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蓮:一夜風流之后……


我愛我的夫,可我卻為他意亂情迷,只嘆,恨不相逢未嫁時。

——宋朝寂寞閨閣里的女子,一個在迷惘中掙扎,在掙扎中淪陷的女子,潘金蓮。


夢魘

那一年,潘金蓮十八歲,她坐在簡陋破舊的花轎上,面色蒼白,神情落寞,內心的憂傷如水草一樣蔓延,沒有花炮,沒有簇擁,沒有人群鼎沸,她將要委身于一個她從未曾謀面的男子。

她想,她只能走這一條路了。

沒有一絲的期盼,她已經從爹爹的口中知道了這個男子叫武大,一個又窮又矮又胖又窩囊的男子。

與她的夢想相隔得太遙遠,她原本渴望的是八抬大紅花轎,鼓樂齊鳴,萬人矚目,一個騎著高頭大馬,英俊威武的男子向她微笑著,她原本渴望的是一雙目光如炬的眼睛,一副剛毅冷峻的面龐,一個寬闊結實的肩膀,一雙溫暖有力的大手。

可是,這夢中的一切如落花凋零,當爹爹告訴她,將要把她嫁給武大的時候,她的心都碎了,痛苦如潮水一般涌來,可是她強忍著淚水不讓它流出來,如果她流淚,爹爹看了會更傷心。

爹爹沉重的嘆息,這一切都是命啊,女兒,都怪爹爹不中用。爹爹也是毫無辦法才答應了這門婚事。

是呀,爹爹也是沒有辦法才這樣做,可是這又怎么能怪爹爹呢?要怪就怪自己的命不好。

轎子還在顛簸,潘金蓮閉上眼睛,那個揮之不去的噩夢又浮現她的眼前。

潘家有女初長成,那時候的潘金蓮雖然早就死了親娘,但在爹爹的撫養下,也長成了一個清水如芙蓉般的女子,頭插步搖,一步一搖,一雙美麗的小腳,裹著金絲繡花鞋,步步蓮花。

她可算是小鎮上的萬人迷了,她也喜歡美,喜歡創造美,喜歡賣豬肉的屠夫看到了她,舉在半空中的刀,忘記落下……

美貌本無罪,可是卻給她惹來了禍端。

那天晚上后,一切都改變了。

月落星稀,仍不見爹爹的歸影,她站在門前的大槐樹下,不斷的張望。朦朧的月光下,她窈窕的身子向每一個路過的男子發出致命的誘惑,黑夜又是滋生罪孽的幫手。

她有點累了,懷著憂慮的心情走進家門,打算回屋歇息。

魔爪正向她伸來,她剛一進屋,一個蒙面男子就捂住了她的嘴巴,隨后就把她綁了起來。

潘金蓮驚恐萬狀,她預感到將要發生什么,她不斷的瞪著小腳,想叫卻叫不出來。

蒙面男子拿來一瓶藥,灌進了她的嘴中,暈暈乎乎中,她垂下了頭。

迷迷糊糊中,她感到她的衣裳被蒙面男子無情的撕破,一個邪惡的身體向她壓了過來,她想反抗,可是她渾身酥軟,沒有一點力氣,一會兒,她完全失去了知覺。

醒來時她的雙手依然被綁著,但已經不見了蒙面人的身影,她低下頭,下身上的血跡向匕首一樣刺進了她的心,一大汪淚水涌了出來。

爹爹已經回來,看見女兒像死人一樣歪躺在地上,看見女兒的雙手被綁,在看看女兒下身那一攤血跡,一個晴天霹靂擊中了爹爹的腦袋,他發狂似的用手捶打自己的頭,語無倫次的說自己害了女兒。

原來那日爹爹把自家的落花生挑到街上去賣,賣完了,心里高興就去酒館多喝了幾杯,結果忘記了時間。

從此,世間已無潘金蓮,她再也不是小鎮上那個一笑傾城的萬人迷了,她成了破鞋,成了人們指指點點的對象。

以前,潘家門庭若市,來的都是求親的人,不乏腰纏萬貫的王公貴戚,可她一個也沒有看上;現在,潘家門可羅雀,沒有一個人看得上潘金蓮,一個被糟蹋了的潘金蓮,以前那些上潘家求親的人仿佛一夜之間都死光了。

人生如此,可悲可嘆。

女兒的婚事成了爹爹心中永遠的牽掛,爹爹終究要老去,當他不在的時候,誰來保障她的下半輩子?

