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才開始接觸到一些日本導演的電影和一些寫作人,來自品位很好的文青大叔推薦,巖井俊二《關于莉莉周的一切》,說電影給人的感覺,有靈氣,很像我,so,我怎能抗拒。
《關于莉莉周的一切》,日本知名導演巖井俊二2001年的作品,之前曾以《豆蔻年華》為名在第六屆上海國際電影電視節放映。那時候我才七八歲的樣子吧,可影片現在看來,也許有時間沉淀的關系,也許是現在這類題材的影片已經拍不出那樣的感覺了,總之,很獨特。
影片的一開始是天空下的綠色麥田,少年在麥田中聽著CD,然后黑白對話的切換,打擊鍵盤聲有節奏地噠噠噠響起,我喜歡那鍵盤聲,就像沉悶雷雨天,雨珠敲打玻璃窗的聲音,預示著未知的到來。
這個場景,在片中反復出現,一個隱喻性的場景:蓮見站在一片碧綠的麥田中聽著莉莉周的音樂,而星野所在的卻是一片荒蕪的田地,畫面也轉為接近黑白的暖色調。除畫面外更特別的是音樂,影片中只有兩種音樂出現,莉莉周沙啞頹廢的歌曲和德彪西的鋼琴曲(同樣反復出現的是久野彈琴的場景,也是我認為最平靜的場景),想知道,試過保鮮膜纏住身體無法言語的緊繃感和壓抑感嗎,如果沒有,可以試試,大抵就是影片音樂給我的感覺。
片中配樂很少停止過,星野在灰色土地上痛苦地嘶吼,聲音卻變成了莉莉周的歌,像軀體里藏著另一個靈魂,他在憎恨這樣邪惡的自己吧,可卻無法掙脫地沉淪下去……
影片圍繞四個少年展開,星野,蓮見,津田,久野……
星野,天才優等生到惡魔的轉變,在沖繩目睹了生與死的上演,以及經受之后的家庭巨變后,他變得充滿憎恨,他的邪惡來得太突然,這是影片中唯一覺得太突兀的地方。
惡魔總歸是以吞噬別人的痛苦為生的,星野把班里原來的刺頭像狗一樣羞辱,強迫蓮見在眾人面前打手槍,用一張裸照要挾津田去援助交際,指使人強奸總是默默地彈著鋼琴的久野……這一切都不像他,卻又真真實實是他。難以想象兩種人性的切換如此徹底又殘酷,藏在他冷漠的臉后面是他無比痛苦和恐懼的心靈嗎?誰知道呢。他聽莉莉周的歌撫慰自己,在莉莉周論壇上用“青貓”這個名字和一個叫做“迷幻”的人成為知己,兩人互相述說著苦悶的感受,直到12月8號莉莉周演唱會結束后他死去……
故事的線索連接到蓮見,有著青澀面龐的少年,“非利亞”就是蓮見,這在影片的最終揭曉了。與星野不同,蓮見有同情心但是怯懦,隱忍著星野的欺負和指使。他送津田回家,卻沒有勇氣接受津田并保護她;他喜歡安靜的鋼琴女孩久野,卻被迫帶著她走進了那個廢棄的工廠。他在莉莉周的音樂中找尋沒有污染的蒼穹,并且通過音樂找到一個知己——“非利亞”。當他在12月8號的莉莉周演唱會上發現”青貓“竟然就是星野時,他在會場外呆站到演唱會結束,最后在混亂的人群中掏出一把小刀刺進了星野的身體,而星野到死也不知道是“非利亞”結束了他的生命……
我喜歡影片中的女孩子,津田,那個面對風箏肆無忌憚的綻放笑容的女孩,那個用雙手掐住喉嚨向后一直仰下去的女孩。
我想我大概能理解津田的感受。為何要甩掉用肉體交易換來的錢。為何奮不顧身的沖入河水中。心中的污穢是怎樣也洗不清吧。她笑著說我想坐到風箏上。事實上她真的自由了。隨后一場盛大的死亡帶走了她。有人說電影中他最不喜歡的便是津田的死,仿佛只有他們死了才最日本。那是一個骨子里瘋狂變態的民族。是否當櫻花飄落,生命也就沒有存在的理由,不如死去,這也許就是日本式青春。
Maybe是我個性偏頗又或者太深究,對于生死的選擇,其實早該坦然,從小到大的教育,歌頌了挺多人的死亡,我們學會了唱圣歌,卻好像沒有學會如何面對死亡的問題。也許我沒辦法選擇那場無意識的出生儀式,那我希望有個自己想要的逝世典禮。尋個摯友講述我的一生,不曾傷己,不曾害人,為我唱一首歌抑或彈一支爵士小曲,我們來世再會,多好。
影片中一共有三次重大的死亡,最為意料之外的,也是最印象深刻的,是非利亞殺死了青貓,在擁擠的人潮中一眼對望,隨后沖散,隨后死亡。非利亞在現實中承受了太多痛苦,那些來自星野的,來自生活的。他以為在虛擬空間里給他以安慰的人,在現實中一樣可以撫慰自己。當他看見星野拿著象征青貓的蘋果時,他的世界開始崩塌。他拿起尖刀,也許是蓄謀以久,義無返顧的走了過去,逆著人群,插入另一個自己的身體,一個屬于夢想的身體。星野倒下了,看不見腥紅的血,只有聲音在以太中蔓延。
也許是沒有經歷過影片中倍受欺凌與掙扎的殘酷青春時期,直至看完電影也沒有很了解到他們精神世界的以太是什么模樣。
做了一些了解,從物理學上來說,莉莉周所謂的以太,是一種傳播介質,就是人類無法解釋的這個世界中的‘氣息’。所以,真的會有人能感受甚至觸摸到那層氣息嗎,如莉莉周的歌所說,會有什么顏色,讓我想起俄羅斯那部唯美的電影《龍的新娘》,用花瓣在空中感受風的軌跡,amazing。
有人說,《關于莉莉周的一切》主題是逃離,逃離現實的壓抑與欺凌,尋求那個完美的精神世界。這就像蓮見創造的另一個時空去尋求慰藉和共鳴,在壓抑痛苦的現世世界的出口。
關于影片中的莉莉周,姓名:lily chou-chou(原來還有日文的名字但是我不會寫。)在現實中的莉莉周是真實存在,她的名字叫Salyu。
留意去聽了影片中的歌,Salyu的聲音略微有些沙啞,似乎帶著“懶洋洋”的頹廢美,琢磨不透的迷幻感,like it。
大叔說,在這部影片看到了靈氣,像我,而我看到了掙扎,邪惡與憐憫。不排斥黑暗意蘊系列的電影,甚至會有一點著迷,也許作為岸邊的看客,我太過輕松,體會不到那樣的沉淪。打算把巖井俊二的電影看一遍,表示很期待那部《花與愛麗絲》,想起之前寫過的一個對話式短篇《花吃了那女孩》。
以前想要的,現在全都不想要了。要是三年前你問我想成為怎么樣的人,我一定不假思索地說,我想成為與所有人都能打成一片的人。要是你今天在問我同一個問題,我肯定說,我還是維持現在清高冷傲的現狀就好了。這樣沒有人來打擾我,省掉了許多麻煩。 ? ? ? ? ——巖井俊二《關于莉莉周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