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司機故事集】
是8分實寫2分虛構寫作故事
?故事多為親見親聞
故事沒有真假,沒有對錯
36th
別想了,這個世界本來就沒意義
叔本華
寫在最前:
這是離婚女律師故事的第2彈,如果你對離婚女律師的故事感興趣,還可以去看之前的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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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生活的壯觀,不只有男女雙方的博弈。有時候,被生活過早催熟的孩子也會參與進來。
1
又辦完一個案子。
我走出法院,低垂的霧霾堵在前面,我吁了口氣。這個離婚案都一年多了,終于搞完了。
我踩著8CM的尖頭高跟鞋歪歪扭扭地走,每次迫不得已穿高跟鞋,我都忍不住在心里咒罵。“這踩的哪兒是鞋啊,簡直是針尖。”
不過,自己買的恨天高,疼也得咬牙走下去。
上了車,我把包扔在后排,踢掉了高跟鞋,踩上我舒適的平底鞋。擰開音響,重金屬音樂轟隆隆地響起來,我跟著音樂搖擺。從這一刻開始,我要狂嗨一個星期,爽!
車上了三環,我腦子里籌劃著美好假期,興奮地直甩頭。
正在此時,手機響了。
“您好。請問是蔣姐姐嗎?”清脆的兒童聲從電話一頭傳過來。我關低音量,又看了眼手機屏幕,是個陌生的座機電話。
“你是?”
“蔣姐姐,我是楊爽的朋友。”
我腦子瓦特了一下,楊爽,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我神經大條,常忘記很多人,尤其客戶。
“北京區二中的楊爽,您幫她媽媽辦了離婚的。”他提醒。
區二中?哦,我想起了。小孩口中的楊爽是我今年1月做的一個法律援助 ,女孩兒家境貧困,母親是聾啞人,和媽媽相依為命。她媽媽想跟爸爸離婚,并要一筆賠償款。
意識到是個小孩,我立馬聲音軟了下來:“我知道了,那你找我有事兒?小朋友?”
“我想,請您幫我打官司。”
我是蔣晨,1986年生,上個月剛過完32歲生日,一個半路出家的離婚女律師。
“姐姐要去度假了。等姐姐回來找你哦!”不管是誰,打擾我的假期是不可能的,任何人都不可能的。
說了抱歉,我直接掛了電話。
這事兒要是擱在五年前我剛入行的時候,我肯定立馬噓寒問暖,恨不得一腔熱血都奉獻給維護社會公平和,誓死捍衛女性權利的大愛事業里。
現在,我依然是個一心一意維護當事人合法權益的好律師。但公平和正義?這種形而上的東西,太高大上了。
高處不勝寒,做個俗人挺好。
所以每辦完一個案子,我就只想好好享受假期。
2
車下了四環,拐了兩個彎,到了我高檔小區門口。停車桿剛開了一半,我的剎車剛松開了點,突然有人沖到了我車前。
一個剎車,差點沒踩住。我的心到了嗓子眼。
“小孩兒你不要命了!”我搖下車窗,對車頭前的小男孩吼道。
他低著頭走過來,低聲說:“我叫李海,律師姐姐,我剛給你打了電話。”
“楊爽告訴我的,你的車牌和家庭住址。”他說著從手機相冊里翻出一張照片,翻過來給我看。
后邊車的滴滴聲此起彼伏。“上車吧。”我其實很無奈。
我轉方向盤,從鏡子里看他。藍色方格襯衫,水洗牛仔褲,小平頭,眼睛挺大,櫻桃小嘴,脖子上還掛著個亮閃閃地鑰匙。
“喂!小孩兒!”
“我叫李海!”他猛地抬起頭強調,小嘴嘟著。臉上的線條很清晰,帶著點倔強的感覺。
我一愣,“哎呀,就是個稱謂嘛?你叫我喂,大人也可以啊!”
他癟了癟嘴,大概是嫌我粗魯。繼而又低下頭,換了個語氣:“我叫李海,不叫小孩。姐姐。”
“行行行,李海你好。那個啊,姐姐不是不幫你。”我話剛說了一半,他就打斷了我。
“姐,您就幫我吧。我媽媽快死了,如果您不幫我,您就是見死不救。楊爽說您是有正義感的人,不會見死不救的”
不得不說,這句話實在高明,首先肯定了我的正義感,然后又帶這個罪名,讓我騎虎難下。
對我這個耳根子軟的人來講,說軟話對我有絕殺效果。
“這么嚴重?那你說說吧。”車停好,到了我家。這說到生死的事兒,我也有點好奇,難道是個大案?
他在門口,我已經進屋了,我把拖鞋扔了過去。
他低著頭,盯著拖鞋,半天沒進屋,我正奇怪,聽到他低聲說,“姐姐,還有其他拖鞋嗎?”