武大

那個又矮又胖又窩囊的男子,臉上卻總是掛著暖和的笑容,他叫武大郎。

無爹無娘,只有一個相依為命的弟弟,叫武二郎,他一手把弟弟拉扯大,愛惜弟弟勝過愛惜自己。可是兩年前,武二郎卻招呼不打一聲,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家鄉。不知道弟弟去了哪里,曾經傷心郁悶了好一陣子。

現在,就剩下武大孤家寡人一個了。

好在武大不是那種成天想事的人,這樣的人也就沒有太多的煩惱,他每天賣自己的燒餅,日子過得倒也平靜。生活在他看來,就像賣燒餅,有時候一天會賣出很多,有時候一天一個也賣不出。

武大也有寂寞的時候,寂寞的時候想的最多的依然是武二郎,爹娘去世的時候一再叮囑他要好好照顧弟弟,可如今武二郎不知去向,生死未卜,他怎么向九泉之下的爹娘交待呢?

偶爾,武大也會想女人,想女人為自己生一個兒子,想女人為武家傳宗接代。

可是,也就想想而已,像他這樣一個老實巴交的男人,誰家的姑娘愿意嫁給他呢?

他也曾付給紅娘數倍的酬勞,要紅娘為他物色一個中用的女子,所謂中用,就是身體健康,能生兒育女,至于年齡、家世、容貌都不在乎。

紅娘笑話他太不自信,不像個男人,他所要求的女子滿大街都是,并打下保票,一定了卻武大的心愿。

滿大街都是武大所要求的那種女子,可是滿大街的女子卻沒有一個看上他,當紅娘說武大是一個賣燒餅的時候,這些女子都搖搖頭,家家戶戶都知道做燒餅,賣燒餅能賺幾個錢呢?

紅娘還真犯難了,武大是她遇到的第一個要求最少的客人,她一張巧嘴,能把死的說成活的,成就了無數佳偶,怎么就不能為武大說來一個他想要的女子呢?

剛開始的時候,武大每天賣完燒餅都會興沖沖的跑到紅娘那里打聽消息,可每次得到的回復都是還沒有找到,慢慢的,武大習慣了失望,不再抱有希望。他安慰自己,還是好好賣自己的燒餅吧,生死由命,富貴在天,姻緣這事兒是勉強不來的,活著才是最重要的。只是對不住死去的爹娘,不孝有三,無后為大。

事情往往就是這樣,當你越想得到某一件東西的時候,你就越得不到,當你不去想它的時候,它反而來了。

武大郎天天賣燒餅,他不相信天上會掉燒餅,但天上還真掉下了一個燒餅,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武大的腦袋上。

當紅娘把小鎮第一大美人潘金蓮介紹給武大的時候,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張大了嘴巴,瞪圓了眼睛,漲紅了臉,結結巴巴的說,潘,潘金蓮,與,與我?

他不斷重復著這一句話,紅娘神秘的對他笑,等他稍微平靜的時候,紅娘才把潘金蓮的遭遇告訴了他。

這是紅娘預料中的表情,武大居然也會苦笑,他嘆了一口氣,說道,我以為天上真會掉燒餅呢,原來掉下的是一塊發了霉的燒餅。

牢騷歸牢騷,心地善良的武大擁有悲天憫人的胸懷,當紅娘問他同不同意這門親事時,他點了點頭。他是這么想的,一個如花似玉的美嬌娘,遭受如此不幸,會不會落得和自己一樣的下場,一輩子找不到對象呢?我是一個沒人要的人,她也是一個沒人要的人,這不是天意嗎?既然老天爺要我們在一起,我何不順從老天爺的意思呢?

離開

姑娘,到了。

年輕的轎夫停下轎子,掀開布簾,對頂著喜帕的潘金蓮淡淡的說。

四個年輕的轎夫并不知道喜帕下面的新娘子就是小鎮第一大美人潘金蓮,欲望的目光本能的停留在潘金蓮宛如水蛇一般的腰肢上,心里感嘆,如此好身段的女子長得也好看吧?

潘金蓮慢慢的走下來,他聽到轎夫叫她“姑娘”,這一聲叫喚又勾起了她傷心的往事,她已經不是姑娘好久了。

武大滿臉堆笑的迎了上來,但笑得很不自然,攙扶潘金蓮的手還在發抖。與爹爹說的完全一樣,一個又矮又胖的男子,因為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一路上也已經傷心夠了,所以此時的潘金蓮倒也不覺得很失落。

武大穿上了他一直舍不得穿的新衣服,一件由上好的尼龍緞子做成的錦袍。可是在潘金蓮看來,武大穿上這樣的衣服反而更難看,反而比不上他賣燒餅哪套行頭來得踏實。

潘金蓮環顧了一下四周的擺設,桌子、椅子、柜子、床,僅此而已。

武大備了一桌子酒菜,開了一壇女兒紅,武大很少喝酒,他記得弟弟最喜歡喝的就是女兒紅。武大為爹娘倒上,也沒忘記給弟弟倒上一杯,然后給新娘子倒上一杯。

潘金蓮接過酒杯,忍不住問了一句,怎么會有三杯酒?

武大解釋說,兩杯敬死去的爹娘,一杯給弟弟。

你弟弟?潘金蓮驚訝的說,你弟弟,他,也死了?

