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night in Pattaya
?一座孤獨城市(芭提雅)的黑白雙城記
本文含有限制級露點圖片,請18歲以下未成年狗自覺繞行。
"這是一座最好的城市,這是一座最壞的城市。
這是一座最色情的城市,這是一座最溫情的城市;
這里有無限的光明,這里有無盡的黑暗;
這里是人們的希望之春,這里是人們的失望之冬;
人們在這里瞬間應有盡有,但是接下來,人們又將在這里馬上失去一切;
上一秒,人們在這里的白天直上天堂,下一秒,人們在這里的夜晚直墮地獄。”
——《芭提雅的黑白雙城記》
這里有世上公認最好的人妖,更有世上最好的紅燈區之一(按照很多歐洲資深嫖客的說法,這個之一絕對可以去掉了),但我想寫的絕不僅僅是這些,因為這座城市豐富的內涵,要遠比這些表象來得深刻得多。
一、night
芭提雅步行街前隨手街拍的醉生夢死狗(露點在此,方式太過殘暴),作為城市的形象大使再合適不過,而且狗頭上理應打上那句著名標語“good dogs go to heaven,bad dogs go to Pattaya”,然后,就再也沒有然后了,因為它肯定有去無回了,沒有生物能去過地獄再回來,除了擁有美妙七弦琴的俄耳甫斯,但他也沒從冥界帶回自己的妻子歐律狄克,而且七弦琴肯定不適合這座只有午夜靡靡之音的城市。
18歲狗禁到此結束,回到醉生夢死的話題上來,我見過太多次凌晨4點的芭提雅,遇到過太多個從世界各地定時蜂擁而來“朝圣”的高頻次嫖客,他們跟這只醉得不省狗事的狗并無二致,他們午夜時分風起云涌地席卷于大街小巷之中,將各色酒吧海灘邊站街女、按摩店和大浴室全都掃蕩一空(仿佛雙十一的淘寶&美國的“黑色星期五),然后醉倒在這座城市無與倫比的銷魂夜色中,任憑酒氣與情欲在海風中四處蕩漾,無法無天,無休無止。
4點酒吧關門,妹子們齊聲尖叫,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后終于可以回家了,她們從酒吧門口魚貫而出,耷拉著疲憊的睡眼,在朦朧的夜色中,如過江之鯽般逆著步行街翻滾而上,每每與你迎面擦肩而過時,你作為非嫖客的普通游客,上一秒還是被困在欲海之中掙扎著被浪打得漂浮不定的風中蘆葦,下一秒就會變成一塊欲望洪流中不與時代同流合污的頑固巨石,又再變成獨自大戰風車的堂·吉訶德,或是拿著光劍獨自對抗帝國軍隊的絕地武士——反正,你肯定就再也不是人了。
當你聽過了太多酒吧妹子的故事,在終于到達了某個臨界點后,你就突然獲得了某種神奇異能,像是對她們這個群體的獨家讀心術,就能感受到迎面走來的她們的故事:獨自撫養孩子的單身媽媽,被男人家暴的傷心妹子,獨自承擔起弟妹學費重任的女性家庭支柱,有希望的,有幻滅的,有堅強的,有脆弱的或快樂,或悲傷,或治愈,或崩潰……
時光回到了很多很多年以前,我背著背包第一次來到這座光怪陸離的城市,就被眼前的景象所深深震撼,它舉世無雙的城市氣質,當世數一數二的度假氛圍,其中包含的激情與包容,國際化與多元化,夢想與幻滅,天生就適合做為作者的天堂,即使是那時啥都不懂的我都能嗅到每個街角蘊藏著的各樣精彩故事。后來,在這座城市里,我認識了太多太多世界各地的資深嫖客,他們插滿了我的世界地圖和填滿了我的素材庫,那些故事太多太精彩,我的讓素材庫在不覺間就快要溢出了。剛開始,我還以為,我寫的是一個小地方的故事,沒想到,我從一座亞洲最國際化的城市入手,不經意中就凝視到了全世界的人最真實的欲望,他們人性深處的心理遠比我原先想象中的要精彩得多,或陰暗,或溫情,或治愈,或真愛,明麗卻又不乏憂傷。大家從全球各地齊聚于此,本就習慣了四海皆兄弟般的親密無間,你可以很容易就能跟他們交上朋友,然后就能開始各種免費的蹭吃蹭喝之旅——有吃有喝加上無限素材庫,作為一個寫故事的人,沒有比這更好的城市了。