“就是那種前面能包住腳的拖鞋。”他用手化了個弧度,比劃著,補充說。
奇怪的小孩,這什么癖好?我又掏出一個拖鞋扔給他。
后來他出門我才發現,原來他兩個襪子前面都磨出了幾個洞,指甲也很長了。
“我媽出車禍后,生活不能自理,也不能說話。而且左腿截肢了,我爸把肇事者給我媽的賠償金偷偷領走了。我媽的藥快用完了,我爸不給我媽錢,也不給我生活費。所以姐姐,你能不能幫我要回賠償金?還有,幫我爸媽離婚。我想好了,我跟我媽。”
李海一口氣說完,流利的程度讓我驚訝。真的是一口氣說完的,案情并不復雜,也不是什么大案。但是他語調平靜,沒有太多的悲傷,這讓我很驚訝。
表達生活的災難時,越是不動聲色,就越讓人心疼。何況是個小孩兒。
說完,他右手攥著脖子上的鑰匙。他拽的緊,脖子上勒除了一道兒紅印兒。
我試圖遞過手去摸他的肩膀,他往后躲了一下,大眼睛撲閃著看向我。
空調的冷空氣正擠滿房間,我看著小孩黑黢黢的小臉問,“你幾歲了?”
“十三歲。”
3
我到了李海家,一推開門,屎尿味沖進鼻子,我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這是一間半地下的房子,晝夜難辨。不開燈,家永遠都是黑的。
李海大步朝前走,熟稔的找到燈,昏黃的燈亮了。眼前的場景令我瞠目結舌。
是的,就是這個詞,瞠目結舌。這么多年的律師生涯,沒啥是我沒見過的,但這是我第一次用到這個詞。
我尖細的高跟鞋甚至很難找到一塊沒有雜物的地面。
房子里堆了很多雜物,滿滿騰騰。角落里還擺著一盆張牙舞爪的綠植,葉子都黃了,干枯的土漬甩在發黃的墻上。
客廳中央,是一張鋪著白色床單的雙人床,床單黑黃不辨,上面躺著個短頭發的女人。
走近看,她穿著灰色的秋衣秋褲,嘴巴微張著,口水已經流了一枕頭,眼神空洞地看著低矮的天花板。
李海走上前,把女人的頭放在自己膝蓋上,用白色的棉簽蘸水涂抹在女人干裂的嘴唇上。“這就是我媽,她已經完全生活不能自理了,離不開人。我學校離得近,中午也回來。”
我點點頭,心擰巴了一下。十三歲的我在干什么呢?
“哎呀,小海你學習這么好呢?”我試圖轉移話題。一打眼,看到了滿墻的獎狀。
大多數獎狀上都寫著數學奧林匹克競賽,看來這個小孩數學學得很好。
“還有很多在那個箱子里呢。”他指著縫紉機下邊的一個大個兒紙箱。
說著,他跑過去翻開蓋子,舉起來四個金燦燦的獎杯,“姐姐,你看!”
“真厲害啊!”我走過去看,獎杯有五六個,下邊還壓著厚厚的金黃色獎狀。
“真是個聰明的小孩啊。”我拿起一個獎杯說。
破敗的家和金碧輝煌的獎狀互為映襯,看著如此刺眼。
“聰明有啥用啊,還不是過的這樣的日子。”他幽幽地說,低著頭又去了廚房。
他總是低垂著頭,看樣子有無限的心事。媽媽喪失勞動能力,爸爸又不管他,他一個十五歲的小孩要承擔起生活的重擔,確實不容易。
無論婚姻咋樣,小孩子總是太無辜。這是我處理離婚案子里的心得,所以我才會放棄我本計劃好的假期,來這里幫助這個小孩兒。
一陣塑料紙的摩擦聲,我看到他從櫥柜里掏出一袋掛面。
“你媽媽現在完全不能講話了是吧?那她能聽到嗎?”我問,他搖搖頭。
“姐姐你坐那兒吧!”他指著角落里的書桌和凳子。
桌子上是一個作文本,方格子里是好看的字。“媽媽是世界上最可憐的人。爸爸是世界上最可惡的人。我是世界上可笑的人。”
我皺眉看著他寫的三行字,心被什么扎著。
“喵~”一聲貓叫,一只橘色的貓從床底下鉆出來,我嚇了一跳。
“別害怕,他不會咬你的。”李海把面條盛進碗里,一根掛在碗外,他用筷子挑進了碗里。
貓瘸著,仔細看,居然少了一條腿。
“這貓是我爸把腿打折的,他討厭貓。”李海進了屋,輕輕的撫摸著貓下巴。貓仰著頭,咕嚕咕嚕地叫。
“他打貓,打我媽,還打我。”聽著很悲傷的事兒,他卻是幾乎笑著說出來的。
很奇怪,那抹笑,并沒有讓我覺得心疼,只讓我覺得寒毛直立。
我又看了眼桌子上的作文本,厚厚一本都寫滿了字。“這個我能看嗎?”