武大笑道,不是,他失蹤了,兩年前就離開了家,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潘金蓮喔了一聲,心想著,他弟弟,會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潘金蓮沒有問,不料武大卻給了她答案,我弟弟這個人呀,和我完全是兩個人,不知道的人啊,還以為我們不是親兄弟。他長得高大威武,練就一身好武藝,他在的時候,好多人都來我家求親呢。唉,轉眼就兩年了,也不知道他過得怎么樣,怪想他的……

武大真是想念自己的弟弟了,只顧自己的絮叨,完全忘記了面前還有一個新娘子。在武大的講述中,武大弟弟的形象武二郎開始在潘金蓮的頭腦中明晰起來,這不正是自己渴望的男子嗎?想到這,潘金蓮心里猛的跳動了一下,她有些自責,她不該這么想。

喝完了交杯酒,武大扶著潘金蓮坐在了床邊,他的心跳得厲害,他有些窒息。

早就聽說過潘金蓮的美貌,現在他要親眼目睹了,這一切,來得太突然,有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我上輩子積了什么德,哪來這么大的福?能娶到小鎮第一美人?潘金蓮的屈辱遭遇,武大早就拋諸腦后了。

他不敢掀起她的紅蓋頭,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突然覺得自己配不上她,哪怕她被人糟踏過。

想來,每一個男子在潘金蓮這樣的女子面前都會有些許的自卑吧,何況是一個賣燒餅的武大郎。

不敢去掀她的蓋頭,只好去試探她的手。慢慢的,慢慢的,他摸到了她的手,這是一雙白玉一般的手,他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粗笨厚實的手心,小心翼翼的攥著,熱血沸騰。可是,潘金蓮的心中,卻像嚼了蠟一樣難受。

就這樣坐著,外面傳來“小心火燭”的聲音,已經三更了。

潘金蓮終于忍不住了,抽回她的手,說道,天色不早了,歇息吧。

武大這才熄了燈,上了床,放下了蚊帳。

索然無味的一晚。洞房花燭,春宵一刻,可是對武大與潘金蓮來說卻是,良辰美景虛設。武大縱有熊熊欲火,可力不從心。而潘金蓮,當武大肥胖臃腫的身子壓過來的時候,她總是回想起那個噩夢,那個可惡的蒙面男子。這個時候,她就會忘乎所以的尖叫,這一叫,把武大叫出了陽痿,而且是一輩子的陽痿。

小鎮第一美女嫁給小鎮第一窩囊男人,這個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就被傳得沸沸揚揚。

潘金蓮再一次成為大家指指戳戳的對象,成為老百姓茶余飯后的談資。

而武大自從娶了潘金蓮后,經常受到地痞無賴的騷擾、戲弄、侮辱,要是以前弟弟武二郎在的時候,他們哪敢動武大一根寒毛,可是弟弟不在身邊,沒有人保護他了。

蜚語流長,潘金蓮不堪忍受,終于向丈夫提出離開小鎮的要求。

而武大也正想擺脫那些地痞無賴的騷擾,于是一拍即合,夫婦倆收拾細軟,離開了家鄉。

清河

清河,一個遠離家鄉的小鎮,一個遠離流言蜚語的小鎮。

有小橋,有流水,有人家,有一座院子,有一座小樓,有一個愛自己的男人,有平淡如水的日子。

也許這就是命吧。曾經風情萬種的潘金蓮想開了,做一個賢妻良母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雖然對窩囊丈夫武大始終沒有驚心動魄的感覺,但卻感動于這個平凡的小男人對自己的憐香惜玉,對自己無微不至的照顧與呵護。

好吃的,留給妻子;新衣服,只給妻子添置;家里的一切活兒都不讓妻子干。起早貪黑,四處奔波,在外面受到委屈總是自己一個人抗,為了這個家,歲月過早的在他的額頭上刻下了痕跡。這樣一個男人,潘金蓮都開始迷惑,他,算是一個好男人嗎?

不過,潘金蓮相信自己是愛武大的,但這種愛不是男女之間的愛,而類似于一種親情,一種妹妹對哥哥的愛。

她知道,這對他不公平,可是她也沒有辦法,誰叫他的身體有毛病呢?自從那一晚后,她與他再也沒有行魚水之歡。

她曾經去看過大夫,知道自己的身體并沒有毛病,問題出在他身上。她也曾悄悄的把一些壯陽的藥物放進茶水、酒菜里,讓他服下,可是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她的肚子依然沒有大起來。

大夫說,她丈夫得的是心病,她不知道她丈夫得的是什么樣的心病。

賢妻良母,相夫教子,她只不過想要一份普通人的生活,一個平常女子的樂趣。看著別家孩子活蹦亂跳的身影,她不免悵然,難道我就這樣過一輩子?

