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房的護士交代完剛做人流后的注意事項,就出去了,說晚上要是有什么緊急的情況就按床頭的鈴。我點頭示意知道了,事情太突然了,我整個腦子都還處于一片空白,以至于一句完整的話我都說不出。可能手術傷害太大,不僅是身體上的,還有心理上的。我透過光只能見到她蒼白的臉,替她掖好了被角,掩了門,我便出來了。
醫院走廊的顯示屏顯示著23:53,走廊的燈很亮,很刺眼,可是走廊上已經看不見什么人了,外面一片漆黑,護士站里也只有一個值班的護士,顯得格外冷清。突然,不知道為什么,我就是很想我爸了,掏出手機,給他撥了過去。
"爸,有人把我肚子搞大了!"我說得很平靜,因為我沒懷孕,可是還是忍不住哭了。朋友被推進手術室,到出來,我感覺是我自己在進行著這一場廝殺。
"丫頭,你別哭啊!你在哪?你千萬別想不開啊!爸爸,爸爸馬上就過來。"語氣里藏不住的是恨不得立刻趕到我身邊。
"爸,我在醫院。"
"好好好,在醫院好,你在哪個醫院?爸爸連夜趕過來,爸爸來陪你!"
聽到他這樣說,我哭得更兇了,哭了一會兒,我緩過來了,恢復了些理智,覺得深更半夜這樣嚇自己的親爹還真是不對。
"爸,我開玩笑的,我沒懷孕,就是想試試你的反應,你不用過來,真的。"
"孩子,你千萬別做傻事啊!懷孕了沒關系,爸爸陪著你。"完了,這下,怕是真說不清楚了。
不過我也是讓我朋友嚇傻了,她意外懷孕,也不算意外吧!孩子是她男朋友的,可是她男朋友得知她懷孕后,就失聯了。她和我一樣都還是學生,遇到這種事,一下子就慌了,又不敢讓家里知道,也不想讓身邊的朋友知道,這不,昨天就打電話找我這個老朋友借錢來了,說是急用。雖然我是有點私房錢,可我又不是錢多的燒的,開口就是五千,問她借錢干嘛她又不肯說,她說急用就急用?今天她急用,明天還不知道誰急用,那我還活不活,無奈之下,她才將事情的原委告訴我。不過也可能我們并不在一所學校吧!
不管怎樣,她是我朋友,我又是學醫的,她這又想瞞著家里人,又想瞞著身邊的朋友,還打算找個民營的小醫院做,我自然是放心不下她,逃了課就往她這邊趕。今天陪著她的一天我整個人都是昏昏噩噩的,我想不明白,既然她承擔不了這個后果,為什么在和她男朋友上床的時候不保護好自己?既然懷孕已成事實,她為什么不告訴自己的家人,就算會被罵,會被打,可是在心理上至少不會這么孤獨吧!
費了老大的勁才給我爸解釋清楚。我爸也只是說了一句。
"下次可不許這樣了!"我還沒回話,他就又說。
"不行,下次還是要跟我說!你媽死得早,我就你這么一個女兒,可不能有什么事!"
"就算被人把肚子搞大了,只要你人還在,名聲什么的,咱不在乎,大不了咱搬家,換個地方,咱重新開始!"
"你就是爸的命,誰要是敢害你,我就跟他拼命!"
"爸爸只希望你健健康康的,快快樂樂的長大。"
"爸爸也不要求你將來嫁的老公有多有錢,多優秀,最重要的是對你好,只要對你好,爸爸就很高興了!"
都說我爸是個悶葫蘆,今天怕是被我刺激狠了,可是聽他這么絮絮叨叨的一說,我不掙氣的又開始掉貓尿了。
原本以為我說我懷孕了,他會罵我,會咆哮,甚至會責問我,沒想到他最先想到了只是我,只是我這個女兒,沒有為什么,只有擔心,恨不得立馬趕到我的身邊。可是你們知道嗎?我爸沒讀過幾年書,沒有文化,是一個連取錢都不敢在ATM機上取的人,生怕卡被吞了,可是他卻告訴我,如果我被別人搞大了肚子,就帶著我搬家,重新開始。那是多么偉大而無私的愛啊!我想如果這是真的,他也不是不在乎別人的閑言碎語,只是比起那些,他更在乎我,在乎我這個女兒,可是誰叫我又做了錯事,他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所以,我們在做有些事情的時候還是多考慮一下自己的父母,不要讓他們背負我們的錯,活在別人的閑言碎語中,但是,話又說回來,父母也遠比我們想的要寬容得多,不要什么都瞞著他們,一旦你有什么事,打擊最大的是父母。
"爸,我星期天早上回學校,你給我送點錢過來,我現在全身上下只有200大洋了。"
"好好好,還想吃什么嗎?我給你從家里帶。"
"沒有了,拜拜,別擔心,真的是跟你開玩笑的。"
"好好好,只要是我閨女說的我都信,拜拜。"
"爸,我再跟你說個事唄!"
"嗯"
"我交男朋友了,從高中就談起的。"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因為我是你爸呀!"
"那你怎么不問我?"
"你不告訴我,自然是有你自己的考慮。我到是想知道到底是誰將要穿走我的小棉襖!"
"爸?,還沒有呢?不早了,不跟你說了,我去陪床了。"
"閨女大了喲!拜拜!"
《2017,我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