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說了《論語》當中非常知名的一句話。本文用“天行健”為標題，他來自《易經》的乾卦的象辭。我應該是很久以前就聽說過這句話，但并沒有在意。
就在前文提到的從書店論斤稱來的書里面，老板應該是加了一本《易經》。在此之前以我的刻板印象，《易經》應該是一本“算命”的書，抑或說些神神叨叨的東西。直到這機緣巧合，抱著批判的想法，翻開《易經》看看。奇怪了，居然看到了“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原來這么牛的話，出自我原本認為是“算命”的書，顯然我有誤解！
另外多說一句，后來看了不少與《易經》相關的書，發現好多把近現代科學的內容強行和《易經》關聯，十分惡心，無法閱讀。還好老板塞進來的這本是王應麟的版本，并且還為了減少篇幅刪減了很多。留下的基本上就是正文和最精要的講解。
知道與做到
上篇文章提到，“學習”是以理解、記憶、掌握知識和技能為目標。但是將學習的態度、方法論，放到其他領域，可能會遇到一些問題。通俗的表達可能是“書本知識不落地、學傻了、書上得來終覺淺、書本知識沒考慮實際情況、現實是復雜的書本是抽象和化簡了、說得簡單干起來就不容易了……”
那么“學習”真的就沒啥用處么？如果沒有用處怎么還要學習？有成功人士不重視“學習”的么？——還有一種聲音說：這些成功人士都是小概率事件，他們當然不能說是自己幸運、自己背后有特殊關系……
在我學習體會中，有很多先人將這些內容做了總結，大概可以概括為以下四個詞語：
知識、學習、做到、兌現
知識： 就是概括了前文提到的知識、經驗等可以學習的內容
學習： 就是概括了理解、記憶、實踐的過程。
做到： 將學習到的本領，在學習之外的場景中進行運用。
兌現： 是指在學習之外的場景中的運用，在充分、必要條件滿足的情況下，得到的回報，回報可能是物質的、也可能是精神的。
兌現的過程就是解決一個一個“問題”
世界上一共有兩個“難題”
在說“難題”的相關知識之前，先講一個故事：說的是大約十年前（應該是2008年~2010年間），本地有過幾次對交通效率提升方法的改進嘗試，包括做了“左轉彎車道幼稚（右置）”等嘗試。并且好像還請了清華大學的教授來做了宏觀分析。其中教授在項目匯報中，用了“難題”一詞，大意應該是：某某道路的擁堵情況，其實沒有一個標準的解決方案，他是一個“難題”……。但是！整個會場中，知道“難題”含義的人估計沒有第二個了。后來我在交流的過程中，聽到某些交通管理者引用教授的觀點，提到說：某某市的交通擁堵，我們已經盡力了，因為請了我國最牛的研究城市擁堵問題的清華大學的教授，也說“是個難題，沒有方案！”。我開始還試圖解釋一下教授說的“難題”和他所理解的“難題”不是一回事、教授說的“標準的解決方案”和他所理解的“方案”不是一回事，后來也不解釋了，不解釋的原因抽空也可以梳理一下。
同一個詞語的理解偏差現象，是非常普遍且根本的現象。先拋開個體認知差異和生活中未被文字總結歸納的詞語，從學術用詞出發，同樣的一個詞，需要在多少個領域被專門定義？如果你考察過教育部編制的《學科目錄》國家標準和同樣是教育部編制的《研究生教育學科專業目錄》的話，你就會發現這個分類高達數百、數千。并且即便是同一個教育部發布的分類，也僅僅在“學科門類”這個級別相對統一，在“類”這個級別還有細節偏差。
"難題"這個詞，其實很出名，“千禧年難題”，應該很多人聽說過，這個教授所說的“難題”和“千禧年難題”的難題是一個學科內的——數學學科內的詞語。這個難題的含義如果走出數學學科，進入人社會科學學科就是：問題、目標、任務、行動、資源、狀態的綜合體；就像“餓了難受”、“請客吃飯”、“做飯給家人吃”、“上班”、“紅燈起步”、“做個匯報“、”上個廁所“都算”難題“。