她有些不甘。

每天早上,日上三竿,她才慵懶的起床,對鏡梳妝,鏡中的自己依然貌美如花,可是心卻有些老了。

梳洗完畢,她去用膳,那是武大出門之前早就做好了的,放在廚房里溫著,通常是大米粥,或者是面條,但總少不了一個窩心的雞蛋。其實給妻子留現成的燒餅是最省事不過的了,可是他知道妻子不喜歡吃燒餅,聞不慣燒餅的焦味。

用完早點,她通常去她的制衣房作衣裳,她有一雙靈巧的手,能做出貼身美觀的服飾。周圍的人家都把布料拿過來,請她做衣裳,也有人直接把她請到自個兒家里,好吃好喝招待著,就是為了讓她給自己做出一件完美的衣裳來。

有時候,為了做衣裳的布料,她要走上好幾里路去最近的綢緞鋪購買。但每一次出門,她都褪去所有的妝飾,步搖、翡翠鐲子、珍珠耳環一一取下,什么都不要,也不擦胭脂,素面朝天,多年前的那場噩夢依然沒有散去,時刻提醒著她,出門的時候再也不能花枝招展了。盡管這樣,每次出門依然會引起一些騷動,游手好閑的公子哥兒總是跟在她的后面,說一些不三不四的話。

沒有衣裳做的時候,她通常會走出房間,來到陽臺,倚在欄桿上,看下面來來去去的行人,通常是男子。她看到形形色色的男子,有高大的,有矮小的,有肥胖的,有瘦弱的,有衣著華貴的,有衣衫襤褸的,有滿面春風的,有萎靡不振的,有趾高氣揚的,有垂頭喪氣的……世間男子萬千,可是她中意的男子在哪里?

她知道,她不該有這樣的想法,她已經有了丈夫,有了一個疼愛她的丈夫。

可是,情欲是難以控制的,她還是一個風華正茂的女人啊,她需要愛的滋潤。

如果沒有愛的滋潤,如花的女人很快就會枯萎。

不甘心,閉上眼,想象著心目的男子,可是,為何總是一個模糊的身影?這個身影還貼上了一個醒目的標簽:武大的弟弟武二郎。

我這是怎么了?為什么會有這樣荒唐的念頭?

武松

這一年,清河鎮出了一個英雄,三碗過崗,赤手空拳打死了一只危害百姓的老虎。

這個英雄的名字叫武松。

英雄的名字很快就傳遍了清河鎮,他的英雄事跡,他打虎的一招一式都被說書人活靈活現的描繪了出來,人人都為他叫好,爭著請他去自己家里做客。

也許是清河鎮太寂寞了,需要一個英雄來熱鬧一下。清河鎮的老百姓自發籌齊錢款,為武松舉行慶祝大會。讓武松騎上高頭大馬,配戴紅花,拉著他,走遍清河鎮的每一條街。一路上,敲鑼打鼓,萬人空巷,走到哪哪里就被圍了個水泄不通,男女老少都想一睹英雄的風采。

武松這一輩子從來沒有如此風光過,即使中了頭名狀元又如何?

而此時的武大依然在老地方賣著燒餅。

他的鄰居跑過來,對他說,武大,去看打虎英雄吧!

武大卻說,今天的燒餅還沒賣完呢。

鄰居拉起他的袖子,你這人,死腦子!那邊人多,燒餅一會就賣完了!

聽鄰居這樣一說,武大才挑起擔子,一路小跑,來到人聲鼎沸的地方。

很快,他停住了腳步,他揉揉自己的眼睛,沒錯,沒有看錯,坐在馬上的那個被人稱作打虎英雄的青年男子不就是自己的親弟弟武二郎嗎?

武大又靠近了一些,又仔細看了看,沒錯,是武二郎!

武大激動得把持不住自己,燒餅擔子也不要了,沖進了人群。

武大興奮的叫喚著弟弟的名字,武二郎!武二郎!……

武松看到了自己的哥哥,驚喜不已,躍下馬來,和弟弟緊緊擁抱在了一起。

人群開始議論,買過武大燒餅的人開始對武大刮目相看,想不到賣燒餅的不但娶了一個如花似玉的老婆,還有這樣一個威風八面的哥哥!

碰巧遇到了闊別已久的哥哥,武松也就不再游街,辭了熱情高漲的老百姓,跟武大回家了。

一路上,哥倆有說不完的話。

武大問武松,當初你怎么招呼不打一聲就走了呢?害我這些年擔心著!

武松抱歉的笑了笑,哥哥辛苦了。那時我打傷了一個惡霸,派連累哥哥,所以就連夜逃走了。

正說著,到了家門口。武大突然一拍腦門,哎呀,我的燒餅擔子忘了!

武松哈哈大笑,說要返回去幫助哥哥找。武大拉住他,武二郎回來了比什么都重要!燒餅擔子不要了,反正也沒有幾個燒餅了,擔子也不值幾個錢!

