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傳東籬村的周邊有一片森林,迷霧纏繞,伸手不見五指。
相傳只要進來的人就再也不會回去了。
有人說這里藏著奇珍異寶,是先人留下的珍貴寶藏;也有人說這里猛獸無數,殘暴嗜血,染紅了土地。
無論怎樣,這成了村民們飯后餐前的談資,卻沒有一個人敢冒然闖進去。每一個調皮搗蛋的孩童都會被恐嚇:“你再不聽話我就把你扔到森林里去。”
數十年里,小鎮祥和寧靜。像是腥風血雨前的波瀾不驚。
木德十年,天降紅雨,洪災爆發。房屋坍塌,莊田毀爛,小鎮不負往日光澤。
迷霧森林里暗氣環繞,偶有“嘶嘶”聲相繼傳來,恐怖,絕望的氣氛在不知不覺中蔓延。
小鎮挺著彎曲的殘臂,奄奄一息,眼睜睜的看著村民們被洪水沖走,被倒塌的房梁壓趴,被生猛的嗆著泥水,在污泥之中絕望的吶喊。
又十年,小鎮夷為平地,而那片森林郁郁蔥蔥,雜草叢生,儼然一副新生的模樣,沒有半點災難的痕跡。
森林里鳥兒鳴唱,蝴蝶飛舞,白晝黑夜更替交換,偶爾會見到裊裊炊煙,卻不知人的蹤影。
這里居住著一個少年,古銅色的膚色,身體里一半是人類的軀殼,一半是銹跡斑斑的零件。百獸稱之為“白”。
他不屬于人類,也不屬于機器,像是粗制濫造的半成品,被丟棄在荒山野嶺。不懂人類的語言,沒有人類復雜的感情。
白是所有矛盾體的結合。
他喜歡雨滴落在肌膚上滑下去的感覺,但又厭惡著另一半機械“刺啦刺啦”的燒毀聲。
他有人類的聰慧,也有器械的笨拙。
他很孤獨,卻不知道孤獨是為何。
森林里風平浪靜,萬物瞬息萬變。
直到一天,來了群考古學家。
他們背著考古機器,穿著厚厚的防護外套,奇妙的踏進了未知的領地。
他們各自分開,約定好子時在白楊樹前匯合。
有一個考古學家選擇了往森林深處走,她每走一步,腳上踩著的落葉沙沙作響。她每向前一點,耳邊都有風聲疾呼而去。
強烈的好奇心戰勝了敏銳的直覺。她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踏進了白的領地。
白穿著古時的衣服,逆著光,只能看清他少年的面龐,他蹲坐在木頭旁,一筆一劃的雕刻著路上撿來的彩石。聽到腳步聲,警惕的抬起眼。
一眼萬年。
年輕的考古家楞在那兒,她看到白半邊臉上凌亂的機械,她看到他充滿迷惘,緩緩像她靠近。
可是她動彈不得,像是被施了魔咒,移不了半步。年輕的考古學家絕望的閉上眼,感受到頭頂被輕輕拍了幾下。
她睜開眼,看著面前堆滿了熟透的水果,又看看白。恐懼環繞著她,她來不及思考,便轉身逃跑了。
白沒有追上來。
年輕的考古家拍拍自己的胸口,大口喝了幾口水,才開始重新工作起來。
可是她的腦海里都是他認真雕刻的模樣,他向她一步步靠近,以及他猙獰的面孔。
這個少年究竟是誰?
子時,考古學家們聚集在一起討論有研究價值的物品,討論著它們的年代,用途。
年輕的考古學家楞楞的發呆,她一個上午什么也沒有去挖掘。
另一邊,白在遇到考古學家時心臟也開始了撲通撲通的跳動,好像身體里的血液突然沸騰起來,有一部分人格在覺醒。
溫度。靠近的溫度。
奇怪的是白越想靠近她,身體的另一部分就會刺啦刺啦的冒煙。
考古學家后來離開了,且近百年來森林里再無人煙出沒。
傳言東籬村毀滅前曾有人類的孩子卷入迷霧森林,考古學家證實在森林里發現了人類的骸骨。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