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波、銀杏姑娘和魔利生

村子的公路邊忽然長出一棵銀杏樹苗,誰也不知道這顆種子是從哪里來的,也許是天空的候鳥帶來的吧。銀杏樹對這塊土地很適應,因此順利地成長起來,幾年時間,就成了一棵亭亭玉立的小樹。她的扇子形綠葉柔軟而輕盈,看上去給人很溫柔的感覺,到了秋天,這些葉子變成黃燦燦的,那就更像氣質脫俗的仙子了。

當一棵樹的種子開始發芽成長時,就開始吸收著天地間的靈氣,慢慢形成一個樹的精靈。這棵銀杏樹也不例外,隨著成長中所吸收的靈氣就越來越多,她變得越來越有感知了。只是年歲還不夠,所以還無法形成能夠離體的精靈。

可是銀杏姑娘很滿意地站在路邊,看著行人來來去去,或是看汽車和摩托車從身邊呼嘯而過,揚起一陣塵土。這時候,她總會忍不住咳嗽幾聲,但卻不會抱怨。她是那樣溫柔善良,總是將微笑帶給世界。

銀杏姑娘的美麗吸引了村子里一些房屋精靈。你知道,每所房子在建成的時候,也會有一個精靈入住,它們是房屋的守護精靈。最常來看銀杏姑娘的是兩個房屋精靈,一個叫波波,住在村邊一個山谷的土袋房里,那兒非常僻靜。另一個是魔利生,住在村子中央一座氣派的水泥洋樓里,在很熱鬧的場合。

銀杏姑娘很喜歡這兩個朋友,為他們如此殷勤地來看望自己而感動。只不過,她覺得波波更風趣些,而魔利生則有些沉悶。


“你好,銀杏姑娘。”這天早晨,波波像往常一樣,很早就來和銀杏姑娘打招呼。

“你好,波波。今天天氣可真好呀!”銀杏姑娘愉快地回答。

“是啊,陽光明媚,心情也舒暢!”

“今天你會跟我說什么故事嗎?我喜歡聽你講別處的故事,你知道,我不能像你一樣到處走動,所以我總是很好奇別的地方有什么故事。”銀杏姑娘說。

波波想了想,說:“也許我可以說說我家主人的故事,你會感興趣嗎?”

“當然,我非常感興趣!”

“好的,那我就說了。我家主人是一位年輕的小伙子,也是一位返鄉青年。你知道什么是返鄉青年嗎?不知道?那我告訴你,返鄉青年就是從城市回到農村生活的青年。因為現在很多人都往城市發展了嘛,所以能返鄉的青年是很少的,我家主人就是其中一位……”

“他為什么返鄉呢?”銀杏姑娘忍不住好奇地問。

“他覺得城市空氣太糟糕了,噪音又大,每天就是在樓房里工作工作,連太陽都曬不到,身體還老出毛病。”

“原來如此,那確實是很慘的事,要是我曬不到太陽,恐怕也要郁悶死了。”

“可不是,所以有一天,他回憶起小時候在鄉村的生活情景,想起家鄉的青山綠水,他就辭職回村了。”

“真是好樣的!”

“可是他的父母可不希望他這樣,他們一直希望他在城里工作,能夠出人頭地,賺很多錢。”

“那可怎么辦?”

“怎么辦?他們鬧起來了,可是他很堅決,非要回鄉不可。最后他父母說,要是這樣子,你自己去蓋個房子住。”

“啊!那他去蓋了嗎?”

“當然。他先跑到外地一個自然建筑學校學習了幾個月的蓋房子技術,然后就回到這個村莊,在一個偏僻的山谷里,花了十個月時間蓋了一座土袋房,也就是我現在住的房子。”

“真是太棒了!這土袋房是什么樣子的?”銀杏姑娘聽得興奮不已,全身的綠葉都發出光來。

“這個土袋房是圓圓的屋頂,好像面包一樣。雖然不大,可是里面臥室和廚房都有,上層還有個閣樓,我就在閣樓上睡。屋子的墻壁都刷了用石灰和粘土混合的材料,細膩光滑,還可以防水。最棒的是,屋子里還有個小壁爐,冬天的時候,只要在里面放幾根柴火燃燒起來,整個屋子就非常溫暖。”

“真是太好了!我真想去看看這座房子!”銀杏姑娘激動地說。

波波見銀杏姑娘對自己住的房子有這樣的興趣,也非常高興地說:“可以的,再等幾年,你的精靈體成熟了,可以離開樹身時,我帶你去我的屋子里作客。”

“一言為定!”銀杏姑娘高興地說。

“一言為定!”波波也高興地回答。


傍晚的時候,銀杏姑娘就在等待著另一個從村子那邊過來的朋友。當夕陽的余輝映照在河水上面時,大腹便便的魔利生從村子那頭慢慢地走來了。他不喜歡早起,中午又嫌熱,所以總是傍晚過來。

“下午好,銀杏姑娘。”

“下午好,魔利生。今天的夕陽真美麗啊!”