桃花

一朵,兩朵,三朵,四朵……

潘金蓮站在院子左側角落一顆桃樹下漫不經心的數著桃花,一共有二十二朵,有十多已經怒放,還有十二多含苞欲放。這是院子里唯一一棵桃樹,往年開花的時候總在三四月份,今年在二月底就開了。

一個在院子里數桃花的女人,可見她是一個多么寂寞的女人。

隔壁開茶鋪的王婆扯著嗓子叫她,讓她一起去看打虎英雄。她想了想,還是拒絕了王婆。盡管打虎英雄的形象,她已經在腦子里幻想了一千遍,可是這又與她何干呢,只不過是自尋煩惱罷了,還是不去的好。

院子里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武大興沖沖的跨進門,喚道,娘子,娘子!你看我帶誰來了?

潘金蓮還在桃樹下發愣,也沒有回頭,她已經習慣了武大的一驚一乍,能給她帶誰來呢?無非就是給她招徠了生意,讓她做衣裳罷了。

可是武松已經看到了一個站在桃樹下風姿卓越的女子,挽著桃花髻,穿一件桃紅的衣裳,拖地的裙擺也繡了一朵驚艷醒目的桃花。

武大見妻子沒有反應,加大了音量,娘子,你不是說想看看我弟弟嗎?如今他回來了!我弟弟武二郎就是打虎英雄,打虎英雄就是我弟弟!

武二郎?打虎英雄?

潘金蓮旋即轉過了身子,目光很快就定在了那里。

眼前這個男子,那身高八尺的身軀,那如山巖般棱角分明的臉龐,那炯炯有神的目光,那如寶劍鋒忙一般的嘴唇,那堅實的臂膀,那寬闊的胸膛,那眉宇間流出來的霸氣……她癡了,醉了,于千千萬萬個人群中,我追尋你的身影,原來你就在我眼前。

而武松也被潘金蓮的美貌所驚住,這是他見過的最美麗的女子,眉如遠山,眼如丹鳳,面如桃紅,朱唇皓齒,桃樹下,她是一朵最美麗的桃花。

直到武大喚她娘子,他才猛然意識到眼前的這位如花美眷是自己的嫂嫂,他失禮了,忙拱手作揖,磁性的桑音略帶溫柔,武松見過嫂嫂。

已經不是羞答答的姑娘,但她的臉頰又飛起一朵紅暈,更顯嬌媚,她心花怒放,不能自已,有些局促,有些窘迫。

好在沒心沒肺的武大要她去買一些酒菜來,哥倆要好好喝一杯,她才解了圍,挎了籃子,裊裊而去。

一路上,她的腦海里盡是武松英俊的面孔,原本如一截枯木的心又遇到了春天,菩提本無樹,何處惹塵埃,她沒有惹塵埃,偏偏這塵埃在她眼前飛來飛去。

那天晚上,她失眠了,恍恍惚惚中,武松走進了她的夢里……

春夢了無痕,雞叫三遍,她起來了。自從嫁了武大,她從來沒有這么早起床。昨晚多喝了些酒,身邊的武大睡得還像死豬一樣。她悄悄的下了床。

愛情會讓一個女人變得愚笨,也會讓一個女人變得聰明。從未下過廚房的她,竟無師自通的為武松做起了早點。

太陽照常升起,武大醒了。見妻子在廚房忙碌,很是自責。但潘金蓮卻沒有一點生氣的樣子,只是叫他快去賣燒餅,招待武松的事情交給她就好了。其實,她心里巴不得武大快快離去,她好單獨和武松呆在一起。

武大走了。早點也做好了。武松還沒有起來。潘金蓮忍不住輕輕的走到武松房間的門口,把耳朵貼在門上聽了聽,沒有什么動靜,又從門縫里看了看,也沒有看見什么。奇怪,人呢?難道武松起床了?

她來到陽臺,松了一口氣,原來武松在院子里練武。

于是,她索性倚在欄桿上,滿懷愉悅的觀賞這一絕妙的風景。武松只穿一件薄薄的練武衫,袖子挽了起來,手臂上的青筋根根突起,汗水已經泅濕了衣服,使得衣服與肌肉緊貼在一起,撩人心魄的肌肉線條依稀可見。

武松結束了晨練,潘金蓮不失時機的為他端來了一盆熱水,說要給小叔叔擦洗。

武松說自己來,潘金蓮執意要為他擦,推搡之間,叔嫂的手碰到了一起,那一瞬間,潘金蓮身子骨不知道怎么了,軟軟的,酥酥的,想給武松擦臉的手也沒力氣了。而武松也似乎被電擊中了一般,魂魄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侍候武松吃了早點,潘金蓮甜美的說,小叔叔昨天打完了老虎,剛剛又練習武藝,身子一定很疲勞吧,呆會兒嫂子給你煮一鍋水,好生洗個熱水澡,多泡一泡,去去疲。

武松應了一聲,有勞嫂嫂了!

