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一棵開花的樹
聽完米蘭的話,在凌一他們的注目中,于天嘆了一口氣才說:“那些信,我都沒有拆過,全放在我的一只鞋盒里,畢業的時候搬東西搬丟了。”
我原本低眉聽著,聽了于天的話竟然忍不住抬眉看著他笑出聲來:兩年的單戀,在對方的眼里,真的什么都不是。凌一見我笑了,皺著眉頭看著我說:“真不知道你們當年都喜歡他哪點?”
當年,當年于天有的凌一基本上都有,至于我們,當然是指我和我的那些個迷戀上于天的兩小無猜們,我笑著答:“兔子不吃窩邊草!”
凌一看了我頭上扎的馬尾一眼說:“再氣我,我一會把你尾(yi,三聲)巴剪了!”
我只好忍了笑,米蘭看著凌一說:“你的話問完了?”
凌一說:“你并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凌一問的是:米蘭剛才都跟我說了些什么,而米蘭迅速在我的心上擲了一把匕首。至于會被這匕首所傷,在我看來,完全是我當年自作孽不可活,而今又拿不起放不下造成的。我努力在心底默念:君子坦蕩蕩,姐是君子,至少在他倆之間姐沒有做過虧心事!
米蘭說:“若你們兩情相悅,我倒可以選擇退出!可是阿天說他愛的是我。你要喜歡阿天,你就坦白承認,我不想和虛偽的人做朋友。你若要做我的情敵,和我爭,也請你坦白告訴我!”
于天看著米蘭,米蘭的表情很平靜,問凌一:“現在是不是該我問一問她,剛才跟你說了什么,讓你跑來找我們興師問罪?”
凌一說:“不能,我還沒有完!這句前面是什么?”
于天看著米蘭,米蘭的面部表情已經明顯是在忍耐,他站了起來,擋住了凌一逼視米蘭的目光,對他說:“我們昨晚剛吵了一架,是我沒有處理好這件事情,無論米蘭說了什么,我都替米蘭向你們道歉。我會從公司辭職,以后也不會再跟你們見面或聯系,這樣你們滿意了吧?”
我看向米蘭,她就在于天的身后坐著,那么端莊、美麗。她是于天的未婚妻,是此生此世要與于天攜手的人,于天的表現已經很明顯,我不明白凌一到底想要做什么。
凌一沖于天揮了一拳,于天身子晃了一下躲了過去,米蘭尖叫了一聲隨手拿起東西就要砸凌一,我趕緊拉住凌一,凌一指著于天,聲音不高,足夠我們幾個人聽清楚,他說:“我問的是陳少青的事!米蘭怎么會知道那天晚上的事?別跟我說是陳少青告訴她的!”
那天晚上的事,那天晚上發生的事,只有我們四個人知道,只有于天隱約知道那天晚上和我在一起的人是陳少青,我們從不曾說破,可是米蘭,她卻清楚的知道是陳少青。我寧愿是凌一錯了,是陳少青告訴的米蘭。可是于天接下來的表現,清楚的告訴我,是他,告訴的米蘭。
于天轉過頭看著米蘭,輕聲問:“你剛才跟菁說了什么?”
米蘭挑了下眉毛才說:“沒什么,我只是問她如果她沒有被陳總撿回去,是打算跟凌一睡,還是跟你睡。”
不等于天聽完了有什么反應,凌一接著說:“阿天,這么多年兄弟,你真對得起我們!”
我看著于天,他怔怔的看著我,身體緊緊繃著,僵硬著。我,該怪他嗎?畢竟米蘭是他的未婚妻。
凌一說完話就看向陳少青對他說:“這里說話不太方便,我們換個地方!”
一直安靜坐著的陳少青站了起來,走到我身邊,我身子一輕,就被他抱在了懷里,我此時確實需要一個懷抱來溫暖我,當時,在米蘭問這句話時,我在想什么?我竟然沒有生氣,也沒有強烈的羞辱感。那一刻,我高傲的自尊,被我扔到了哪里?
在凌一的房間里,凌一開門見山的對陳少青說:“我呢,是喜歡坐觀光汽車的人,芷菁是坐直達車的人,陳總這次是打算搭什么車?”
我差一點,沒有跟上凌一的節奏,陳少青答:“既然你們是姊妹,那我就回答你這個問題:我只坐直達車!”
