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的過程,是個不斷分離的過程。而我是30歲時,才知道這是我生命中的一個議題。
想起了大學畢業離校的時候,很多人都哭的稀里嘩啦,我覺得這有啥好哭的呢?和最后一個將鑰匙給我的舍友送別時,抱著她心里一陣酸楚,滾下淚來。
有一次主持讀書會,我遲遲不肯結束,老師幽默的說,“看來你還有分離的議題啊,我們來看看你最終怎么結束”。到了會議結束的時刻,我要么遲遲不結束,要么故作幽默,戛然而止。直到老師提出來,我才發現,原來一直沒有面對過這個問題。(寫到這兒的時候,感覺我已經療愈了一大截。)
快速翻開我的記憶倉庫,有關分離的話題不斷閃回,有出自經驗的,有來自知識的。
生命之初的記憶
大概在我兩歲的時候,叔叔的婚禮上,媽媽帶著姐姐去接新娘子。奶奶帶著我,看著遠去的汽車,我哭著要媽媽。他們騙我,說媽媽帶著姐姐去打針了。我哭著說:“不xi,媽,坐大汽qie走了。”這是最早的關于分離的話題,是家人用來取樂兒的。
兒童期用生病受傷抵抗分離
我粘著對象是媽媽,真想像袋鼠或袋熊一樣,一刻不離的跟著媽媽。她做飯,我在旁邊陪著燒火,她熱火朝天的在廚房做飯,我站在門廊上,陪她聊天,一邊曬著夏日正午毒辣的太陽。因為媽媽受熱苦,我不能允許自己享受清涼。
周末,有時候媽媽會去市里參加培訓,每次她回來總會發現我要么生病發燒,要么受傷。
青春早期的記憶
后來上了初中,奶奶總說,“把你們都綁在我的褲腰帶上,誰也不要走太遠了”。爸爸當初就是這么留下的。爸爸是當年的師范生,多年后,他的同學們都在市區里當了各種局的局長、行長等等,爸爸留在了鎮上做了一名普通的教師。
奶奶說,爸爸當年因為不會做飯,所以選擇留家。這只是一個原因吧,爸爸對于分離的恐懼和擔憂應該比我重。奶奶總是讓我們學習蒸饅頭,做包子,“技多不壓身,以后到了哪里,都能吃到家鄉的食物。”奶奶自己也是矛盾的,在矛盾中也在為分離做著準備,可能是彌補當年爸爸的遺憾吧。
青春期要寄宿在學校了
高中在一個離家3小時車程的地方,因為沒考好,選擇了一次新建的學校。開學那天,媽媽一個人把我送到學校,我心里以為就是出來玩一玩兒,就跟以前出去旅游一樣。結果媽媽真的走了,她真的走了。只剩我在一個語言不通的地方。在那里的三年我都沒有快樂過,掙扎著勉強活著。
開口說話對我來說是個難題,普通話不標準,家鄉話說起來覺得太卑微。這個巨大的轉折,讓我有了解離的感覺,我總沒有辦法把家和學校放在同一個世界來認知。學校始終是個像夢一樣的地方,在世界中一個虛幻的角落里存在著。
成年期的分離和依賴
小時候好像就喜歡和媽媽粘在一起,人們都說的女兒是媽媽的小棉襖,可能是這個原因吧。后來上了大學,天天和男朋友粘在一起,索性他也喜歡和我粘著,后來粘成了我老公。
結婚前一年,他突然變了,有個周末去上課,他堅決不要陪我,我驚慌失措,憤怒不已,他為什么不陪我了,以前他都是愿意陪伴我的!從那一天我被迫走向了分離,接受我們是不同的個體。他和我走的越來越遠,我總在猜測他的心思,他在想什么。
結婚后的第五年,他玩著他的游戲,我掙扎在猶豫的邊緣,我想要去爬山,希望他能陪我一起,而他并不情愿,我下決心要自己去。當我覺察到我又有了依賴他的想法,我決定自己出去走走。在成長的路上,自己和自己才是走的最近的。
分離了走出去,才能看到不一樣的風景。一個人也可以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