當一個事情被投入大量的智慧進行研究后，就會被逐步歸納、抽象，直至抽象到極致。數學家對于人類所會面臨的紛紛擾擾，做了一番歸納、抽象之后，就用一個詞概括，并在這個詞的領域中，劃分出兩個大類，并在其中的一個大類中，模糊地標記了一個特別區域。——這就是本節標題所說的，世界上一共就兩個 “難題”
通俗來說，可以用三句話來概括這兩類難題：
- 我知道結果是什么，也知道方法是什么。——知道要干嘛，知道怎么干。
- 我知道結果是什么，但是不知道方法是什么。——知道要干嘛，不知道怎么干。
- 不知道結果是什么，不知道方法是什么，但是干完以后是否比干之前好，還能有所判斷。——不知道要干嘛，當下有一些做法，通過嘗試能對比出哪個做法效果好些。
當沒有特殊說是所有“難題”的時候，狹義的“難題”就是指第3句話所描述的“難題”，因為第1、2句話所描述的“難題”，并不是非常“難”。（有點拗口但是邏輯應該沒有問題。）
圍繞這三句話，有很多非常淺顯的道理可以講：
- 一切問題都可以交給時間。 拋開環境問題、資源問題或其他問題，解決問題就是要把復雜的事情都弄成簡單的步驟。簡單的步驟就是第1句話所描述的，第2、3句話所說的事情，都不好弄。但是隨著時間的變化，第3句話所列出的那些方法經過不斷對比，在將來的某個點，會找到一個有效的方法。其實人類剛剛誕生的時候，大量的問題是第3句話的內容，經過長期的、大量的實踐（人口多實踐就多，所以人多力量大）四則運算等等1萬年前在第3句話當中的問題，都到了第1句話當中了。
- 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在沒有經驗總結的情況下，一切問題都是第3句話所描述的問題。當嘗試的次數多了以后，經驗就可以將已經明確的方法和結果提煉為確定性非常強烈的方法，也就是第1句話所描述的那樣。
- 條條大路通羅馬。 如果你的目標是羅馬，但是還不知道走那條路能夠到，其實就是第2句話所描述的情況，這種情況下只要你知道目標，那就不用管走那一條路，走就行了，無非就是中間有幾次走偏了，繞了一些路，目標是羅馬，最終就能到。
- 沒有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方法。 在人類從20世紀向21世紀跨越的時候，資源有限、時間緊迫、效率優先是一系列非常重要的課題，八零年前后出生的，一定都聽過華羅庚研究統籌學、豐田的JIT管理、6西格瑪等等事關效率提升的故事。大量的科學家意識到，在將有限的資源投入到實際的工作之前，應該先找到一種科研方向，來代表他是最高效的、最有意義的，以避免浪費。所以研究“世界上是否存在一種方法、路徑一定比別的方法強？”成為了一切研究開始動手之前的研究。最終NFL理論誕生，用數學方法證明了，在我們現在的這個宇宙，如果想要解決問題，只需要早點動手、勤于實踐就行了，沒有某種方法比別的方法更優秀。
難題三千，只解一題
為什么同樣的一個學校、同樣的一個專業、甚至一生一世走幾乎相同路線的雙胞胎，最終在工作成就方面，仍然存在巨大的差異呢？
我經常用“舉頭三尺有神靈”，這句話來理解這個事情。三尺通常是一個人將胳膊向外伸展手掌所能達到的最外的距離了。超過這個距離基本上就脫離“掌握”了。
也就是說，當一個人實際運用一些方法、知識去解決問題的時候，這些方法和知識必須是和這個具體的個人相關聯的，這種關聯關系并非無處不在、并非容易建立，必須要由這個具體的人通過自己的“行動”去完成（身體力行地執行）
這種相關性甚至與量子維度的的”概率波“、”觀測者效應“類似，一種表達量子運動的算法，在沒有明確觀察者、被觀測對象前，的確是在某個領域中無處不在的。但是一旦要和某個具體的實例關聯——觀察者+被觀測對象——就會坍縮成一個具體的結果。類似的說話：一個抽象的方法、道理、知識，當沒有運用到具體個人的時候，可以所是宏大的、在方法適用的領域內都是正確的，但是只有行動的人能夠建立這種與結果關聯。一切”我也懂但是缺乏點運氣“的人都是行動上沒有獲得那個概率。要么是時間、要么是位置、要么是……沒有達到那個概率。