我聽了笑著對他們說:“您的直達車上坐的人太多,沒有我的位置,這會都凌晨了,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我真的,累了。
房間里,還是只有我自己和我的簡單行禮。強撐著洗漱完了躺在我的床上,我看著左手蜜蠟串上的青晶石,沒有青鸞的訊息。
想起下午的夢,如果青鸞真的能讀取我的夢境,并在讀取后跑掉,那我也真的沒有必要,再去費腦筋想,他去了哪里。
海風自窗外吹進來,月光透過紗窗,躺在床上身子很疲倦,大腦卻不肯休息。恍恍惚惚中聽到人在我耳邊低吟:如何讓你遇見我/在我最美麗的時刻/為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他讓我們結一段塵緣/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樹/長在你必經的路旁/陽光下慎重的開滿了花/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當你走近/請你細聽/顫抖的葉是我等待的熱情/而你終于無視地走過/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是我凋零的心。(*注:席慕容《一棵開花的樹》)
微溫的淚水自眼角滴落到白色的枕巾上,在臉上流下淡淡的淚痕,盛夏天里,這淚痕,在面上留下冰涼的觸感,永別了,我的十六歲。
一雙溫熱的手覆在了我的肩上,我的頭被抬了起來,塞下一只手臂,青鸞面對著我,細密的吻在我的淚痕上,傳遞意識給我:“我原想讓你自己待一會的,可看你哭了,我有些不忍心。”
我懟他:“擦眼淚你不會用手啊!”
青鸞答:我手沒空。
我暗罵了一句混蛋,青鸞卻笑了,問我:“你知道你身邊都是些什么人么?”
我睜開眼睛看著他,他看著我仍然含著淚花的眼睛又覆唇吻了過來,我被他的舉動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只能傳遞意識給他:歐巴,非娶何撩!
青鸞將溫熱的唇貼在了我的唇上,甜甜的香味自他的唇間涌入我的口腔,等他的舌頭探索進來時,我才意識到這家伙不是為了安慰我,也不是在逗我玩,是真的在吻我。
我趕緊喊停,腦子有些混亂,瞪著他,問:“不是說好只是雙修的么?”
青鸞查覺到我身子的僵硬,雙唇分離,看著我的眼睛,傳遞意識給我:“你剛才的樣子,像個可憐沒人愛的怨婦。”
聽完這句,我覺得,如果某天我的修為比他高,我一定會把他踹下床去。青鸞清晰的傳遞給我一個意識:你沒有機會。
青鸞在靈界活了有五千多年,我不過才28歲;他有一萬五千多年的功力,我要想在修為上勝過他,才真是癡人說夢。
雖然我有一顆外貌協會長老的心,可我在感情上確實是個坐直達車的人,而且我現在心正亂著,若跟不相干的男人發生關系,就算這個人是青鸞,我也會瞧不起我自己,覺得自己太過放浪。
我趕緊轉移話題問他這下午加前半夜人都上哪去了,他提醒我:你和阿姐說好的昨晚九點繼續講故事的吧?
我聽有些懊喪的點了點頭,我確實是把這件事忘了個一干二凈。想起鳳舞這傾國傾城的美人兒被我爽了約,我一陣發愁,青鸞笑著又在我額頭上點了一下:我下午回了一趟幽冥城,已經跟阿姐說過了,讓阿姐暫時先不要過來。
我看了裝著美人扇的背包一眼,猜他是通過美人扇中的某種連接回去的,就沒有再理會這件事。正想著要不要裝睡先把今晚蒙混過去,青鸞提醒我先把心靜一靜,他有幾件事要告訴我,我一邊腹誹擾亂我心的人是他,一邊努力接收他傳遞過來的信息。
第一,凌一同學是魔族,血統純正的風魔一族,如果他所料不差,應該是一千多年前散了靈的那位公子零轉世;
第二,于天同學是魔族,血統純正的血魔一族,不是李袈瀾后宮的那位阡陌大人,至于袈為什么會變成血魔阡陌,零為什么會散靈,這個以后鳳舞會告訴我,他懶得講;
第三,陳少青確實是魔界那位妖尊,眼下封印了妖識,是凡人形態,但他身邊跟著兩個高階妖族,蛇妖族的陳小青與妖狐族的倩影夫人。
第四,于天的那位未婚妻,前世是個小花精,和于天有一世情緣,今生是來了結前緣的。
雖然我已經提前靜了一靜,還是被這幾個消息電了一下,渾身毫毛都豎了起來。青鸞繼續分析,按他的意思,我的半魔血緣被激活,應該跟一年多前的那次事件無關,多半是因為成天與凌一待在一起被激發的,血緣上我這個半魔跟他是從屬關系。既然于天跟那位是來了結塵緣的,不管我從前怎樣想,自此都要徹底放下。
至于陳少青,他收回前面關于我若喜歡就去談戀愛的話,因為那位的后宮夫人中的一位眼下就守在他的身邊,正是那位精致的瓜子臉妖狐族的倩影夫人。依我目前有限的智商還有戰斗力,都不是她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