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北京車水馬龍的街上,漫無目地看著來往的人群和車輛,風從摩天高樓掠過刮著行人的頭發(fā)。摩天大樓的下班人群向車站移動,車尾燈往前走,像一條河。街燈廣告炫目的霓虹燈在我眼中濃縮,路邊的小吃攤車用血紅的大字寫著“哈爾濱烤冷面”抑或“里脊夾餅”。臭豆腐刺鼻氣味侵襲著我的味覺,賣菠蘿的小販還在等待有人買去他剩余的菠蘿,好快點收攤回家。看著街上形形色色的下班人群,匆匆忙忙地趕路回家,在想無論白天他們有多累,心頭只要有一個家在等待他們,仿佛一切都值得。此刻,繁華的寂寞,圍繞著我,這個城市沒有一個值得我等待的家,有的只是冰冷的風一路不棄我而去。周末做兼職下班歸去學(xué)校的途中,一輪圓月掛在白楊樹虬曲的枝椏上,偶有幾顆零星點點的小星相伴,都市繁華絢麗奪目的五顏六色霓虹燈的光亮,掩蓋小星的光芒,讓我費勁地數(shù)著它們。繁華的光亮雖掩蓋了它們,但我知道它們從不曾離去過。
已是春天,北京,這座像冰窖一樣冰冷的城市依舊是冷灰色調(diào)。路旁的毛白楊樹虬曲枝椏搖結(jié)著果實,一陣冷風吹過,吹落細小干癟的果子,偶有幾株一年四季都裹著綠衣裳的松樹,讓我眼波流轉(zhuǎn),賞心悅目地駐留幾分鐘。生活有時也像這灰冷的色調(diào),有時一下子把人冰凍到零下幾度,每天裹著厚厚的冷色調(diào)的棉衣,也裹著我那顆尋夢溫熱跳躍的心。一路上跌跌撞撞,把自己摔得傷痕累累,只為了追尋一段故事,一段承諾好的故事。
北國三月,我一直在尋找春天。前些日子,天氣總是陰晴不定,偶有一場小雨,卻總是下那么一丁點,好不痛快。最令我興奮激動的是一覺醒來,舍友大喊一聲“下雪了”,我急忙把頭伸出窗外,窗前的白楊樹瞬間換下了一身灰暗的衣裳,一身銀白雪亮的盛裝靜謐的佇立在宿舍樓前,仿若一位性情嫻靜而內(nèi)斂的伊人守候在窗前,等待她相思的愛人出現(xiàn)。一早準備去上課,不知哪個太負責的環(huán)衛(wèi)大叔早早地把路上白皚皚的積雪鏟在路旁,裸露出深黑的柏油路積水一片,責怪他不解風情。隨后看到松樹一夜白了頭,露出深綠的衣裳,癡笑松樹是個愛裝萌的小老頭,深知松樹它老人家不會責怪,心存感激,感激它給了我一片綠意的心境。課上英語老師開心地高談北京的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雪,說北京的空氣從沒像今天那么清新之類的話,喜歡英語課,不僅僅是因為喜歡英語,也喜歡英語老師親切的笑容。她偶爾也常和我們聊聊天,說說她近來快樂的事抑或新聞?wù)沃惖脑掝},上她的課,總讓我感到輕松而快樂。生活就如一杯白開水平淡而悠遠時而加入點佐料進去,只是個人口味各異,放的佐料各異,酸甜苦辣各有所好。
日子過得波瀾不驚,內(nèi)心世界卻洶涌澎湃。為每一天時光賦予我的內(nèi)容,每一件事的思量。實訓(xùn)課間休息時,我無意的坐在宿舍樓前的短椅子上,仰頭透過白楊樹的枝椏注目天空,天空雖不藍,但此時陽光微溫,微風和煦,偶爾幾朵白云飄過。想起幾米的一段話,“歷經(jīng)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登上山頂,山上的白云列隊歡迎我們到來,但然后呢?”我想然后就是平靜地注目“此刻”的風景,只有生命中的“此刻”才是最美的折子戲,不必為了一個目的地,而忽略生命中每一個最美的“此刻”。
欲尋春,春不到,轉(zhuǎn)眼處已是春天。走過教學(xué)樓偶爾轉(zhuǎn)眼瞥一眼窗外的景致,發(fā)現(xiàn)一株白玉蘭花樹結(jié)滿了橢圓的白色的花苞,雖未開花,卻讓我驚喜無比,在心里說“春天你終于來了,我以等待你多時了。”城市的春天總讓人看不見,隱藏在人們行色匆匆的轉(zhuǎn)眼間。正如幾米描寫城市的句子里說的
“望向窗外,
望向遠方,
想象雨滴濺濕了窗臺,
想象大雪覆蓋了沙漠,
望向窗外,看見天空的明月,
望向遠方,看見你正向我走來。
想象窗外走不進來的春天。”
一切仿佛都很無意,這樣的日子又寂寞又美好。
閱盡群芳后,獨戀玉蘭開。一日黃昏,落了小雨,匆匆忙忙趕路,顧盼四望,發(fā)現(xiàn)山特維特公司的庭院里一樹樹白色的玉蘭花靜靜的開放了。在青青的密密的葉子中間,雪白的花朵探出身子,在雨水的浸染下,潔凈清澈透亮。白玉蘭花,它有著純潔無瑕的碩大的花瓣,片片花瓣恰到好處地組合成的花朵,仿佛是用美玉精心雕刻而成。可它卻有著勝過金玉千百倍的驚心動魄的美,那是生命的美,因為在這浩渺而漫長的宇宙里,每一朵花都只有一生一次的綻放。仿佛為了這一刻,寂寞的時光和憂愁的風雨都只為醞釀出生命的甘醇。當春花初放的驚喜在人們的意識里漸漸淡卻,柳葉已經(jīng)瘋長到無人再懷著踏春的心情去采擷時,在某一個不為人知的雨后的午后,白玉蘭的橢圓的花苞靜靜地立在了枝頭。在雨中,花朵靜靜地綻開了。嫩黃的花蕊緊緊地抱成一團,在花朵的中心,顯得是那樣地慎重而妥帖。淡淡的清香隨風陣陣沁入人心,仿佛讓我回到了舊時故鄉(xiāng)的時光,那段純潔如水的歲月在心底一次又一次地被重新喚起。我驀地憶起舊時校園里涼亭邊的那株白色玉蘭花,還有那花下靜靜綻放的青春的笑臉,在我的記憶里永遠都不會褪色和老去。我不停地在心底叩問,你是故鄉(xiāng)的白玉蘭花嗎?花不語,我亦無語。讓生命的小河在時間里脈脈地流淌吧,也讓白色的玉蘭花在雨后靜靜地開放。今夜若還有夢,就讓白色玉蘭花靜靜地綻放在我的夢鄉(xiāng)。
日子都在一飯一食的生活瑣事中平淡地度過,唯一不平靜地是內(nèi)心的感受。也正是這些平凡的瑣事平淡的瞬間組成了生活了樂趣。我身在其中,苦在其中,也樂在其中,苦與樂,本來就是并存的,生活本來就是時過境遷后,換一番光景,細細回憶起來,這些平凡生活的點滴也成了生命中樂趣。
2013年4月8日
北京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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