“當然可以。您看。”李海眼睛里閃著光,我想是眼淚吧。
這個本子里的內容觸目驚心,可見這個13歲的孩子到底經歷了什么。家暴,酗酒,無愛的婚姻。通過小孩的筆,看上去觸目驚心。
屋里熱氣在升騰,看完我一陣陣胸悶。
“喝水吧。蔣律師。”他把一次性紙杯遞到我手上。“這個是新的水杯,我放在干凈的塑料袋里,有客人才拿出來的。”他眨著眼睛說。
不得不說,他的眼睛真大,而且水汪汪的。
“謝謝。”我接過杯子。
昏黃的房間里一片寂靜,只有我翻頁的聲音,頭上的燈絲絲拉拉的響。
4
自建房二層高,李海的爸爸李昆住在2樓。
“李昆在家嗎?”我遞了煙給門口的保安。
“在。剛上去。”保安扭頭對我笑,黝黑的皮膚,锃亮的牙。我倆蹲在門口抽煙說話。
“這人好說話嘛?”
“不好說唄。這個人拗的很,這垃圾處理費他都六年沒交了,他說他從來沒扔過垃圾,所以不應該交垃圾處理費。”保安碾滅煙說。
我吐了口煙圈,上樓。樓梯里叮叮當當是我鞋跟的聲音,我盤算著解決當下問題更重要。
我站在門口,聽到門縫里有電視說話的聲音。敲了三下,但沒人開門。我又繼續敲,也沒人。
“李昆,我知道你在里邊。我是你老婆孩子的律師,我覺得咱們聊聊。”
沒人回應。
這到底是在家還是沒在家?是不想見我吧?電視開著家里不會沒人吧?一個垃圾費都舍不得交,老婆賠償金都搶的人,不可能不在家還開著電視。我心里揣測著。
我轉身,想到了個好主意。
我跺著腳往出走,鞋跟當當當當的聲音越來越遠,我在制造下樓的假象。
到了樓梯口,我提著高跟鞋輕手輕腳地往回走。
果然有人開了門。我快走兩步,頂住了門。我是柔道紅帶,雖然瘦,但力氣賊大。
“嗨。李先生咱聊聊!”我陪笑說。
我看清了門口的男人,他很瘦,禿頂,胡子拉碴,看上去像年近六十。
他松了手,白了我一眼。一股熱氣撲面而來,我踩上高跟鞋進了屋。
這個屋與其說屋,還不如說是個垃圾站,桌子上堆著沒洗的碗筷,滿是油漬。雜志和報紙扔在地上,無處下腳。這一家人也是都生活的水深火熱啊,但這個房子還是要比李海住的舒坦很多,至少能看到太陽。
“您冒領賠償金的事兒,我已經了解了情況。根據婚姻法第18條規定,夫妻雙方一方因身體受到傷害獲得的醫療費、殘疾人生活補助費等費用屬于夫妻一方的財產。所以賠償金這部分,您即使離婚也必須還給您的妻子,這不屬于夫妻共同財產。”
“你這個丫頭片子跟我談法!欺負我不懂法是吧!”他抬起手掌,眼珠子快要冒了出來,手舉到了耳朵邊。
他似乎要打我,我靈巧地往后一縮,退到了門口:“我是來跟您協商的,不是過來打架的。而且,打架您也不一定打得過我!我是柔道紅帶!”
