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黃昏,寒風刺骨的黃昏。我從市里一家大醫院的住院大樓乘電梯下來,匆匆走向停車場。
就在此之前的幾十分鐘,我到了住院部的11樓,看望了一位同事,他因病住院。
從病房出來,已是下午6時30分。我要趕回三十公里之外的小區,吃晚飯,輔導小孩學習,晚上的任務不容耽擱。
平時的這個時候,我們一家人坐在一起,總結一天的學習工作生活,邊吃邊聊,共同度過開心的一刻。想到每日晚餐的場面,饑餓感突然襲上了我的心頭,加上一陣冷風吹來,讓我倍感饑腸轆轆!
就在我大步流星走向停車場時,從我側面走來了一個人,對著我說:
“大哥!大哥!”
急促的聲音甚為迫切。在這陌生的醫院里,難道還有人認識我?我不禁停下了腳步,轉頭看了看,來者我并不認識,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陌生女子。
時至黃昏,我看不清她的容貌,只稀稀覺得長相端正,著裝得體。聽她口音,好像外地人。
也許是看到我一臉茫然,她接著又說:
“大哥!”
“什么事?”
“大哥,太餓了,給我一點錢買個盒飯吧?”
“你說什么!”
“大哥,行行好,給我一點錢買盒飯吃吧!”
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沒想到這樣的話從她的口中出來,剛才我還以為她向我問路呢!
說實話,見過很多要飯的,沒見過這么一個“另類”要飯的。
惻隱之心,我有。之前,我也路過地鐵口、公交站、商場和公園大門等處,看到那些跪在地上的衣衫襤褸的乞丐,我一般會施舍幾個銅板,杯水車薪。
可是,這一次,我的內心卻燃燒不起施舍的欲望,而是遲疑。
借著路燈發出的光,我再仔細端詳她了一下,發覺她與我心目中的乞丐完全不吻合:乞丐一般都會疲憊,而她給人一種干練的感覺;乞丐的目光一般都會呆滯,而她略微有些狡黠。我決定拒絕她。
“對不起,我不認識你!”
“不認識,很正常啊!大千世界,哪能人人都認識呢!”
“我又不了解你!”
“我來廣州找工作,工作找不到,身上的錢花光了。大哥,就給個盒飯錢吧!”
不給就不給,我決定不再理會她,拔腳往前走去。誰知,她竟然跟了上來,重復剛才那句話:
“大哥,給個盒飯錢唄!也就十幾塊錢。”
“我沒錢!”我毅然決然地,頭也不回地走了。看到這陣勢,她不再跟隨了。
當我駕車從住院大樓前經過時,我側眼看了一下,她依然在那兒,又向另一個路人發起了“攻勢”。
見過太多關于騙子的報道,一些騙子蹲守在長途汽車站、火車站的售票廳門口,以買票缺少十幾塊錢、或錢包被小偷偷走為由,向路人“乞討”。
對大多數市民而言,沒病沒痛的誰愿意往醫院跑,必然是身體有恙才會來。同時,醫院也是個生離死別的場所,來了醫院,很多人會經受身心的洗禮,發出一些看淡名利、注重健康的感慨,往往激發惻隱之心,大發慈悲。所以,醫院也是騙子經常光顧的場所,他們利用人們的同情之心,屢屢得手,積少成多,“白手起家”,不勞而獲!
對這些騙子,我總是嗤之以鼻,“敬而遠之!”有手有腳的,接受別人的嗟來之食,沒有羞恥之心。
但有時候真假難分。就比如,我遭遇的這一次。也許,只有公安部門才可以調查清楚她的身份、她的動機!
不管真相如何,不管她是否值得同情幫助,這一次我選擇了拒絕。大千世界,蕓蕓眾生,值得同情的人實在太多了,值得援助的人實在太多了。我寧愿選擇做一個冷漠的路人,也不會無緣無故地向一個我不了解底細的人給予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