到關(guān)鍵時刻就會暴發(fā);不經(jīng)意的事就會釀成大禍。
可能,平時一些小的好事,人們習以為常,不會留下印象。你對別人的好,你自己會記住,也許別人早忘記;可你對別人的一丁點兒不好,別人都會永遠記在心里,甚至會在一定時候把它放大,長期累積,就會導致大問題;猶如“千里之堤,潰于蟻穴”一樣,或者就是天平上的一根稻草,最終也是由一件小事引起。
在這樣的家庭中,人性必定受到壓抑,不可能追求自由解放的,難道說卓云就甘愿一輩子這樣嗎?肯定不是,但她壓抑自己,也就保全了自己和孩子,委屈自己一時,為子女為自己作長遠打算。
妻妾之間的爭斗,或許正是陳佐千需要的,這樣一來,她們都要在自己面前好好表現(xiàn),對自己是有利的。因此,妻妾們的爭斗他不是不知道,他要的就是這種存在,如果她們不爭斗了,齊心協(xié)力共同對付他,那怎么能行呢?就好象封建帝王一樣,如果沒有大的才能把文武大臣壓服得住,他就會采取這樣的方式,讓他們爭斗,自己好從中獲利,便于行事。
卓云跟梅珊的爭斗,卓云是暗中來,比如給梅珊放墜胎藥,自己吃催產(chǎn)藥,這些都是不廣為人知的,而梅珊讓一個男孩子去打憶容和憶云,這事可就擺在臺面上了,人人都要說梅珊的不對,犯眾怒,陳佐千更是如此,畢竟憶容憶云是他的骨血,而你梅珊,說是三房姨太太,到翻臉時,你就是陳佐千的一件衣服,即使扔了,又有啥可惜的!這一件事,只能更加速陳佐千對梅珊的疏遠,而自己的目的又遠未達到,只是圖一時快樂,給自己的毀滅又加快了速度。
頌蓮本應該能得寵的,年輕、漂亮,又有文化,在陳佐千的妻妾中獨一無二;可她沒有把握好,在來到陳家不到一年的時間,就把自己的一生給葬送掉了,真可惜!
與人為善應是每個人不管到什么時候什么職位都要遵循的準則,頌蓮在這方面做的就不好。比如,開始對雁兒的舉動,看頭上有沒有虱子,說雁兒頭上有怪味兒,這對一個女孩兒,誰能受得了?
你剛進陳家門,一切都非常陌生,而雁兒畢竟熟悉,頌蓮若能跟雁兒搞好關(guān)系,先把陳家的基本情況摸清楚,然后再依理行事,對自己將有多大的益處啊!可惜她沒有這樣做,跟一個丫鬟較上了,失去一個最好的幫手。
武則天和慈禧都是先把自己身邊的宮女、太監(jiān)收買,讓他們?yōu)樽约恨k事,最終才取得成功;雖說,一個家庭不能像一個國家一樣,但道理是相通的。而這個丫鬟雁兒是小覷不得的,她跟二房三房都有關(guān)系,二房卓云用巫蠱之術(shù),卻把小布人放在她那里,她經(jīng)常往三房梅珊那兒跑,陳佐千也不時去她胸部摸一把,所以她才有底氣對頌蓮的指令有所反抗。
把對手變幫手,這是很多成大事者采取的策略。劉邦、曹操、李世民都是如此,所以才能成就偉業(yè)。
在這樣的家庭,哪一房如果沒有子嗣,注定沒有好結(jié)果,梅珊曾經(jīng)對頌蓮說過此事,小說中看不出頌蓮在這方面的重視。電影中頌蓮假裝自己懷孕了,從而得到長明燈的待遇,她的計劃是:現(xiàn)在沒有,陳佐千來的多了,大概率能懷上,但因雁兒的原因,計劃破滅。再加上她的一些自己不在意的舉動給陳佐千肯定會有不好的印象。比如:她吸煙,陳佐千說過,女人一吸煙就沒有女人味了;她讓雁兒吃草紙,導致雁兒的死亡,雁兒雖是一個丫鬟,但陳佐千非常顧及家庭的臉面,他不能讓別人說長道短,說陳家對待下人刻薄,雁兒的死亡,雖然頌蓮說跟自己沒關(guān)系,但別人也這樣認為嗎?真的跟她沒有關(guān)系嗎?還有酒后發(fā)瘋;最關(guān)鍵的是她看到陳家殺人后,還要說出來,而自己又無力改變這一事實,受害的不是自己又是誰?陳家如此殺人是老規(guī)矩,家中人都知道,但沒一個人道破,你頌蓮說出來,就是“腦子有毛病了”,別人都是正常的。
頌蓮跟飛浦也是沒有結(jié)果的,飛浦跟顧三少爺已是同志了,即使她跟飛浦有男女之事,對飛浦是沒有影響的,而她自己就是自取滅亡。
小說來源于生活,一切皆是人性,一切皆由性格所成,古今中外,無不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