“夕陽?”魔利生轉頭看了看快落下去的太陽,然后漫不經心地說,“每天都一個樣吧,沒有什么特別的。”

“村子里有什么好故事嗎?”銀杏姑娘問,她總是對故事好奇。

“啊,故事啊,沒有什么好故事,每天都一個樣。”魔利生說。

“那你在家待著都做什么呢?”

“嗯,睡覺,跟主人看電視,還有……對了,今天我學會了新玩意兒!”魔利生忽然兩眼放光地說。

“是嗎,快說給我聽聽!”銀杏姑娘也興奮地說。

“打麻將!”

“打麻將?這是什么玩意兒?”

“呃,這個很難形容,就是有許多小方塊牌子,四個人坐在桌子邊摸牌……呃,規則不好說清楚,可是很刺激,像賭博一樣,有輸有贏,我的主人今天贏了五百塊呢!”

“賭博啊,這個我不大感興趣。”銀杏姑娘搖搖頭說。

“那你對什么感興趣?”魔利生有些失望地說,因為他覺得打麻將真的很好玩。

銀杏姑娘想了想,說:“你能說說你家主人的故事嗎?”

“啊,你對這個感興趣啊!”魔利生又變得興奮,“我可以告訴你我家主人的故事,他可真是個了不起的人呢!”

“是嗎,你說!”銀杏姑娘也好奇起來。

“我告訴你,我家主人很早就外出做生意了,他很聰明,換了幾樣工作,最后當了小老板,賺了很多錢。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面忙,很少回農村。農村的房子里只是住著他的父母,一對老人。他是前幾天才回來的,待上一周就離開。去年,他叫人把農村的老房子給拆了,蓋了一棟村里最豪華的洋樓,也就是我現在住的房子。”

“哦,你能給我說說這座房子是什么樣的嗎?”

“嘿,這座房子呀,真是全村最漂亮氣派的房子了,三層樓高,外墻貼著漂亮的瓷磚,還有許多綠色的玻璃窗,屋頂也用了藍色的琉璃瓦,每層樓都有小陽臺……”

“可是,兩位老人家需要住這么大的房子嗎?他們住這么大的房子不會覺得太空曠嗎?”銀杏姑娘疑惑地問。

“哎,這你就不懂了,關鍵是要氣派呀,全村人可都羨慕極了,大家見了兩老人都直夸他們兒子能干,老人也高興呢。”

“哦,那么,這種房子冬天冷嗎?里面有壁爐嗎?”銀杏姑娘想起早晨波波對壁爐的描述,對這個很感興趣。

“哎,什么壁爐呀,那都是落后的東西了。房子里裝了空調,只要一個按鍵,想要多高的溫度都行,就是空氣干燥些。”

銀杏姑娘聽著魔利生的描述,搖著頭,若有所思地說:“我還是覺得波波住的房子更親切舒服些。”

“什么?波波!?你是說住在村邊山谷的那個窮光蛋精靈嗎?”魔利生忽然咬牙切齒起來,恨恨地說,“他算哪棵蔥呀!他住的房子不過是落后的土房子,被全村人笑話的房子,你怎么會喜歡那樣的房子呢?你一定被他欺騙了,他一定把那個破房子描述成比我的豪宅還漂亮,真是個可惡的家伙!”

銀杏姑娘看到魔利生忽然變得這樣情緒激動,不禁有些緊張不安起來,說:“也許,將來我的精靈體成熟時,我可以去你們兩家的房子參觀一下,到時就會清楚了。”

“當然!當然!到時就會真相大白!”魔利生憤恨地說,“可是我再不容許這個窮光蛋在你面前胡說八道了!要是讓我見著他,非扁他一頓不可!”