這里的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就像是陽光下的水滴,折射出了全世界的光彩,還有人性中豐富的不同維度,有內心的陰暗,也有人性的光輝,在這個不足5平方公里的城市空間中,我觀察到的居然就是全世界。
芭提雅夜晚永不眠,這種瘋狂的夜生活,每天都在重復上演著,夜幕剛一降臨,來自世界各地的資深嫖客,就像吸血鬼一般,露出獠牙,張開翅膀準備出洞覓食,直到第二天日出時分,才會帶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各自城堡的棺材中酣睡,養精蓄銳等待著第二天的日落時分……
二、day
也許你以為,這里除了夜生活一無所有,那就錯了,芭提雅的層次感之強,就像是顆多側面被精美打磨好的鉆石,而從這另一個側面看去,甚至會更加熠熠生輝,來此合家旅游的各國游客,會比那些每2個月就飛來一次的嫖客要多得多。在去過了這么多小區后,我接觸過太多在此渡假或安居樂業的各國游客,這里的陽光,海水,溫暖的氣候,友善的人民,迷人的微笑,低廉的物價,尤其是舉世無雙的頂級度假氛圍,無不讓各國游客流連忘返。
這張某小區中我街拍的照片,一位漂亮的俄羅斯母親懷抱著自己的孩子,平和之極,讓世界滿滿都是愛,讓人不覺想起那個理想主義盛行年代里John?Lennon的《imagine》,那一刻,就連我這樣冷血殺手都有那么一瞬會羨慕起渺小人類家庭中的溫馨。當我接觸到的女性游客越多,就越會感到出乎意料,這座“男人的天堂”,居然有那么多女人也在深愛著,女人愛上一個人或一座城有時很簡單,一個小小的理由足矣,這里的溫暖,友善,陌生人之間的親密無間,真是城市魅力的終極大殺器,讓家庭向的女人也把它作為了合家度假的樂園,于是乎,她們領著自己的老公和孩子每年來此,俄羅斯的,西歐的,北歐的,中國的,印度的,韓國的,一次又一次,很多家庭一住就是幾個月,她們對這座城市的感情,某種程度上比嫖客們來得更深沉。
我想,一座城市所能達到的魅力極限,最多也不過如此,讓截然相反的兩類人都同時愛上它,既有每2個月花費6000元往返機票來此只為2天的歐洲嫖客,如西西弗的苦役一般,只為山頂釋放巨石的那短短的幾秒鐘;也有抵觸紅燈區的女性游客攜家帶口紛至沓來,甘愿與無處不在的嫖客在這座小城中和諧共處,這種井水不犯河水的相互包容,實在是太過可愛也太難能可貴了。
三、日與夜不斷交替的黑白雙城記
既有寒冰,又有烈火,同一城市的白天與黑夜,卻像是兩座截然不同的城市,如每幾十米就有一段歷史的耶路撒冷,如每一把洛陽鏟都能鏟出一個朝代的洛陽,在同一地點上,相互交織,模糊了時空的界限,自花授粉,長成了今天的嬌艷之花,在海風中并蒂蓮般悠然綻放。
這種天使與魔鬼無縫銜接的獨特氣質,甚至愿意讓人將手中僅有的選票掰成兩半,如果你要問我,我去過那么多地方,你喜歡哪兩座城市,我還是會選Pattaya(day)&Pattaya(night),不為別的,這兩座城市都太獨特,分別把白天與夜晚的魅力都推向了極致,這樣兩生花般的城市,舉世無雙,如果這座城市有幸碰上巔峰期的耶斯特洛夫斯基,他一定會把兩個維羅妮卡換成黑白雙色,再在此玩出一把花來。
時間又回到了很多年以前,我第一次來到這里時,彼時這里還不是我的家,但我卻好像從未把它當作是異鄉。原來,正如蘇東坡所說“此心安處是吾鄉”,有著所愛之人或所愛之城的地方,總會凝聚著強大的怨念或鄉愁,而這種鄉愁,基本可以說是揮之不去。你看,這座城市,總是那么熱帶陽光般的熱情,對不同需求的各國游客都唱出了世上最好的《加州旅館》:“Once?you?get?there,you‘ll?never?leave?there.You?can?check?out?anytime?you?like,but?you?can't?never?leave…?”
