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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呂思勉《國學知識大全》至83%。
閱讀8月12日《經濟學人》文章
In Hong Kong, a row over land rights reflects a bitter divide Why the Communist Party sides with the landlords
文章講的是香港的農村居民可以享有“丁權”,就是每個男丁可以在自己的土地上蓋三層樓房,也可以向政府買打折的土地,引起了香港立法會中“民主派”的攻擊(一般丁權房屋都有150平米左右,這在香港絕對是豪宅),而那些村民本來就是支持大陸的,港獨分子這么一鬧,人家更支持了。
Rich Chinese try camping as the authorities settle nomads It helps if the tent has running water and electricity
文章質疑中國的游牧民定居政策和發展鄉村游政策,說侵犯了牧民的權利。
古代之用人,大抵大夫以上,多屬世官,征服之族中執政權者為之。士則出于選舉(選舉與世官為對待之名詞), [ 遽古之世,公產之群,群之公事,必有人焉治之,則必舉其賢者能者,此即孔子所謂“選賢與能”也(《禮記 · 禮運》)。后為黷武之群所征服,百戰所得,視同私產,遂行世官。然舊有之事,征服者初不甚干涉之,故選舉之法仍存。 ] 其法有二:( 1 )如《周禮》所說,鄉大夫以下治民之官,平時考察其民之德行道藝,三年大比(查軋人口及軍用品)之時,與其賢者能者。( 2 )如《禮記 · 王制》所說,鄉論秀士,升于司徒,司徒升之于學,學升之于司馬,然后用之。大約兩法都有些事實做根據。至于學校,在國中者謂之學,為宗教哲學之府,初與明堂合一,后乃分出,欲知其說,須看惠棟《明堂大道錄》、阮元《明堂說》。(在《揅經室集》中)在鄉間者為校、(見《公羊》宣公十五年何《注》。 [ 《注》曰:“一里八十戶,八家共一巷。中里為校室,選其耆老有高德者,名曰父老。十月事訖,父老教于校室。八歲者學小學,十五者學大學。”《孟子》所謂;“校者,教也。”])庠(行鄉飲酒禮。 [ 《孟子》:“庠者,養也。”])、序(行鄉射禮。 [ 《孟子》:“序者,射也。”]),乃興教化之處,非講學問之處。漢人言興鄉學者猶如此。
1. 民主政治之廢墜。此由( 1 )民意無表見之方法,如古之大詢于眾庶等。( 2 )民意之表見為習慣,習慣愈不適于時勢,則拘束之力愈弱。又列國問罪大夫叛變等事皆無之。故君主之地位,日益神圣。最后,遂謂其權系受之于神,而非受之于民,兩漢、新莽之言符瑞是也。 [ 此節與西方頗相似。 ]2. 地方自治之廢墜。古之國,等于后世之縣。 [ 古國方百里,而漢縣亦方百里;漢縣名多仍古國名,皆可見也。 ] 國君等于縣令,大夫等于鄉鎮長,士則保甲長矣。漢世十里一亭,亭有長;十亭一鄉,鄉有三老、(掌教化。 [ 體制最尊 ] 嗇夫、(職聽訟,收賦稅,威權尤大。 [ 至人只知嗇夫,不知復有縣令者,觀《兩漢書》可知 ] )游徼(主徼循,禁盜賊),猶存此意。然左雄謂鄉亭祿薄,多取于民,(《后漢書》本傳)則其弊必有為吾人所不知者。 [ 且人心必日趨于民主之心理,對嗇夫等服從之傳統觀念,必日趨淡薄。人心對嗇夫等既漸變,則嗇夫等之威權必漸不行,以至于廢墜。 ] 又喪亂之際,官吏及割據者,每向此曹壓迫,人莫利為之,而其職遂廢。 [ 兩漢時存此制,魏、晉時而廢墜。東晉元帝嘗問臣下削掠者之眾,即有對以亭、郵(兩亭間有一郵)之廢之所致,可見也。 ] 縣令實不能躬親辦事,而地方公務悉廢矣。
