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是愛茶是情

年輕時我們都愛咖啡,因為那濃郁的芬芳,那精致的奶花,那入口時的絲滑,或者只是因為捧著有大大LOGO的杯子時,那一種自我陶醉文藝的感覺。

一度,曾把MSN簽名改成“我不是在咖啡館,就是在去往咖啡館的路上。”泡過無數的咖啡館,國內和國外,每一家都有特別的裝修,或亮麗青春,或田園雅致,或頹靡晦暗,或卡通有趣,但咖啡的味道,卻沒有太大的不同。本來摩卡、拿鐵、卡普奇諾,無非是咖啡,牛奶和糖類的化學實驗,不同的只是那些稀奇古怪的名稱,以及裝飾的奶泡和裱花。

泡在咖啡館里的,多的是初嘗愛情的戀人們,偎依在一起喃喃低語,而咖啡成了擺設。那氤氳的香氣,只是點綴了這份浪漫和甜蜜。然而,咖啡上美麗的奶泡總是在第一時間就被破壞,漸漸便嘗到苦澀和冷膩,如同愛情,打破了美好的幻想后,更多是柴米油鹽的煩惱,以及無可奈何的一地雞毛。 然而,咖啡的煩惱便是它并不像白水,不能也不敢一杯杯喝下去,于是再不喜歡,你也只能硬著頭皮,把杯中已經辨不出當初的華麗的汁液,如果苦藥般一滴滴地喝光,時間久了,也似乎能從中品出一絲香醇,或者是記憶中的美好。 當然,也有人毅然決然地舍棄,去尋找下一杯咖啡的香氣…….

很羨慕那些一杯小小的espresso 能夠喝上三、四個小時的人。他們往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或是和伙伴聊得眉飛色舞,火花四濺。這時候,咖啡便是催化劑,讓思想能飛得更高更廣。國內的咖啡館,愈來愈追求裝飾的新奇,卻往往忽視了喝咖啡的實質,在于為喜愛咖啡的人們提供一個可以遐思和交流的平臺。越來越多的到此一游的偽咖粉們,將這些咖啡館變成了游樂園或照相館。然而新鮮勁總會過去,總有更新奇、更熱門的地方開出,吸引著這批追“新”客,于是曾經的車水馬龍變成了門可羅雀,原來的時尚轉眼便落伍而荒涼。

在歐洲,咖啡館往往數十年,甚至上百年不變,絕不依靠新奇的裝飾來嘩眾取寵。 巴黎最有名的花神咖啡“Café de Flore”,簡樸而幽靜,自1885年創立至今,以接待文化藝術界人士而聞名于世,畢加索、薩特、布雷東等都在曾在這里喝過咖啡。它是咖啡館,也是“存在主義”的啟蒙地,超現實主義的誕生地。來這里是一種朝圣,從咖啡中品出是文化氣息,在咖啡的香氣中,與那些文人畫家們隔世相遇。我想,這才是咖啡真正的韻味,升華到一種文化,讓你可以品味一生,就像那些雋永的真愛,之所以能夠相偕到老還能恩愛如初,為的是相知和相敬,有著共同的追求和價值。

隨著年紀慢慢變大,漸漸喜歡喝茶。和咖啡不同,茶可以一杯一杯地喝,而喝茶的心情,因人而異。

和閨蜜約會,我會選擇花茶或果茶。女子如花,無論年齡,總有少女情懷,所以要自制浪漫。酸酸甜甜的果茶,或馥郁芬芳的花茶,最配合閨閣間的密談。服飾美容,八卦電影,旅游感悟,孩子老公,一件件細數,瑣瑣碎碎,卻溫馨甜蜜。配上琳瑯精致的小茶點,讓這些在外女漢子,在家老婆子的現代女性,放下面具和包袱,回歸到曾經天真爛漫的歲月。仿佛在那個彌漫著梔子花的暑假,幾個好朋友聚在一起,偷偷嘗試媽媽的化妝品和高跟鞋,談論著隔壁班級那個帥帥酷酷的男生。 歲月如梭,在眼角眉梢織上了淺淺的魚尾紋,心底里,卻依然是那個丁香花般的少女。

和老友相聚,我會泡上一杯龍井,看那尖尖的旗桿,在透明的玻璃杯里優雅地翻滾。君子之交淡如水,而龍井的清香,最能考驗水的清純。也許已經在世界的各一方,卻依然關注他/她每天的心情。可能一個月能夠通一次話,一年才能聚上一次,但是距離的遙遠,不會帶來絲毫的隔膜。十年,二十年,我在他的眼里,依然是那個愛傻笑的女孩,經常會無端地碰傷自己;而無論多么成功光鮮,他依然愛在路邊攤喝上一杯啤酒,來那么一打烤串。 龍井來自我們的故鄉,有著江南煙雨的干凈輕靈,正如我們這一段不帶任何功利的友情。茶水如玉般青碧,幾杯后,更覺水的清甜,純凈。

和老公相處,在陽光充裕的午后,我會泡上一壺摩根金花。經過歲月的沉淀,在黑茶粗粗的葉莖里,點綴上點點的金花,神秘而美麗。泡黑茶,要有耐性,第一遍要細細地洗凈雜質,潑去,正如我們努力地接受或忘卻對方的各種小毛病。第二遍,頭道茶,馥郁香金紅,帶著琥珀的光彩,卻微微有點澀,像我們相戀后短暫的蜜月期,有激情甜蜜,也有磨合中的困惑不滿。第三遍、第四遍,是我們年輕時的愛情,充滿活力,去除了青澀,口味上更加醇和甜潤。第五遍、第六遍、第七遍,茶色漸漸變淡,需要撥弄開,才會稍濃。這便是老夫老妻的親情了,雋永溫和,需細細品味。泡上一壺茶,兩個人各做自己的事,偶爾交流幾句,會心一笑,可以想見白頭時的溫馨。

咖啡似愛,香氣讓你沉醉,苦澀是真正的回味;好茶是情,品味的是人生,愈久愈甘醇。

喂,好久不見。什么時候,來我的茶館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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