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這一輩子,注定會恐懼一些東西的。
我恐懼無盡的黑暗勝過耀眼的陽光,也恐懼雙腳脫離地面的虛無感,更恐懼于如潮水般涌向我的孤獨感。
這些,都是最真實的我。
我是一個有恐高癥的人,尤其是在極高處垂直俯瞰時,如果視野沒有參照物讓我感覺高度的話,那種恐懼感自然而然就會出現。
小時候做過許多從房頂上掉落的夢,現在依稀記得一些。小時候農忙時需要幫伯父家干農活。其中讓我最害怕的就是上到樓頂去裝收晾曬完了的稻谷,而每每走到離邊緣處一米外的距離時,再也不敢往前走了,更多的時候會用掃把往前夠,一點點夠完。到了夜里,這些場景又會涌進夢中,夢中的我會在掃稻谷的時候,在頂樓邊緣會失足掉下去,而在要掉下去的時候我偏偏會抓住那層的樓板,掙扎了一會過后會掉下樓去,而我的身體會正好砸中一臺路過的汽車。現實中的我便會在這時醒來,喘著粗氣,滿頭大汗,而窗外的蛙鳴聲還在繼續。
昨日偶然的一次機會,看到了關于奧斯卡最佳紀錄片《Free Solo》的一篇文章,進而了解到徒手攀巖師這個高危而刺激的職業。主角Alex,從小就熱愛攀巖,19歲放棄學業選擇到各個地方去完成攀巖挑戰,住在一輛房車里,在哪里挑戰就住在哪,他很喜歡在這種刺激的過程中找尋“興奮”。他前后已經完成了上千次的Free Solo,而最向往的還是攀巖者的圣地——EI Cap(酋長巖)。
從八年前見到EI Cap的那一刻起,他便著了迷。夢里夢外八年多,每當走到那里的時候,那份恐懼感便油然而生,一次次在克服恐懼的過程中逐漸找到感覺。直到要Free Solo的前一天,他感覺到了他應該去做了。全程長度3000英尺(900米左右),一共32個組結點,最難的部分需要靠拇指發力,凸出來的巖石部分只有2mm(幾乎沒有著力點)。在一些驚險的結點處,攝影師都不敢直視,因為實在是太驚險了!“要么完美,要么死亡”,這句話用來形容這場運動再合適不過了。最后在一次次突破組結點間的挑戰之后,他成功登上了EI Cap的頂端,用時3小時56分。而第一次有攀巖師徒手登上EI Cap的用時是46天,時長達一個半月之久。
曾經有醫生為他做過檢測,發現他的大腦和大多數常人不一樣,他少了一樣東西——海馬體。海馬體是給人們傳遞“恐懼”信息,這也就意味著他對恐懼的“起點”高過絕大多數人。而我,作為蕓蕓眾生中的一個,對于像Alex這類人群,除了敬佩還是敬佩。他對大自然持有敬畏之心,同時敢于向它發出挑戰,并且在挑戰過程中將自己融入到自然中去,整個節奏與自然共鳴,奏響那靈魂深處的樂章。
【Free solo】就是無保護自由攀登。簡單來講可以使用的裝備只有攀巖鞋和粉袋,不能使用繩索和機械塞一類的保護設備(無保護),也不能使用上升器一類的輔助設備(自由)。很多人講這是最純粹的攀登,其言非虛,這的確就是人類直覺中的攀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