于是,潘金蓮去廚房燒水,濃煙嗆得她咳嗽了幾聲,眼淚也流出來了,要是以往,小資情調濃厚的她打死也不會遭這個罪,可這會兒她的心里卻像吃了蜜一樣甜。

燒完了水,她又搬了一張凳子去了院子,把凳子放在桃樹下,踩在凳子上,小心翼翼的把桃花一朵一朵的摘下來。

一個半人高的大沐桶,倒滿了熱氣騰騰的水。潘金蓮把摘下來的桃花分成一瓣一瓣,然后撒在浴桶里,水蒸氣把桃花的清香薰了出來,整個房間里彌漫著桃花的香味。

武松好奇的問,把桃花撒進桶里有何用處?

潘金蓮嫵媚一笑,不緊不慢的解釋道,小叔子難道不知道嗎?桃花的香氣有祛除疲勞的功效呢。

嫂子真是一個心細的人,武松感激不盡。

潘金蓮笑盈盈的退出了房間,把房間的門帶上了。

武松脫了衣服,進入了浴桶。

外面的潘金蓮卻坐立難安,她好想好想推開門,看一看他健碩的身體,哪怕一眼也好。

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錯過了就再也遇不到了。

情欲會使人發瘋,何況是一個饑渴的女人,掐指算來,潘金蓮已經五年沒有與武大同房了。

終于熬不住了,她找了一個借口,去房間里找了幾件武大干凈的內衣褲。

她沒有敲門,她怕拒絕,她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武松驚問道,嫂嫂,你——

哦,我給你拿幾件換洗的內衣褲。她故作輕松的回答。

衣服放下了,她卻沒有離開。她來到武松的背后,用一種挑逗性的口吻說,讓嫂嫂給小叔子擦一擦背吧,你一定夠不著。

剛剛松弛下來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武松趕緊說,使不得,萬萬使不得!嫂子,我自己來,你忙你的去吧!

武松的緊張模樣反倒讓潘金蓮輕松許多,她打趣道,瞧你,怕什么?嫂子又不是外人,一個大男人害什么臊!

武松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潘金蓮一只粉嫩的手就落在了武松肩上,見武松沒有拒絕,就更加大膽起來,那只情欲之手開始像蛇一樣游離,滑過了他的肩,滑過他的脖子,停在了她的胸膛,那是她這一生最渴望的胸膛,一個男子漢的胸膛。

她的手可以感覺到武松的心臟在劇烈的跳動,世上還有比這更美妙的事情嗎?潘金蓮閉上眼睛,眼淚卻滑落了下來,這一刻她盼了千年。

可是美夢很快就被破碎,她聽見一個冷冷的聲音對她說,嫂子,請你出去!

語氣是那么的堅決,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潘金蓮呆住了,像是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她悲傷的手慢慢的,慢慢的,離開了武松的身體。她不懂,這是為何。她怨,你這狠心的小叔子啊,為什么不做個順水人情,可憐可憐你那守活寡的嫂子?

她懷著一腔羞辱,捂著臉,傷心的離去。走出房間,眼淚大滴大滴的流下來。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人世間最痛苦的事情莫過于如此。其實不是流水無情,而是這朵花的分量太重了,它承載不起。

送別

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紛紛揚揚的下了一天一夜,外面一個銀裝素裹的世界。

潘金蓮烤著爐火,手上的活兒的卻沒有停下,她正為武松趕制一件過冬的棉襖。

自從武松住下以后,武大發現妻子變了,變得勤快多了,再也不睡懶覺了,也開始干家務活了,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他不知道這一切只是因為他的弟弟。

那日后,潘金蓮不再叫武松為小叔子,而是叫他二郎,她覺得這樣親切,盡管這是她一廂情愿的叫法。

武松進來了,帶來一陣寒氣,肩上落滿了雪花。

潘金蓮停下手中的活,為武松倒了一杯酒,暖暖身子吧。這半年來,武松在衙門里當捕頭,沒日沒夜的,很辛苦。

武松把酒喝了,搓了搓手,哈了一口熱氣,像是有什么話要說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怎么了,二郎?潘金蓮關切的問,柔情的目光停留在武松那張英氣逼人的臉上。

嫂嫂,明天——武松頓了一下,我要走了。

當這句話從武松口中說出來的時候,鋒利的繡花針扎進了她嬌嫩的手指,鮮血從白皙而纖細的手指尖滲了出來,可是她卻好無察覺。她不覺得痛,她痛的是那顆破碎的心。她早就預料到這一天遲早會到來,她每一天都做好了他要離開的準備,可是當這一天真正到來的時候,她依然措手不及。

他在,雖然不接受她的情意,但畢竟可以聽到他的聲音,看見他的樣子,為他做飯,為他洗衣,他在,畢竟可以表達她對他的愛,他走了,她的生活又會如一潭死水。

好好的,怎么說走就走呢?是嫂子對你不周嗎?

