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康誥》曰:“克明德。”《大甲》曰:“顧諟(shi)天之明命。”《帝典》曰: “克明峻德。”皆自明也。
康誥》曰:“克明德。”
康誥,是《周書·康誥》,西周時周成王(周武王的兒子),任命康叔(文王之子、武王的同母弟弟、成王的叔叔)治理殷商舊地民眾的命令,為周公所作。克,就是能。克明德,就是能自明其明德。這里屬引經據典,《康浩》原文是:“惟乃還顯考文王,克明德慎罰。”周公要他效法父親周文王,自明其德,又愛護百姓,慎于刑罰,成為一代圣君。
《大甲》曰:“顧諟(shi)天之明命。”
大甲,大念“太”(tài),就是“太甲”,《太甲》是《商書》的一篇,伊尹作書告太甲。太甲是商湯嫡長孫,商朝第四位君主。
太甲繼位之由四朝元老伊尹輔政,伊尹連寫《肆命》《祖后》等幾篇文章,教導太甲遵照祖先的法制,努力做一位明君。在伊尹的督促下,太甲在繼位后前兩兩年,其作為還過得去,但從第三年起就不行了。他任意地發號施令,一味享樂,暴虐百姓,朝政昏亂,又破壞湯制定的法規。伊尹百般規勸,他都聽不進去,伊尹只好將他放逐到商湯墓地附近的桐宮,讓他反省,而伊尹自己則攝政當國,史稱“伊尹放太甲”。太甲在桐宮三年,悔過自責,于是伊尹又將他迎回毫都,還政于他。重新當政的太甲能修德,諸侯都歸順商王,百姓得以安寧。
顧,是常常地看著。提,是此、這。明命,就是明德。時刻看著上天賜予的明德。伊尹作書告訴太甲說:人皆有明德,而心志放逸忽忘者多,唯有您的先祖成湯,能心上時時存著,恰是眼中時常看著一般,無一時之怠玩,所以為商之圣。
要時刻盯著自己,要保持一種緊張狀態,一刻也不能懈怠疏忽。我們做任何事,修任何德,都是這樣。誰不想做好呢?但是,一松懈,就放棄,一放松自己,就說錯話、做錯事。所以要“顧提天之明命”,時刻盯住自己。小時候學校墻上經常刷著標語“團結、緊張、嚴肅、活潑”,這是毛主席1936年給延安抗大題寫的校訓。這“緊張”二字,正是明明德的關鍵。曾子“日三省吾身”,蓬伯玉日日改過,就是一種“顧提天之明命”的緊張狀態。
《帝典》,就是《尚書·堯典》,記載堯施政期間的政典。克明峻德,峻,是大。人皆有此大德,只是被私欲狹小了,唯有堯帝能明之。
這里引用的三段經書文字,“克明德”的“德”、“顧提天之明命”的“明命”、“克明峻德”的“峻德”,就是《大學》里明明德的明德;而“顧提”和兩個“克明”,就是明明德的明。曾子引用這三段話,說“皆自明也”,文王、商湯、帝堯都是自明其明德。
我們如何學、習,自己明明德,就是要時刻盯著自己,保持緊張狀態。具體的做法,我推薦曾子的“五一三省吾身”,而曾子后代,曾國藩做的也相當到位,那便是每天寫日記,就反省自己一天的錯誤,一生寫日記,幾乎沒有中斷過,晚安瞎了一只眼依舊寫日記,知道臨終前幾天。
我們說2段,曾國藩在日記罵自己是禽獸的故事:
比如道光二十二年十二月的一天,曾國藩聽說他的一個朋友新納了一個小妾,據說貌若桃花,有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色。曾國藩是輸林院的輸林啊,當時也是個標準的文學青年,整天跟他的一幫文學青年朋友在一起,喜歡談談女人。在聽說這個朋友娶了個貌美如花的小妾之后,曾國藩和另外幾個朋友就沒事找事跑到娶小妾的這位家里頭贈飯,中間就起哄,要看那位貌美如花的小妾,說是要搞一場小型的“審美”活動。
朋友開始不肯,曾國藩呢,是“欲強見之”,也就是不見不行。
朋友拗不過,最后只好讓小妾出來跟大家見面。結果曾國藩自己后來羞愧地回憶說,小妾出來之后,他們不僅進行了“審美”,居然還有“狎褻大不敬”的表現。
“狎褻”在行動要么指淫穢,要么就是指很不檢點。曾國藩這里當然說的是后一種意思,但不管程度如何,總之,他肯定表現得很輕浮了,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在日記里把自己痛罵一頓了。
再比如道光二十三年二月的一天,曾國潘到一個叫湯鵬的好朋友家去吃飯,在湯鵬家看到兩個絕色的歌姬。曾國藩又控制不住了,在席間“諧謔為虐,絕無閑檢”,那意思也是說當時不論說話還是表情,那都是很不檢點的。
最難能可貴的是,曾國藩還交待了自己這一段為什么有這種表現。當時正好是過年期間,曾國藩參加進士同學的團拜,由于當大大家去拜的這個同學是個富豪,所以家里錦衣玉食、姬妾如云。曾國藩一下大開眼界,立刻覺得眼睛不夠用了。他在日記里說自己是“目屢邪視”、“恥心喪盡”。這個“邪視”可不是“斜視”!斜著看那是視力問題,而這個“邪視”那可是心理問題。
他回到家后,心里那種邪勁越發得厲害了。為什么呢?因為他老婆這一段時間正好生病。這時候曾國藩只有一妻,尚未納妾,老婆身體一直不好。直病懨懨的。曾國潘白大在同學家看到的是美女如云,晚上回到家聽到老婆在病榻之上痛苦的呻吟。這反差太大,弄得他簡直沒辦法忍受。所以他說:”入夜心情不暢,又厭聞呻吟聲“。所以他索性又從家里出來了,跑到一個叫雨三的朋友家,要拉著雨三跟他聊天。
雨三不情愿,大半夜的,也沒心情跟曾國藩聊。可曾國藩死活要雨三跟他聊,而且還非要聊些“渾段子”
曾國藩跟雨三談了半天的“渾”,只是過了過嘴癮,然后才悻悻然地回了家。這一天下來,他這個后悔啊,說自己“心貪嬉游”、”無事夜行“、“聞色而心艷羨,真禽獸矣”(《曾國藩全集,日記》)就是說自己一個堂堂的翰林學士,在當時也是大知識分子了,對女色這么著迷,真是禽獸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