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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0.27 | 親情
我們就像是用壞了的手電筒
雖然在對方的生命里派不上用場
但握在手里卻是對方的依傍
我會在不開心的時候,拿出一本看過很多遍的小說,再看一遍。比如今天。
書的名字叫做<西決>,笛安寫的。每次看<西決>的時候都會有不同的感受,雖然我記得里面的每一個情節,雖然我對書中那一大家子人的生活已經了如指掌。
這一次,我感動于西決和南音這一對兄妹的感情。真好,失戀的時候、闖禍的時候、難過的時候,南音都可以穿著麥兜睡衣,敲響隔壁房間的門。因為她知道,在心里默數三個數之后,就會有一個處處讓著她、事事護著她、時時念著她的哥哥給她開門。門里是另外一個世界,在那個世界里,她可以永遠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樣,因為有人愿意做她的跟班,愿意讓她當一輩子的公主。
西決和南音是堂兄妹,他們都是獨生子女。我們也一樣,因為國家的計劃生育,我們逐漸學會從堂兄妹或者表姐弟的關系里,體驗同輩人之間的親情。
我有一個哥哥,我沒有想過"要叫他表哥還是堂哥"這種問題,因為我只有他一個哥哥,我也是他唯一的小兄弟。
想一想,上大學以前的日子,除了爸媽小妹和上學念書,最重要的時光,就是和他一起度過的。從前上學的地方離家遠,所以我的周末很少能和同班同學一起消磨。這樣的狀況直接導致了我的閑暇時光,總是花在和一群比我大很多的人身上,比如我哥。
十八歲之前,我都是一個跟屁蟲。
幼兒園的時候,我會參加他們學校的六一活動,被一群六年級的小學生圍觀,我就跟在他的后面,往包里塞他同學給我的水果糖;
小學的時候,我會坐在籃球場邊,看著他們一群初中生打籃球,拿著自己的零花錢去買最大瓶的礦泉水,幫他們守著衣服和手機;
初中的時候,我會參加他的同學會,聽一群高中生講很多學校的趣聞。后來我也上了那所高中,很多老師的名字最早都是從飯桌上聽來的。
高中的時候,他上了大學。他會給我講應該怎樣復習,怎樣緩解壓力,怎樣為人處世。去大學接他,他頭發很長,像是變了一副模樣。因為許久未見,我的心里開始滋生起一絲的陌生感。
那么多從小到大的回憶里,都會有他的影子。在真正長大之前,我對他的感覺一直是:有人罩著我,真好。
因為經常廝混在一起,我很多愛好和習慣都受到他的影響。我從他手里接過第一本<扣籃>雜志,開始看NBA,第一支喜歡的球隊是馬刺;他用復讀機給我放的第一首歌是周杰倫的<半獸人>,很多年過去了,我依然記得周杰倫每首歌的歌詞,成了他的歌迷;他帶我去游戲廳玩PS2,帶我去網吧玩網絡游戲,帶我去臺球廳打斯諾克。我右手中指上依然留著一個疤,是他不小心用煙燙的。
小時候玩撲克牌,每次他輸了都是我幫他受懲罰、鉆桌子,因為我覺得我對他好,他就能帶著我一起玩。小孩子總喜歡和比自己年長的大孩子一起玩;被院子里的人欺負了,氣得哭鼻子,是他找到那個小孩,硬生生把別人嚇哭了,替我出了這口氣。
有一次,他帶我到小河邊捉蝌蚪,結果我掉進河里差點淹死,他領著渾身濕透的我回到家,在地上跪了一下午。多年過去,我的腦海里依然有他跪在地上被體罰的影子。多年以后,我們不會再去抓蝌蚪了,那條小河也被填平,建了大學。
后來,我上了大學,他開始工作。我們少了很多聯系,坐在一起的時候,也只是聊聊籃球,玩玩游戲。
今年,他領了結婚證,就快有自己的家了,在朋友圈看見了他的結婚證和婚紗照,隨手點個贊,表示我都知道。是啊,除了說一句我知道了,送上一句祝福,我好像什么都做不了,雖然我很開心。
暑假我們一起吃了一頓飯,他講他的工作,我聊我的學業,我們再也不會坐在一起討論當年的NBA總決賽的勝負,也不會聊LOL里的梗。再過幾年,我們可能只會在臘月相聚,他會說養孩子真難,我會說工作的不易。
我們慢慢走上不同的道路,就像是兩輛上了高架橋的汽車,岔路口太多,我們越來越遠,奔向不同甚至相反的方向。這一路上我們不再相互扶持,不再無話不談,偶爾的通信也只是簡單的幾句話。但我一定不會忘記我們奔馳在路上的快樂,不會忘記他帶我路過的風景。
現在的我們,就像是對方用壞的手電筒,雖然在他的生命里發不出任何光亮,但握在手里卻一直是他的依傍。
外婆常對我哥說:"你比他大,你讓著他一點嘛。"小時候每次他和我爭東西,我都會學著外婆的口氣跟他講:"你比我大,你讓著我一點嘛。"現在外婆老了,我們倆都大了,有些事,也回不去了。
面對一份感情,我們總是習慣于留守和堅持,希望它永遠留在最美好的位置,卻不知道這段感情中的人,已經往前走了很長一段路,變了模樣,換了皮囊。我們就像是在木船上刻下痕跡的人,不敢下河去找那把劍,卻把所有的希冀都寄托在船上的那條痕跡,等到靠了岸,找不到劍了,才呼天搶地,捶胸頓足。其實我們都知道,那把劍早就不在了。
就把那份感情帶著一起上路吧,只要我永遠都記得,你是出現在我成長中的那個重要的人,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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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大到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