不是的,嫂子對我的好,我心里記著呢。當初留下來就是為了給哥哥壯壯門面,好讓他賣燒餅的時候不被人欺負,如今,大伙兒都知道了我是他的弟弟……

潘金蓮打斷他的話,難道你的心里就只有你那不中用的哥哥?

武松沒有領會潘金蓮的意思,有些激動,嫂子,你這話我不愛聽。再不中用也是我哥哥,再不中用也把我拉扯了這么大,哥哥的命我看得比誰都重要!

她不再與武松爭論,她知道她爭不過他,如果要他在她與哥哥之間選擇一個,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哥哥。

走吧,走吧,也許走了之后就不用傷心了。

昏黃的燈光下,她舍不得眨一下眼睛,第二天心愛的人就要走了,她要在天亮之前把這件衣服做出來,每一針每一線都凝結著她濃濃的愛意。北風從窗戶的縫隙里灌進來,她打了一個冷戰,起身,活動活動了一下手腳,又坐下來縫制。

送君千里,終有一別。縱有萬般不舍,也只能說再見。

她親手把棉襖披在他的身上,不爭氣的眼淚簌簌的落下來。

她交給他一個信封,說里面有所有她想對他說的話。

走遠了,他停下來,迫不及待的拆開信封,發黃的紙上只有一行娟秀的小楷:

恨不相逢未嫁時。

淪陷

潘金蓮還是以前那個潘金蓮,日上三竿慵起床,遇見武松,只不過是做了一場春夢罷了。

她依然是一個獨孤寂寞的女子。

那個百無聊賴的春日,她獨倚危欄,看樓下過往的行人。

當你在樓上看風景的時候,你也成了別人眼中的一道風景。他裝飾了她的風景,她卻裝飾了他的夢。

西門慶。

——他是清河鎮第一富商,繼承父親的家業,擁有一間清河鎮最大的藥鋪。靠坑蒙拐騙賺了不少銀子,花錢如流水。長得玉樹臨風,儀表堂堂,骨子里卻全是男盜女娼的事情。風月場上的常客,幾天不拈花惹草就睡不著覺。

春光無限,西門慶出去踏青,當然最主要的目的是搜尋他的獵物。

來到潘金蓮的寂寞小樓,他停住了腳步,樓上那個獨倚危欄的女子,慵懶中透出一種優雅,憂愁中透出一種嫵媚。他抬頭望去,恰好她也正往他這邊看過來,四目相對,一段孽緣產生了。

那只不過是她最普通的一眼,她根本沒有把它放在心上。可是這一眼,卻讓他銷了魂,蝕了骨。

還有什么樣的女子他得不到的呢?他發誓,他一定要得到她。

于是,他找到她隔壁開茶鋪的王婆打聽情況。

他給王婆一個金元寶,王婆唾沫星子飛濺,給他介紹潘金蓮的情況。

他聽了,輕蔑的一笑,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他又給王婆一個金元寶,在王婆耳邊說了一通悄悄話。

王婆笑得合不攏嘴,雞啄米似的點頭。

潘金蓮正在為武大納一雙鞋子,王婆咚咚的敲開了門,笑呵呵的走了進來。

潘金蓮平素與王婆并無什么交情,她心里納悶,不知道王婆找她做什么。

原來是找她制作一件壽衣。潘金蓮開玩笑的說,王婆身子骨這么硬朗,今兒個怎么突然想起要做這個來了?

瞧你說的,人老了說不定什么時候就倒下了,還不趁有一口氣在先預備著點?做壽衣的材料、工具我那都備著呢,你過來就是了。

潘金蓮應了,尾隨王婆來到了她家。

日落時分,潘金蓮伸了一個懶腰,收拾了一下桌面,準備回家。

王婆卻把她挽留了下來,說她的干兒子剛從外面辦差回來,正好要為他接風洗塵,就讓潘金蓮一起吃個飯,順道為她的干兒子量體裁衣。

潘金蓮不知道王婆葫蘆里賣的什么藥,覺著,武大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回來,自個兒在家也無聊,于是就答應了。

王婆所謂的干兒子就是西門慶。說話間,西門慶就進來了,一聲干娘叫得熱熱乎乎的。他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顯得精神抖擻,雖比不上武松的男子氣概,但讓深處寂寞閨閣的潘金蓮眼前還是一亮。

王婆說去準備酒菜,借此離開,走時還把門關緊了。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共處一室,還會發生什么事情呢?

