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少讀現代人的書,不過臺灣作家龍應臺和蔣勛應該算是例外。龍應臺細膩的知性和蔣勛的哲學思考都是我欣賞的風格,蔣勛的文字有時候會有直逼靈魂的拷問,讓我產生深深的共鳴,尤其是【孤獨六講】。孤獨的話題自古有之,只是我們習慣談論如何克服或者規避孤獨,而蔣勛卻說我們應該擁抱孤獨、享受孤獨。甚至,他認為孤獨是一種美,是人性靈魂深處的終極需求。這樣的觀點應該是很小眾的,如果不是蔣勛而是別人提出的話,估計很快就被批判了,但是我卻非常同意蔣勛的觀點。這些年一直在思考人生,也一直在享受孤獨帶給我的成長和快樂。孤獨的本質其實就是自己與內心的深刻對話,而只有在這樣的對話之中,我們才能回歸簡單和平和,從這個意義來講,人生的本質應該就來源于孤獨。釋迦摩尼在菩提樹下頓悟,應該就是在深刻的孤獨之中看到了宇宙的真相吧,無論如何,談談我對孤獨的理解。
一:戶外與孤獨
“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喜歡戶外的人,一定喜歡深刻的孤獨感,喜歡內心和天地對話的那種悵寥廓的感覺。即使一無所有,也要走到天之盡頭,然后看日月星辰、山川河流,那種深刻的孤獨感直逼靈魂深處,帶給人的成長和思考無法用語言描述。旅行其實也是在尋找一種孤獨感,在城市里待久了,需要放空一下,于是去自己不熟悉的地方,體驗不一樣的人和事??吹狡胀ǖ囊粋€加油站,如果在家旁邊,沒什么特別的感覺,但是在天涯路上,就有一種置身于天地之間的孤獨感。喜歡戶外的人,自然也喜歡詩歌,喜歡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的豪邁。只是在這背后,也會有十年生死兩茫茫的悲愴。無論豪邁還是悲愴,都是一種只有在山川和日月之間才能完全讀懂的孤獨感。這種孤獨感,雖然在市井之間也可以感受到,但只有在更廣袤的天地之間,才能被升華,才能讓內心平靜,回歸到生命的本質。
二:成功與孤獨
蔣勛在【孤獨六講】里說,成功的人無法享受孤獨,因為他走向現世和權利,無法再保有夢想。我并不完全同意,只要不是完全陷入塵世無法自拔,還是能享受孤獨的,但是其中道理我是認同的。享受孤獨,需要天地之間更深的情懷,在一種不勢利不糾結、充分自由的心境之中,才能真正體會。而對于所謂成功的人來說,無論公司做大還是位高權重,時間和空間往往被俗事和人情世故占滿,周圍的掌聲和鮮花又容易讓自己頭腦發昏,失去獨立思考的狀態?!厩f子】曾提出一個永恒的哲學問題,爛泥里的烏龜和供奉在黃金盒子里的烏龜,哪一個更幸福?我想每個人都會認為是爛泥里的烏龜,因為它保持著自由的天性,而就算在黃金盒子里被供奉,失去自由甚至生命,又有什么意義哪。只是到了俗世間,多少人為了功名利祿犧牲了陪伴家人的時間、失去了運動和健康、在爭斗中失去了平和的心態、甚至失去了性命。世人終日忙忙碌碌,無法體味孤獨,無法與內心對話,不自覺的為了成為供奉在黃金盒子里的烏龜奮斗,迷失了人生的本質。而世人更是習慣于注重結果,其實只有在過程中才能體會孤獨的本質,因為孤獨的本質是與心的對話,需要在放松的,慢的狀態下才能體會。希望我們在享受孤獨的時候能有更多平和的思考,讓自己回歸生命的本質,不要在25歲就已經死去,只是到了75歲才被埋葬。
三:時代與孤獨
談到時代的話題,總是免不了無奈,蔣勛在【孤獨六講】中提到的暴力孤獨和倫理孤獨,都有很強的時代特征。這里沒有對與錯,也沒有正義與非正義,一切都是強者或者統治階級制定的游戲規則,對于老百姓來說,好像只能適應。武器最精良的美國,卻要檢查簡陋的伊拉克是否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當炸彈在巴格達的街頭響起,多少平民罹難,而這都是合法的暴力。而伊斯蘭信徒在歐洲街頭的襲擊,則被定義為恐怖主義,也許合法的暴力才更恐怖吧。身處八九十年代的中國,生兩個孩子是違反基本國策,而今天,國家又開始鼓勵二胎,難道我們想有幾個孩子,只能聽從統治者的安排嗎!再談下去,就要談到人性的話題,而人性到底是什么?人們一方面痛恨別人利用權利謀私,而一旦自己掌握權利,又總是把個人利益放在前面。人們痛恨暴力同情弱者,而為了土地和國家利益,又可以對種族進行無邊的殺戮。人們歌頌始終如一的愛情,可從古至今又有幾個擁有權利和財富的人不是喜新厭舊。毫不掩飾的說,我對人性多少有些失望,人類作為統治地球數萬年的物種,那永不滿足的私欲和互相爭斗,早晚讓人類滅絕在自己手里。
四:簡單與孤獨
我很喜歡西方的小鎮,除了可以享受靜謐休閑慢節奏的生活之外,該有的醫院、學校等設施又一應俱全。如果不是因為孩子上學的原因,我倒真希望自己住在這樣的小鎮。也許很多人會覺得太悶,但是有更多孤獨的空間可以和內心對話,只要有家人和三五好友,就足夠了。我在澳洲的湖口鎮曾經看到一個傳統的小鎮活動,就是把一群塑料鴨子扔到水里順流而下,看哪只鴨子先到終點。說實話這個活動真的很無聊,但是當地人都很認真熱情的參與,這讓我思考了很久。后來我明白,很認真的去經歷一件小事,是需要非常平和的心態的,也需要能慢下來的生活節奏,這其實很難得。在澳洲,你能看到一個服務員或者很普通的藍領
非常開心的工作,非常開心的每天重復著簡單的事情,就是因為他們有這樣的心態。能去體驗簡單的生活并享受過程,需要我們更多的在孤獨中體會,無論如何,這才是生活的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