銀杏姑娘嚇得面色蒼白,聲音顫抖地說:“我請求你別傷害波波好不好?他是個好精靈。”

魔利生一聽到銀杏姑娘為波波求情,氣更不打一處來,咆哮著說:“哎呀,你怎么能為他求情?算了算了,我不會饒過他的,等我找機會同他算賬!”

他一邊氣憤地說著,一邊沿著公路快速地走回村子。

銀杏姑娘怔怔地望著魔利生的背影,后悔在他面前提到波波。


第二天清晨,天空密布著烏云,風呼呼地刮過山林,發出嘩嘩的聲浪。銀杏姑娘的枝葉也在風中擺蕩著,她望了望天色,心想:“大概要下雨了吧,這樣的天色,波波應該不會來了。”

這時,她忽然望見山谷方面的小路上走著一個頭上戴著一頂斗笠的綠色身影。

“是波波!”銀杏姑娘高興地想,望著身影越走越近。

“早上好,銀杏姑娘!”波波用歡快地聲音問候道。

“早上好,波波。看這天色像要下雨了,你怎么還來?”

“是要下雨了,所以我才來看看你的枝條有沒有被風刮折。”波波一邊說,一邊仔細地望著銀杏姑娘的枝條。

銀杏姑娘不禁有些感動起來,說:“我沒事,只是掉了幾片葉子。”

波波望著地上的幾片葉子,拾起來,心疼地說:“多美的葉子呀,我把它們拿回家當書簽吧!”

銀杏姑娘笑了起來,說:“好,你拿去吧,要是不夠還可以從我身上摘。”

“夠了夠了,我只是不想浪費這些美麗的葉子。”

“對了,你說當書簽,你家有很多書嗎?”銀杏姑娘好奇地問。

“呃,不太多,幾十本吧,都是主人的。”波波說。

“哇,幾十本,這已經很多了!”銀杏姑娘說,“你能告訴我書里的故事嗎?”

“當然,等我看完了,就來給你講故事。”

“太好了!”銀杏姑娘開心地說。忽然,她的眼角瞟見公路那頭走來一個大腹便便的身影,頓時緊張起來。

“糟糕,那是魔利生!”銀杏姑娘焦急地說,“波波,你快離開!”

波波不解地望了望銀杏姑娘,又望了望公路那頭正氣勢洶洶走來的魔利生,似乎意識到有什么事要發生。可是他不想這么快離去,于是等著魔利生靠近。

魔利生的身影越走越近,他的臉色像天空一樣陰沉沉的。他昨晚翻來覆去,一夜沒睡好覺。因為只要一想起銀杏姑娘夸獎波波的話語,他就氣憤得要命。他覺得非要找個機會教訓一下波波不可。因此,等到天亮時,他就趕來了。當他遠遠看見波波和銀杏姑娘聊天的場景時,氣更不打一處來。

“你好,魔利生。”波波禮貌地向走到面前來的魔利生問候。

“你一大早跑這來干什么?!”魔利生氣憤地說。

“我來看銀杏姑娘啊!”波波說,“我擔心今天的大風會刮折她的枝條。”

“混蛋,她用得著你關心嗎?”魔利生大吼道,“銀杏姑娘是屬于我的,我自然會照顧她的。如果她的枝條折了,或是有了病蟲害,我會叫人來修剪或者噴農藥的,哪用得著你操心!”

銀杏姑娘聽到這里,忍不住小聲地說:“抱歉,魔利生,我可不是屬于你的呀,而且我也不喜歡被修剪和被噴農藥。”

波波連忙也說:“聽見了吧,魔利生,銀杏姑娘不屬于你,也不屬于我,她屬于她自己。你應該尊重她的意愿!”

魔利生頓時愣住了,他忽然意識到,確確實實,銀杏姑娘從來沒有說過屬于他,是他自己在心里把銀杏姑娘占為己有了,可卻從來沒問過銀杏姑娘的意思。

“傻瓜!”魔利生朝銀杏姑娘大叫道,“你是個傻瓜嗎?波波只是個住土房子的窮光蛋,可我卻住著全村最氣派的房屋,你不跟我跟誰呢?”

