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九境成丹萬骨枯 《目錄》
顧修嚴心中微動,眼中閃過一絲內(nèi)疚,看向亭外,道:“夢都是假的?!?/p>
云七酒念念道:“可這個夢好真,小弟死了,爹娘怪我不夠盡力,要棄我而去,我向他們解釋,可他們不肯原諒我……?!?br>她的聲音中還有些鼻音,似乎還未從那噩夢中回過神來。
“別想太多了,都會沒事的。”
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竹林幽幽清寧,但顧修嚴的心卻無法安靜下來,對云七酒來說,九境丹的材料有多重要他不是不知道,就是知道,才更擔心。
“你會跳舞嗎?”
云七酒出聲問道,顧修嚴搖了搖頭,道:“想跳舞?”
“師父曾教過我一曲《紅雪擇梅歌》,我唱的不好,但跳的不錯,曾有一次,我與小弟打賭,我輸了之后他便要求我跳舞給他看,我從小舞刀弄槍,脾氣也不怎么好,他又總愛氣我,我一生氣就會拎著刀追著他滿園子跑,他想看我跳舞是想為難我,但是,他沒想到,我會跳《紅雪擇梅》,結果,他看完之后大為驚艷,常纏著我再跳給他看,我氣他,所以再也沒有給他跳過這舞,過幾天等他醒了,我一定跳給他看,對了,你幫我拿些文房四寶過來,我要把這歌寫下來,待他日遇到善歌之人,定要好好唱給你們聽?!?br>她說著臉上的笑容不減,眼中的喜悅與期待藏也藏不住,顧修嚴點了點頭,轉身去屋中拿了文房四寶過來。
他磨墨,云七酒執(zhí)筆。
紅月與司玉滄站在竹屋的后窗中,影影綽綽間見兩人之間的氣氛溫馨,心中的憂慮卻越來越深,不自覺間,她深深的嘆了口氣。
“酒姑娘性格堅強,想來是挺得過去的,只是可惜了她那個小弟。”
司玉滄見過云七水一次,調(diào)皮活波,靈氣十足,活脫脫的一個混世小魔王。
“她確實堅強而且冷靜又聰明,但她也是個狠辣極端的人,兩年前她能撐得過來是因為云七茶和云七水,現(xiàn)在云七茶已經(jīng)安全了,如果這個節(jié)骨眼上告訴她云七水救不過來了,你知道她能做出什么事嗎?”
司玉滄搖了搖頭,心中寒意頓上,幾年前,他與紅月被梁玉誠和梁玉軒圍攻,紅月被他們拿為人質逼他自盡,就在他刀橫頸上之時,是云七酒急時出現(xiàn)阻止了他,與那百名大內(nèi)高戰(zhàn)成一團,一劍殺一人,一掌傷三命,那般凌利烈艷之姿仿佛正午的陽光,地獄的烽火,發(fā)出的耀眼光芒令人連眼睛也睜不開,他從未見過出手如此果辣的女子,出招之間如行云流水,穩(wěn)如泰山卻準若神機,不得不說,那般的烈焰之姿是他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
“有顧修嚴在她身邊,該是能挺過這一關?!?br>他說著,張臂將紅月攬在了胸前,相愛之人,互相扶持信任是最重要的。
紅月倚在他的胸前,道:“再過幾天想來是瞞也瞞不住了,說實話,我擔心七酒會做傻事?!?br>“不會,酒姑娘大仇未報,她就是真想不開,也會先手刃仇敵?!?br>“可就算殺了孟珊和梁玉崢,云家人也都活不過來了,我只是覺得奇怪,孟珊讓人來搶九境丹,明顯是已經(jīng)知道云七水沒死,也知道這些東西是用來救命的,梁家人會在那個時候剛巧找到山上來,想來也是受到了她的指引,只是,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那撥黑衣人的目的很明確,就是為了搶東西來的,他們當時明明就能殺了七酒,但為什么他們沒這么做?”
司玉滄聽她這么一說,也覺得是有些奇怪,那天黑衣人搶四大材料時,他與孟赫皆是功內(nèi)耗盡之體,并不是那些黑衣人的對手,但很奇怪,那些黑衣人并沒有對當時毫無反抗能力的云七酒和顧修嚴動手,似乎,是根本不打算殺她。
紅月從他懷中起身,來回在屋中踱著步子,她最近兩年已甚少接觸江湖中的陰謀詭譎,對于孟珊的用意,她實在想不明白,但越想不明白,她便越覺得不安,心頭有種要掉進別人陷阱的感覺,但這陷阱現(xiàn)在在何處,她卻不知道。
窗外的雨打在窗檐上,濺起的雨滴從窗口處落進來,飛落到竹屋的竹地板上,司玉滄想了半天沒想明白,但卻有了更外的打算。
“既然這樣,月兒,不如我們東山再起如何?”
“東山再起?”
紅月疑惑,什么意思?
司玉滄上前拉住她的雙手,道:“云姑娘讓陸言做的事你還不明白?她一個江湖女子都有匡扶正義推暴立明的覺悟,我身為七尺男兒,豈能看她一人孤立前行。現(xiàn)下天蕩人怨,梁國早已是累卵之危,雖然我已非皇室子弟,但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怎么能眼睜睜的看著我父王創(chuàng)下的大好河山毀在梁玉崢的手中?縱橫沙場十幾年,就算朝堂上的事幫不上忙,但論及治軍招兵之道,月兒你可信我?”