3. 放任政治之形成。貴族既倒,處于治者之地位者,為官僚階級, [ 幕友、吏胥、衙役、紳士、讀書人(官僚之后備軍)亦屬之。 ] 同時亦即成為榨取階級, [ 階級無不自利者。世有不自利之個人,無不自利之階級。此階級中,僅有少數之不自利者,亦救于其階級之自利。只有鏟除階級,無法改良階級——欲實行良好教育已造成整個階級之各不自利,為不可能之事。——而此時于官僚階級,非鏟除之時也,于是取監督之方式矣。 ] 政治上之首領,理宜加以監督。但監督者少,被監督者太多,勢不能給,則惟有將所辦之事,減至最小限度,使其無所借以虐民。中國之良吏,每勸人民早完國課(或“自有組織”義圖等),少打官司,免得與吏役接觸,此正與政府之取放任主義同。顧亭林譏后世大官多,小官少。而不知其在昔時之政治上,只重監督官僚階級,不使虐民,興利治國,固在其次也。 [ 自漢以來,中國之政治向如此。 ]
( 1 )自王莽變法失敗后,經世致用一派,漸以消沉。經學流為瑣碎之考據。南北朝、隋、唐義疏之學,皆承其流。( 2 )其有思想者,至魏、晉之際,競務研求《老》、《易》(后加以《莊子》),遂開玄學一派,與佛家銜接。( 1 )瑣碎。( 2 )玄妙。( 3 )文字漸趨于駢儷。書法則隸書變為八分。 [ 求美故。前此之由篆至隸,則由篆書圓筆,不適于實用,代之以隸也。 ] 其仍供應用之章程書(正書,亦曰真書。正書真書之名,乃對行、草而立),亦漸趨美化。甚至專于求速之草書亦然,草書既趨美化,則必去真日遠而不畫一,不能供實用。而實用又不能皆作正書,于是有行書以代草。然行書之近真者為“真行”,與真書相去無幾;近草者為“行草”,與草書相去無幾,仍不適于實用。講實用者,遂只得求之減筆矣。要之瑣碎、玄妙、求美,皆學術為有閑階級專有之現象也。
西諺云:“羅馬非思想之人,乃作事之人。”在此點,先秦極似希臘,漢人極似羅馬。兩晉、南北朝,則為中國與西洋走向兩路分歧之點。羅馬經蠻族侵入后,歐洲非復羅馬人之世界;中國則經過五胡之亂,仍然是中國人之世界也。此其故似有四:( 1 )中國有廣大之長江流域,以資退守,而羅馬無之。( 2 )中國人與五胡人口之比例,似較羅馬人與蠻族之比例為大。( 3 )五胡亦已漸染中國之文化,程度非歐洲蠻族所及(淫暴之主,如劉曜、石虎等,其行政立法,仍依據中國習慣)。( 4 )歐洲此時,處處有小政治中心,持久不敝,加以組織,遂成封建政體,中國雖亦有此端倪,而地勢平坦,風俗相同,中央力量較強,割據之局,不能持久(觀南朝陳之事,最可見也)。
思想的進步,是因乎時代的。第一階段,只覺得史料散佚得可惜,所以其所注意的在搜輯、編纂。第二階段,漸漸感覺到搜輯、編纂如何才算適當的問題,所以其所注重的在史法。第三階段,則因知識的進步,感覺到史學范圍的太狹,而要求擴充,這可說是反映著學術思想的進步。第四階段,因史籍堆積甚多,再圖擴充,不免要使本身膨脹破裂,而割棄則又不可而起,雖未說及分科,然一人的才情和精力、時間,既不能兼容并包;而各個門類,以及每一門類中的各種材料,又都不容割愛,則勢非提倡分科不可。所以史學若從章學誠的據點上,再行發展下去,亦必提倡分科研究;各種專門史亦必漸次興起。不過現在既和外國的學術思想接觸,自不妨借它的助力罷了。所以學問的進化,自有一個必然的趨勢,而現在所謂新史學,即作為我們自己發展出來的一個階段,亦無不可。史學和文學,系屬兩事。文學系空想的,主于感情;史學系事實的,主于理智。所以在人類思想未甚進步,主客觀的分別不甚嚴密的時代,史學和文學的關系,總是很密切的,到客觀觀念漸次明了時,情形就不同了。天下的人,有文學趣味的多,而懂得科學方法的少,所以雖然滿口客觀客觀,其實讀起記事一類的書來,是歡迎主觀的敘述的。喜歡讀稗史而不喜歡讀正史;在正史中,則喜歡四史等而不喜歡宋以后的歷史,和其看現在的報紙,喜歡小報而不喜歡大報,正是同一理由。殊不知四史等的敘述,全以主觀為主,時代愈后,則客觀的成分愈多,作者只敘述事實的外形,而其內容如何,則一任讀者的推測,不再把自己的意思夾雜進去了,這亦是史學的一個進步。