“抱歉,魔利生,”銀杏姑娘聲音很輕地說,“我從來沒說過要跟你一起。你常常來看我,我把你當作朋友。可是,我并沒有想過要跟著你,我也不喜歡你那樣的洋樓。”

波波連忙也說:“聽清楚了嗎,魔利生?你沒有理由逼迫銀杏姑娘的。”

魔利生氣得臉色通紅,他一把抓住波波瘦小的身子,使勁往地上摔去。銀杏姑娘驚呼了一聲,看見波波在地上翻滾出好遠才停下來。

當波波爬起來時,魔利生又握緊拳頭走上前去,揪住波波的衣領一頓狂揍。

“住手啊!”銀杏姑娘哭著說,枝葉搖擺得沙沙地響。

可是魔利生沒有聽她的話,只顧揍著波波。最后,他揍得沒有力氣了,嘴巴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該輪到我了吧。”

當魔利生聽到從波波滿臉血絲的嘴巴下傳來這么一句,不禁驚訝極了。當他看見波波那雙漆黑的眼睛中射出的冷光時,不禁渾身哆嗦了一下。這時候,波波的拳頭已經挨到他的臉了。

“啊!”魔利生痛苦地叫起來。緊接著,許多個拳頭朝他身上揍下來。他在地上打滾,東躲西藏。最后爬起來,踉踉蹌蹌地跑了。

銀杏姑娘吃驚地望著這場景,她沒想到身材高大的魔利生會被個子瘦小的波波打敗。這情況使她的心松了一口氣,剛才,她可是真的擔心波波會被打死呢。

“你沒事吧?”銀杏姑娘關心地問。

“沒事。”波波輕松地說道,“這點小傷不礙事的。這個自大的家伙就得這樣教訓一頓,像他那樣成天在家睡懶覺,吃得再胖也不會是我對手的。”

銀杏姑娘笑起來。

這時,雨點沙沙地落了下來,在公路上砸出無數的小黑點。

“下雨了,你趕緊回家吧,養好傷了再出來。”銀杏姑娘催著說。

“好的,那我回去了,改天再來看你。”波波說完,在雨中慢慢地走回家去。


接下來的幾天都下著雨,波波就待在家養傷,同時還看很多書,他想過些天可以講故事給銀杏姑娘聽。

而魔利生呢,自從被波波打敗以后,在家嚎啕大哭了幾天。他沒有想到結局會是這個樣子,感到自尊心受到了莫大的羞辱,痛苦萬分。

“為什么會是這樣子?”他十分不解,痛苦地想道,“那個銀杏姑娘簡直是個白癡!她怎么會看上波波那么不起眼的窮小子?真是傻瓜,真是傻瓜!”

“可是,話說我為什么要為這樣一棵傻瓜一樣的樹而哭泣呢?”魔利生擦干眼淚,想道,“真是不值得呀!看來我也是個傻瓜。”

這樣想一想,他忽然覺得輕松了一些。

“讓這兩個傻瓜滾一邊去吧,我再也不去看她了!再也不去了!她只是一棵普通的銀杏樹而已,哪值得我去關心呢。”

他繼續安慰著自己,終于又露出了笑容,覺得自己過去真是一時瞎眼,會看上那么一棵普通的傻瓜樹。

“對對,我真是一時瞎眼,現在好了,我再不用為那棵樹煩惱了。”

他不禁哈哈大笑起來。可是笑完之后,他還是覺得心里有一陣空虛感。接著,波波和銀杏姑娘站在一起親切聊天的場景再次浮現在他腦海,一種強烈的嫉妒感瞬間又像火一樣從心里升起。

“真是痛苦呀!痛苦呀!”他又忍不住哭起來,“為什么會這樣子?我堂堂最富有的一個房屋精靈,卻為一棵普通的樹而受折磨,真是太不應該了!她怎么配得上我呀?怎么配得上呀!可是,她竟然拒絕了我,去跟那個不起眼的小子……”

忽然,他含淚的眼睛里閃出一道陰險的光,嘴角露出一抹獰笑。他跑到主人的耳朵邊,輕輕地說著話,把一些想法植入了主人的頭腦里。



天氣再次轉晴的時候,波波的傷已經完全好了。這個清早,陽光明媚,鳥兒歌唱,波波懷里掖著本書去找銀杏姑娘了。

可是當他到達公路邊時,卻看不到銀杏姑娘的身影。公路邊一片狼藉,地上的土被刨出一個個坑,看那痕跡應該是被挖土機刨過的。公路上擺著幾捆杉樹苗,大概是打算種在坑里的吧,這里的村民把種杉樹當作一種投資,十幾年后就可以砍來賣錢。