他黑著臉,一個反手把我推到了門外。“啪”地一聲,門被關上了。沒站住,我差點摔個跟頭。
門口的保安看著我,我正了正步。天秤座的要時刻保持高雅,即使被趕出門的時候。
“李先生,您這么不配合的話,咱們就法院見了!到時候事兒就麻煩了!”我沖門里喊。
門里是噼里啪啦聲,像是盤子碗掉在地上的聲音。
果然,這個男人古怪又暴力。
5
四方的桌子上擺著四個菜,一份豆腐湯,一份炒豆芽,一份西紅柿炒雞蛋,一份土豆絲。
“律師姐姐,您別嫌棄,我特別做完請您吃的,感謝您對我的幫助。”李海呲著牙說。
想想我13歲的時候還不會做飯,這么多年在家也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我又慚愧又感動。我把一個禮物遞給他,是一個IPAD。
“這個送給你。你可以用他學習。”
“哇,謝謝姐姐。”他小心翼翼地拆開包裝,我看到他指甲里是黑色的。
“這個很貴吧,姐姐?”他咽了口唾沫,擠出笑問我。
“不能總看啊,會近視的。”我說,夾起了一塊西紅柿。
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我們都很高興。沒錯,官司贏了。這天是李海準備的答謝宴。
那天法庭上我剛舉證一半,李昆就松口了,說愿意把錢悉數歸還,第二天就送過來。
吃完飯,我牽著李海瘦弱的手去簽協議。他手很軟,有汗。
炎熱的夏天,他的手冰涼。13歲,他卻還不到150cm,記得上次見的楊爽,小姑娘都已經170cm了。
長期的營養不良和生活重擔讓這個男孩長不高。
給完錢,李昆板著臉出了門。他斜著眼看李海,仿佛能噴出火。
父子一場,多大仇多大怨。我心里想。
結束了,我們都出來了。
李昆走在前頭,一個滿頭銀發的老太太跟在后頭,那是李海的奶奶。
整個流程很順利。要不是李海奶奶的那句“作孽啊!”,我心里馬上溢出來的興奮感大概可以持續一天。
她回頭氣沖沖地對我說:“你根本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兒!”
老太太沖我喊,李昆一把拽過他媽。“行了!你!”他近乎喊著說了這句話。
我愣了一下,跑過去追著問:“阿姨你什么意思?”
我最討厭說半截話的人,而且我不覺得他們這方有資格說這話。自己的兒媳婦和孫子都不管,還能說出這么一句大義凜然的話。
“這娘倆就吃定我兒子不會說,才敢這么欺負我們!真是沒天理了啊!”老太太跺腳,黑色平底布鞋前線頭跟著顫。
“媽,你是不是想讓我死!”李昆瞪著眼睛,鼻孔張得很大。
我被挑逗的越來越精神,巴不得馬上問個清楚。但是,他拽走了他媽,李海拽走了我。
回去路上,我百思不得其解。
后排的李海突然整個人似乎都放著光,那種陰郁的氣質一掃而光。
他坐在后排數錢,邊數錢邊哼歌,哼的是五月天的《天使》。
“你就是我的天使,保護著我的天使,從此我再沒有悲傷…”他哼的很大聲,唇角堆滿了笑,這個笑和他之前的笑都不一樣,看上去更真心。
“你奶奶剛才說的什么意思,你知道嗎?”我問。
“他才不是我奶奶。”李海窩在沙發里,抖起了二郎腿。
我一腳踩住了剎車。
“你什么意思?”
“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李昆就經常這么說。”李海從鼻子里發出了一聲冷哼。
我更加一頭霧水。
“不是,李海你到底什么意思?”我把車停到了路邊。
他把錢放回磨白了的雙肩包,低著頭扣指甲里的泥:“蔣律師,這跟你沒關系吧?案子都完了。”
6
我很久沒失眠過了。
經歷了人生的一些重大創傷以后,我變得沒心沒肺。我管這個叫自我和解。
這一晚,我怎么都睡不著。李海笑著的臉,泛著油光在我腦袋里轉。
原來,李海媽媽出車禍是為了跟情人私會,但路上出了車禍。
那天,李海媽媽情人當場身亡,李海媽媽落下了殘疾。李海爸爸這才知道原來李海媽一直有個地下情人,而李海也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李海爸爸氣自己,幫別人養了十幾年的孩子。于是偷偷領了賠償金,想什么都不管這娘倆。他覺得20萬不多,這么多年,在兩個人身上花了可不止20萬。
李海爸自尊心強,最怕被帶綠帽子的事兒被聲張。李海巧妙的利用了這一點,所以找到了我。
這也是為什么官司進展到一半,李昆自動放棄的原因。他怕被戴綠帽子這件事兒被更多的人知道,那他將顏面無存。
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李昆最怕沒臉沒皮。
我現在明白了那個小孩眼睛里的空洞感是什么?那抹可怕的笑是什么?
人心的惡,是不分年齡的。
我甚至有點疑慮,那些寫在作文本里的故事到底是不是真的?或許,那些也只是刺激我幫助他的一個噱頭吧。
我打開收音機,午夜電臺在放五月天的《天使》
“像孩子依賴著肩膀,想眼淚依賴著臉龐,你就像天使一樣,給我依賴給我力量。”
沒有可以肩膀依賴的孩子,只能自己是自己的天使。我想。
“那你現在是不是覺得人性本惡?”我問。
“開始的時候我是那么覺得,但是后來我意識到之所以我見到的人性多惡,是因為客戶找到我們,一般都是遇到事兒了。我還是愿意相信人性本善,你看這個孩子,如果他不是家庭變成這樣,他也不會這么早的成熟。希望每個孩子,都能被溫柔的對待吧!”蔣律師回答。
End
題圖:佚名,《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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