還有,借歷史以激勵愛國家、愛民族之心,用之太過亦有弊。不錯,愛國家、愛民族,是確有其理的;而借歷史以激勵愛國家、愛民族之心,亦確是一個很好的辦法。然而天下事總有一個適當的限度,超過這限度,就不是真理,而是出于矯揉造作的了,其事就不免有弊。這在歐洲, 19 世紀后半期各國的歷史,都不免有此弊,而德國為尤甚。亞洲新興的日本,此弊亦頗甚。中國人褊狹之見,較之德、日等國,可謂相差甚遠,然亦不能絕無。中國人之有此弊,是起于宋以后的。民族主義,原因受異族的壓迫而起,中國自宋以后,受異族的壓迫漸次深了,所以民族主義亦漸次勃興,這固是題中應有之義。然感情與理性,須相輔而行,偏重感情,抹殺理性,就糟了。如中國宋以后盲目的排外之論,是很足以僨事的。近代和西洋人交涉的初期,即頗受其弊。而日本人在明治的初年,亦幾受其弊,幸而尊王攘夷之論,一轉而為變法維新,否則日本在此時,可以激成很大的慘禍的,雖然不至于亡國。朝鮮國比日本小,而其受宋學末流的影響卻深,就竟爾暫時釀成亡國的慘禍了。大抵民族主義誤用的弊病有兩種:(一)是把本族看得過高,如德、日兩國,即犯此弊。(二)則把異族看得太低,如中國人總說蠻夷不知禮義,甚至比之于犬羊便是。這兩者之弊,都由昧于事實的真相而起。昧于事實的真相,惟有求明事實的真相可以救之。所以由矯揉造作的歷史所致之弊,惟有用真正的歷史,可以做它對癥的藥。
還有一事,在西洋受病頗深,中國卻無其弊,那便是借歷史以維護宗教。在西洋,所謂中世時代,歷史幾乎做了宗教的工具。是宗教事件則詳,非宗教事件則略,而其所評論,亦多數是用的宗教家的眼光。這不但舊教,即新教亦未嘗不如此,而且兩教都利用歷史,以為攻擊的武器。中國亦未嘗沒有教,中國人所作的歷史,如佛家所記的釋迦本行、高僧事跡之類,然大家都只當它宗教中的書籍看,不把它當作歷史,所以不受其害。還有一種,竟無好好的歷史,而歷史事跡,都依附宗教書籍以傳之國,如印度等,那其受病之深,更不言而喻了。
不論什么事情,總是發生在一定的環境之內的,如其不知道它的環境,這件事就全無意義了。現在試舉一個例。從前漢朝時候,有一個名將,喚作韓信。他有一次和敵人打仗,把自己的兵排在水邊上,背對著水,這就是所謂背水陣,是犯兵家之忌的,因為沒有退路了。后來竟打了勝仗。人家問他,他說:這亦在兵法上,不過你們不留意罷了。兵法上不是有一句置之死地而后生么?我所用的兵,不是訓練慣統帶慣的,乃是臨時聚集來的烏合之眾,這和走到市集上,把許多趕集的人聚攏來,使之作戰一樣,不是置之死地,人人要想自己救命,誰肯出力死戰呢?這是一件事。明朝時候,又有一個名將,喚作戚繼光。他練兵最認真。著有一部書,喚作《練兵實紀》,對于練兵的法子,說得很詳盡。清朝的曾國藩,本來的人出去,秦時曾有此事),發出去都可充兵。韓信所用的兵,雖說沒有經他訓練過,然戰爭的教育,是本來受過的,對于戰斗的技藝,人人嫻習,所以只要置之死地,就能夠人自為戰。戚繼光時代,則中國統一已久,人民全不知兵,對于戰斗的技藝,一無所知,若不加以訓練,置之活地,尚不能與敵人作戰,何況置之死地呢?若使之背水為陣,非斃于敵人鋒鏑之下,就要被驅入水了。所以韓信和戚繼光的事,看似相反,而實則相成,若非知其環境,就無從了解其真相了。況且事實原因環境而生,若不知其環境,對于事實的性質,必也茫無所知,更何論了解其經過。然則對于史事,安可不知其環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