“銀杏姑娘!銀杏姑娘!”波波大聲地叫著,卻聽不到一絲回音。

眼淚順著他的臉頰往下流,他一邊哭,一邊焦急地四下尋找起來。這時一陣風刮了過來,一片銀杏葉子刮到了波波的臉頰。

波波拿下葉子,立刻朝向風刮來的方向跑去。在一處小河邊,他看見了銀杏姑娘的身影。

銀杏姑娘一半身子泡在水中,根部裸露在岸上。她的枝條已經多處折斷,葉子也掉落了大半。

“銀杏姑娘!銀杏姑娘!”波波在旁邊叫著,淚流滿面。

銀杏姑娘睜開了眼睛,看了波波一眼,用虛弱的聲音說:“波波,我活不了多久了,謝謝你帶給我的快樂時光,不論我的靈飄到哪兒,我都不會忘記你的。”

“不,不,你不會死的!我不會讓你死的!”波波哭著說,但他一點辦法也沒有。他是像空氣一樣的精靈,不能像人一樣移動植物的實體。

銀杏姑娘微微笑了笑,輕輕閉上眼睛,陷入了昏厥。

“啊,你不要死去!不要死去!”波波大哭著說。

這時,河岸上走來一個年輕人,那是波波房里的主人。也是奇怪得很,他今天早上老覺得心里不痛快,好像有些傷心的事在身邊發生了似的,所以就來到河邊散步。當他走過銀杏樹旁邊時,忽然停下腳步,詫異地說:“這不是公路邊那棵銀杏樹嗎?它怎么被挖來扔在這里了!真是可憐,這么美的一棵樹,居然被人挖成這樣了。”

跪在地上哭泣的波波聽到主人的聲音,不禁抬起頭來。

“主人,幫幫銀杏姑娘吧!幫幫她吧!”波波哭著說。他知道主人聽不到,可還是不停地說。

年輕人忽然感覺到內心一陣觸動,不由得俯下身子,仔細地觀察了一下銀杏樹,自言自語地說:“也許還能活。”

于是,他將銀杏樹從水中拖起來,扛到肩上,快步地走回家。波波激動地跟在后面。

到了山谷的土袋房,年輕人立刻動手在房子前方的院子里挖了一個坑,將銀杏樹種下,又提了桶水澆到根部。他又從屋里拿出小鋸子和剪刀,將銀杏樹折斷的枝條鋸掉,并且,為了讓樹根有時間長出新的根須吸收水分,他將樹頂端的枝葉剪掉,防止水分過多蒸發。

波波關心地在旁邊看著主人做的一切,又感激,又緊張。銀杏姑娘仍然昏迷著。

接下來的日子,波波的主人每天早晚都給銀杏樹澆水,而波波則從早到晚地坐在樹旁,時不時地對銀杏姑娘說話。

“波波。”有一天,波波忽然聽到樹身傳來這個熟悉的聲音,不由得高興地跳起來。

“你終于醒來了!”波波高興地望著銀杏姑娘說。

“是的,”銀杏姑娘用微弱的聲音說,“我活過來了。謝謝你和你的主人這么多天來的照顧!”

“真是太好了!我太開心了!”

不久,銀杏樹開始萌發出嫩綠的新芽,波波的主人看見后,露出開心的笑容。

“你總算活過來了!”他輕輕地撫摸著銀杏樹說。“以后,你就在我的院子里安家吧!”

銀杏姑娘露出幸福的笑容,她想要點點頭,但這時還沒有長出足夠枝葉,所以只能全身輕輕地顫動著,表達她的感激之情。

從此以后,波波和銀杏姑娘就天天快樂地生活在一起了。幾年后,銀杏姑娘的精靈體成熟了,便從樹身里飛出來,經常和波波一起在土袋房里玩。那時的土袋房已經改建得更大了些,也多了個小房間,因為屋子早在幾年前就多了一位女主人,后來又添了兩個小孩子,里頭就更加熱鬧了。

故事到這里就要結束了,可是您一定會問,魔利生后來怎樣了?因此,我需要給大家作個交待:后來,魔利生所住的洋樓的那對老人相繼過世了,于是,空蕩蕩的洋樓便被鎖了起來,洋樓的主人一年里除了清明節回來一趟,其余時間都在城市工作生活。魔利生的大部分時間便像待在監獄里一樣孤獨地度過,雖然那是一所豪華氣派的監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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