潘金蓮料到西門慶不懷好意,堅決要開窗戶,把門也打開了。

西門慶依了。先是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接著夸獎她的好手藝,又夸獎她的美貌,說著說著,手就不老實起來,時不時的去觸碰潘金蓮的手。

潘金蓮想離開,卻又被王婆堵在了門口,王婆端了一盤子美味佳肴,說道,我做了一桌子酒菜,姑娘豈能辜負我王婆的一番心血?我還正想著,吃不完讓你帶回去給武大吃呢。

潘金蓮只好再一次坐了下來。

席間,王婆給潘金蓮敬酒,說謝謝她為她制作壽衣。

平素里,潘金蓮也喝點酒,也沒在意,就把王婆倒給她的那杯酒喝下了。

一杯酒剛下肚,潘金蓮就覺得不對勁,怎么全身燥熱難安?她不知道,在她喝的那杯酒里,王婆放了春藥。

王婆又出去了,潘金蓮一個勁兒的叫“熱”,脫了一件衣服又脫了一件衣服,還是不停的叫熱。

接下來,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衣服脫到最后一件了,她主動撲進了早已蠢蠢欲動的西門慶的懷里。

一個寂寞女子的欲望就這樣得到宣泄,生理上的滿足卻換來心靈上的不安與恐懼,醒來的時候,她面色蒼白,淚水在眶里打轉。她意識到,自己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孽。她背叛了自己,背叛了自己愛的人,也背叛了愛自己的人。

殺戮

不要再叫我潘金蓮!

不知什么時候潘金蓮的脾氣越來越暴躁了,動不動就向武大發火,一個他不認識的潘金蓮出現在他的面前。

武大嘟噥著,明明叫潘金蓮,不叫你潘金蓮那叫你什么呢?

武大當然不知道,一個一失身成千古恨的女子內心如淵似海的痛苦與掙扎。

潘金蓮已經成為遙遠的過去,現在她只是一個萬劫不復的潘蕩婦。

年輕時候的那個噩夢又浮現在她的眼前。

不堅守,就放縱,一個壓抑太久的女人很有可能從一個極端走向另外一個極端。既然已經是壞女人了,那就把壞女人做到底吧。罪惡就是一瓶毒藥,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潘金蓮,一發不可收拾。

只是在放縱自己身體的時候,她的腦海里總是浮現出兩個男人的身影,一個是武大,一個是武松,她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是在報復武大,還是武松。

西門慶經常對她甜言蜜語,說可以給她幸福,只要她離開武大,他就可以娶她。

她在心里冷笑,多么動聽的謊言!是不是每個男人都會說這樣的謊言?在那個年代,她一個女子,怎么離開自己的丈夫?

她也從來沒有對西門慶說過,她愛他,何必假惺惺,一切只不過是逢場作戲。在這一點上,潘金蓮比西門慶來得真實與痛快。

有時候,她對著鏡子發呆,覺得鏡子里面的自己是那么的丑陋,于是,她狠狠的把鏡子摔在地上。

沒有不透風的墻,武大的鄰居,向武大告發了潘金蓮與西門慶的奸情。

老實的武大打死也不信這么巨大的一頂綠帽子戴在自己的頭上,他要親自驗證,于是假意說去賣燒餅,中途折了回來,破門而入,就在自己的家里,自己的床上,發現赤裸的潘金蓮和西門慶……

那一刻,武大只覺得天旋地轉。

西門慶落荒而逃。潘金蓮第一次跪在自己的丈夫面前,痛哭流涕,請求丈夫的饒恕。

武大是一個心軟的男人,想著自己沒有盡到丈夫的責任,懷著恥辱與悲痛的心情原諒了妻子。

奸情敗露,對于惡貫滿盈的西門慶來說,將會采取什么樣的挽救措施?很簡單的四個字:斬草除根。

武大從小就有一種心疼病,為了彌補自己的罪過,潘金蓮開始四處為丈夫尋醫問藥。這一問就問到了西門慶那里,因為西門慶經營著清河鎮最大的藥鋪。與王婆串通好了,把一包摻了砒霜的藥給了潘金蓮。

那一晚,武大哭天叫地,撕心裂肺,最后吐血而亡。

他死不瞑目,眼睛睜得像銅鑼一般,他絕不相信,潘金蓮會是這樣一個歹毒的婦人,會親手殺死他。

而被蒙在鼓里的潘金蓮,也嚇暈了過去。

“亡夫武大郎之位”。潘金蓮在丈夫的靈前,哭干了自己的淚水。

一切都該結束了。

那個她日思夜想的男子,她這一輩子唯一愛過的那個男子,武松,知道哥哥的死訊后,心急火燎的趕到了清河鎮。

他殺死了惡貫滿盈的西門慶,提著血淋淋的尖刀站在潘金蓮的面前。

她不畏懼,也不求饒,甚至也不解釋。

她最后看了他一眼,依然英氣逼人的臉,她沖過去,胸口撞在了刀尖上。

不能得到他,死在他的刀下,也值了。

他抱著她,眼淚滴在她的蒼白的臉上,這張臉曾經多么的紅潤。他哽咽著,說道,抱歉,嫂嫂……你為什么這么傻,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殺你。不能全怪你,不全是你的錯。嫂嫂,抱歉,抱歉……

她還剩下最后一口氣,她一字一頓的說,如果有來生,請不要說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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