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散離合是尋常

圖片發自簡書App


朋友將我送至火車站,我們便分別了。我趕赴A城開報告會,在悶熱的夏季里搭乘火車,往返兩城之間趕會場,真不算是美差。握著票隨人群登上列車,窗外人頭攢動,烈日灼灼。車內行李箱卡住狹窄過道,混亂嘈雜。我放下窗簾,擋住灼熱的陽光,覓來一處蔭蔽。

火車緩緩開離站口,這站上來的多是學生。鄰桌一名二十出頭的小伙正幫同行的兩名女生將行李箱放上隔層,白裙女生整理好背包,用紙巾拭擦著頸間的汗,對這種擁擠悶熱的場面表現出有些不滿,她身旁穿藍色長裙的女生安靜坐著望向窗外。我看著藍裙女生的側臉,她擁有一張略帶嬰兒肥的漂亮臉龐,皮膚白皙,眉目清秀。

六月。盛夏沉悶的燥熱中混雜著一絲引人傷懷的離愁。這,又到一年畢業季。

我見到藍裙女生時,眼前一亮,腦海里閃現林晗的臉。她們的模樣很是相像,談笑時林晗嘴角邊時隱時現的梨渦,這個女孩也是有的。思緒悠悠劃過記憶長河,我不禁想念起她來。我出神看著那縷從縫隙透出的陽光,陷入那年夏季的光景里。

畢業季襲來,當我們籠罩在離愁別緒織網的陰霾中時,林晗贈給我們一記炮彈。她找到一份待遇很好的工作,公司希望她提前入職。她要走,我送她上火車。一路上我們沒有說特別的話,盡管彼此再清楚不過學生時代結束后,那一連串將紛至而來的責任與擔當。一切很自然,如同我們平時相處那般。我們感慨著時光匆匆,不禁讓人唏噓使人愁……不舍的話說不出口,排遣心頭,那份離情從始至終如隱沒的背景樂彌漫空氣中。到達火車站后,她遲遲沒有進站,我們在附近廣場上閑聊著、說笑著。待看著她消失在檢票口處時,我灑脫地轉身回走。伴隨著我離開的背影,一股咸澀辛辣的味感洶涌地刺激著我的口腔、眼眶。悵然中我想起了《小王子》里的一句話,如果一個人被馴服的話,就得承受掉眼淚的危險。

三名年輕人一路斷斷續續閑聊著,我聽到他們對話,不禁展開了酣暢淋漓的猜想。也許,男生正前往女友的城市,將同她共赴一場浪漫旅行,他已經考上那座城市某高校的研究生。白裙女生與心儀的大學失之交臂,她閃爍的眼神中泛著疲乏與困頓,或許待她回到家鄉,那兒的山水才能安撫這不寧靜的心,指明未來的方向。藍裙女生氣質頗佳,散發著干練爽朗的氣息,她已在另一座城市謀得理想工作,望向窗外的眼神里滿是跳耀著的期盼。像這樣,熟識的朋友搭乘同一輛列車,奔向不同目的地時的情境,在這如火的六月不知重重復復要上演多少回。幅員遼闊的中國版圖上,橫縱交織著成千上萬縷飄零的思念。我這樣默默想著,窗外,光影映襯在蘆葦叢水畔邊。

那年夏季,我們眼中也釋放出期盼的光芒。我們了解前行的道路上不會處處鮮花盛放,路途中哪可能少了荊棘與阻絆。可心臟就是那樣興奮地撲撲跳動著,期待著奔赴更遠的未來,去揮灑珍貴的青春,澎湃的熱情。

四年時光慢慢憶來,從相聚到相識再到相知,實屬不容易。與伙伴曾徜徉在溫暖春風甜蜜的花香中,夏日伴著涼爽晚風走過清淺湖畔,待楓葉火紅,蕭瑟的雨飄零,一同撐著傘走過這城市,下雪的季節里一同奔跑在漫天飛舞的雪花里。現在回憶起來,陽光下那片纏綿的青草地,老教室的吊扇呼呼轉動,陽光泄在圖書館長桌上的那一幕幕,清晰的如若昨日……

我們在各個崗位上奮斗,走得越來越好,越來越遠。驀然回首青春里,那段漫漫時光,恰如白駒過隙。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一般,難忘的故事回憶起來依舊閃閃泛光,很是美麗。而生活里,那些絕大多平凡日子里,沒有特別的驚喜,沒有突然收到玫瑰花的日子里,仍無時不刻無處不在地充滿著小溫馨。正是那細小的不易察覺的小感動小幸福,使得我們的心靈一直充盈著甜蜜的美好。獨獨注目于耀眼的星辰有些可悲的,將漫長的青春一筆帶過草草翻頁,失落迷惘便會乘虛而入,取代那空白。我們應銘記那段青春背后,夾藏的那些酸甜苦辣的故事,沉淀著的在日日夜夜里熠熠閃光的夢,印刻著的那一串串勇敢堅定的足跡……

人生恰如搭乘的這班火車,奔向遠方,每個人置身其中,不過寥寥過客。火車永無止息地駛向遠方,沿途的風景變換著上映,車上的人換了一批,又上一批,伴隨著新鮮的氣息,保持著生命的流動。回想,我們曾途徑誰的青春?同他發生過怎樣的故事?伴他走過多長的歲月?或許只是緣淺陌路擦肩,但仍發現了他細微改變?總有人曾濃墨重彩的在你青春里叫囂,有人萍水相逢,相視一笑。這濃濃淡淡的情感,造就了美麗的人性,獨特的境遇,把你我的整個青春帶入了獨身一人絕不可能進入的奇妙樂園。

念到此刻,我拉開窗簾。窗外,璀璨的光照耀著這片廣袤的土地,湖水淺平,白云閑散,兩三小屋怡然自得。在這明亮的光芒下,我好似再次聞到那年夏季陽光下的淡淡青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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