這樣的城市,就像是《百年孤獨》中的馬孔多,一旦被夜色淹沒,就在歷史上不曾有過,也再也不會出現了。然后,多年以后,當你站在空空如也,孤獨落寞的暹羅灣邊,依然會憶起,看到萬國吸血鬼如群魔亂舞徹夜狂歡的那一個個遙遠的深夜。那時你才會感受到,這就是你對這座城市的童年印記。
窗外,又到了日暮時分,我站在最高樓上俯視著這座城市的天際線,街巷中那些各國吸血鬼馬上就要開始吸血覓食了,于是《加州旅館》的另一句歌詞又再次響起:“such?a?lovely?place,such?a?lovely?face,”,這句歌詞,既對于他們,也對于所有普通游客,包括我。
你看,暮光之下,這座城市的黑白兩色正在交替,無窮多的故事又在繼續上演著,無日無夜,無休無止,無遠弗界,無始無終。
那些不遠萬里來此的客人(游客&嫖客)們,最初還要上溯到越戰時期來此度假的美國前線大兵,當他們最開始推動巨石之時,我原以為他們只是在徒勞做著無用功的西西弗,可沒想到的是,當巨石推到山頂之時,他們勇敢地向前一邁,終獲得了神力的加持,成了能夠雙手托天的巨人阿特拉斯。熱帶陽光下,他們偉岸地站在山頂,任憑海風肆虐,迎著狂風聳了聳肩,驕傲地對我說,這里曾有個失落的家園,名叫阿卡迪亞,它是希臘神話中的世外桃源,他們告訴我說,它一定是存在著的。他們為了找到它,一直找了很久很久,在翻過了一座又一座山峰后,他們終于還是來到了此處,才發現,原來,它真的存在——而且一直都在這里,一直未曾真正遠離過。
在這座舉世無雙的黑白之城中,它失落過,也輝煌過,直到今天,明天之后,它將繼續失落,又將再次輝煌,直到徹底瘋狂,如超新星爆發般的那一天,但終有一天,它將陷入徹底沉寂,似開元盛世后不久就到了斷崖般下跌的安史之亂,屆時只會剩下空無一人的靜靜的暹羅灣,不復往昔輝煌,再也沒有香吻與美酒相伴。那時,你定會再次憶起,萬國吸血鬼群魔亂舞時的那一個個遙遠的深夜,對它熟悉得,就像是遙遠童年時坐在媽媽的單車后座去幼兒園的路上悠閑地吃著剛買的軟軟的棉花糖。
到了那一天,你又會獨自來到海邊,又會在一個與過往一樣無限溫存的夜里,聽到夢囈般的《加州旅館》歌聲,從大海深處傳來:
“So?I?called?up?the?Captain,Please?bring?me?my?wine.“
你問大海道:“還能給我一瓶chang?beer(象牌啤酒)嗎?”
大海無言,只從深處繼續傳來了《加州旅館》的歌聲:
“He?said,We?haven't?had?that?spirit?here?since?2019.
And?still?those?voices?are?calling?from?far?away.
Wake?you?up?in?the?middle?of?the?night.Just?to?hear?them?say.
Welcome?to?the?Hotel Pattaya.
Such?a?lovely?place.
Such?a?lovely?place.
You?can?check out?any?time?you?like.
But?you?can?never?leave.”
直到那一天,你經歷了這座城市這些年來滄海桑田的變遷,你親眼看著它起高樓,親眼見它宴賓客,親眼見它樓塌了。那一天,它早就成了一片廢墟,但你就是再也離不開它了,因為它早就成了你揮之不去的鄉愁。Hotel?Pattaya早就不在了,但你依然會永遠憶起那句熟悉的歌詞:
“Plenty?of?room?at?the?Hotel?Pattaya.
Any?time?of?year.
Any?time?of?year.
You?can?find?it?here."
海浪又起,在碧海之上泛起層層泡沫,你會想到,這不過是場幻滅,于是無限惋惜地對著曾經輝煌的的它,依然自言自語道:
“such?a?lovely?place.such?a?lovely?face."
不只是這座城市,還有世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如是而已。
因為再也回不去了,它才成了我心中世上最好的城市,然后我才發現,它曾經所有的色情,都是那么可愛,早就化作了百倍的溫情。
然后,當時間又從未來回到了現在,我又聽到了海灘邊傳來了那句熟悉的旋律:“welcome to the hotel Pattaya."
那是歸家的號角,又讓我再次熱淚盈眶。
——“Plenty of room at the Hotel Pattaya.
Any time of year.
You can find it here.
You can check out any time you like.
But?you?can?never?lea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