知曉方法僅僅是獲得這種兌現結果的因素之一，還需要其他必要因素、充分因素都參與進來，才能獲得那個最終的并非100%的概率相關性。
圍繞這種概率，也有一些淺顯的道理可以講：
-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由于一個問題的解決過程中，將必要因素、充分因素準備好，存在一定的概率問題。所以選擇合適的方法后，有多少概率能夠成功，并非是確定的。這里的“天”與前文所說的“三尺外的神靈”是一個含義，主要是指當時主體之外所控制的因素。
- 天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上百分之一的靈感。 由于并不存在一個更高效率的方法，所以只需要百分之一的靈感投入就行了，甚至某個當代企業家說到他作為董事在解決“重大事情的決斷”時候，需要一個人靜一靜，實際上是關起門來拋了個硬幣，然后就拋硬幣的結果想了個理由。剩下的九十九的汗水是：執行、測量、糾正的過程，這個過程主要靠的是勤勞。
- 自然常數e。 當你決定要靠勤勞改變命運的時候，你可能會遇到一個問題，為什么我的努力越往后越沒有效果了？為什么我從零起步的時候發展非常快，但是越往后效果越不明顯了。為什么加快生產效率后，從1000變成2000很容易，但是從2000變成4000就很難了？因為努力也是有回報上限的，自然常數e的模型就是將一個有限資源采用同一個方法進行重做的時候，如果在單位時間內就重做一次，能夠得到一個二倍于當前狀態的結果，如果單位時間內重做無數次但是資源不能提高供給速度只能進行分割，這個時候即便經過無數次的重做，也只能得到小于二點八（大約是2.71828）倍的結果。所以，如何努力，也是一門學問。
- 書山有路勤為徑。 作為學習這件事情，由于其目標、方法都已經確定，且資源不是衡定供給的。是否能夠學習得更好，只有一個字“勤”。沒有天生就聰明的人，只能說其記憶力好，邏輯推理能力強。現代的腦科學表明，大腦也是一個“酬勤”的機制，由于多記憶、多思考，腦細胞的突觸建立能力就更強，并且這種突觸網絡建立之后，對于腦細胞鏈接路線的增加是非線性的增長關系（類似于公路網絡）。所以一個被通俗表達為“聰明、知識淵博、道行很深”的人，最根本的原因是在這個領域投入的資源更多。進而有這樣一句話：性格決定行為、行為形成習慣、習慣積累影響命運。
回到前面的那個交通“難題”的故事，實際上就是說：一個城市的交通，并不能用某一個或數個具體的、簡單的方法就能有所改善，它是一個復雜的、難以描述目標的問題。在這個問題中，由大量的個體、無數的具體的方法，這些個體行動、具體方法和復雜的目標構成了第3句話所描述的狀態：一個城市的交通在確定的時間內（比如1年后）能夠改善到什么樣的水平，是無法簡單描述的；但是，當前有一些具體的行動方法（例如禮讓、優化紅綠燈、路口指揮、司機不要玩手機等）是已經明確“做了以后會有好的效果的”，這個時候唯一要做的就是，不斷嘗試方法，并不斷將證明有效的方法執行下去，而不是等待、觀望、取巧。
一切問題都能夠被勤勞所打敗
有人問我，讀完《道德經》之后，有什么體會呢？
我只能說一個片面的、有限于我有限時間內的體會——天行健，君子當自強不息。
對于當前的我來說，知識、方法以及前人的經驗，窮盡我一生的時間都不可能學完。當前的國家所給與的資源和行動，窮盡我一生的精力也不可能用完。那還等什么，就像自然規律一樣，強健地篤行不怠就好了！
wollaston
2025年01月12日
于連云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