紅月一聽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道:“我當然信你,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這一步跨出去了,就再難回頭了,但眼下七酒已經(jīng)卷了進去,她身為朋友早已不能坐視不理,況且國將不保,又何談家之安寧?司玉滄雖早已退出皇室,但他仍心懷百姓,國家危亂,他哪能坐之不理?
“沒什么,我支持你老滄,興天下,殺梁玉崢。”
她伸手與司玉滄握在一起,夫妻同心,其利斷金。
“叫上梁家的人,梁塵飛和梁濤都是治軍的好手,別浪費了?!?br>云七酒進門笑道,顧修嚴收了傘,跟著她進了屋。
扶著屋中的椅子坐下,云七酒接著對道:“紅月已經(jīng)開始幫段韶景去毒。有這層恩情在,梁家人的一定會幫忙,況且梁塵飛父子皆是明事理曉大義的人,梁玉崢又與他們有仇,無論站在哪個角度,他一定都會幫忙!”
眾人點頭,顧修嚴接著道:“楚國我已全部布署好了,朝中惡佞之臣已被清除大半,剩下的多是明臣正士,還有些善謀能斷之臣,斛律謙烈已經(jīng)按兩位孽大哥的指示開始結交朝中的這批人,我讓金翠茉一個個通知過他們要配合相助的命令,斛律謙烈現(xiàn)在既是武林盟主又有良兵強將,不出半年,楚國定會禪代易主?!?br>云七酒點了點頭,顧修嚴在楚國謀略多年,從六部尚書到宰相知府,甚至連每個州鎮(zhèn)鄉(xiāng)縣中他都密密布了人手,根深之度無人可及,再加上顧修卓無心朝政,竟混然不知他這皇帝早已被人架空了權勢,除了身邊的宦官宮女一并妃女,他連一兵一卒也難調(diào)動起來了。
“另外,關中陜北河西一代,均已有人小部分舉兵,他們?nèi)藬?shù)少,又過早的引起了注意,朝廷一定會先派兵剿滅那些率先稱王舉旗的反兵,我們可擇優(yōu)救之,勸說他們?nèi)肫唢L寨,待兵力增強,人心齊聚,既可一舉反下梁朝。”
司玉滄聽她這么說,道:“擾優(yōu)救之是什么意思?”
云七酒含眉微下,道:“有些兵,我們不要?!?br>“什么兵?”
“利欲熏心,稱王作霸不甘人下之士。”
司玉滄與紅月相視而對,不太明白,顧修嚴坐到云七酒的身旁,倒了杯熱茶遞給她,替她解釋道:“有些人造反是被逼無奈而行,而有些人只是為了爭權奪利所為,就像關中的那個趙平遠,我查過了,他初稱王時手下不過三十余人,雖是舉兵,可兵未存,糧未行,人不齊,力微弱,如此形勢下他居然還給自己封了平梁王的頭銜,而且他每攻破一座州城,便大開殺戒,搶奪財物,燒廬焚舍無惡不做,掌權即橫,得位即暴,這種人造反不是為天下百姓,而是為了自己的權勢和利欲,一旦他奪得天下,必將是下一個梁玉崢,不過,現(xiàn)在看來,他和顧修卓更像一點?!?br>云七酒點了點頭,沒錯,兵可以聚,但不能亂收人。
紅月與司玉滄聽到這兒,也明白了她的意思,道:“那怎么收民服眾,聚齊兵力?”
云七酒撫著手中茶杯的茶沿,淡聲道:“紫行?!?br>“他?”
“紫行出身低微,受盡人間苦難,他雖年紀小,卻深明民生疾憤,百姓憂患,而且近大半年來他跟著藥德太傅學了不少國理大義,治國之策,由他去,再合適不過了,但他一個去還不夠,讓藥德太傅和曲姐,還有孟赫梁塵飛一起去。”
司玉滄問道:“不用我去?”
云七酒搖了搖頭,道:“你在朝中多年,地方官員識得你的人不少,你不能去。藥德太傅去可幫紫行解疑答惑,助他學識更進,見益非常,而曲姐能照顧他們,孟赫是無鏡派的大當家,情報據(jù)點無處不在,所到之處多多少少能提供幫助,梁塵飛是將門之后,關于治軍收心想必頗有心德,而且孟赫與梁塵飛武功都乃上乘,萬一遇到什么事,就算打不贏,跑卻應該是沒問題的,而林夭華定會跟孟赫一起,她武功算不得高手,但人活潑腦袋靈活,獻個計嘮個嗑還是很好用的?!?/p>
司玉滄被云七酒這番計劃說的熱血:“好,既然如此,就這么定了,我去聯(lián)絡那些朝中舊部,再把七風寨的人編隊成兵,給我半年時間,我一定訓出一支軍紀嚴明的虎龍之君!”
“好,待孟赫為小弟取藥歸來,叫上所有人,我們把事情好好計劃一番,畢竟,這不是小事?!?br>三人一聽,隨即沉默,九境丹材料被偷,該怎么告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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