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大概就有一些人,他們天生的自愈體質,自我修復能力極好。他們能很快地開始一段戀情,又很利索地結束一段戀情。正如他們很快的入睡,精力充沛,滿身能量。
她叫昳。遇見她是我高中的時候,我們同級不同班。
在遇到她之前我已讀過王朔的《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里面的兩個女主人公,一個叫胡昳,一個叫吳迪,我專門掰開字典查詢了“昳”、“迪”兩個字,都是美好的意思。大約王朔寫她們也是設定了一個美好的模子。但是我并沒有告訴她,她不會不愿意聽,舞文弄字,這完全不是她的哲學。她是典型的理科女生,而我大概介于中間,雖然想學理,卻選擇從文。
一如電影《七月與安生》,那時候我們倆人便真是如此。但是《七月與安生》我并不敢看完,看了開始就預知了結局,對回憶來說太殘忍。同樣道理,《櫻桃之遠》我也沒敢再看一遍。
故事的開始是清爽的,在那段青蔥歲月里,我們一起逃課到附近的大學旁聽,課間時間到對方班里傳遞紙條,互相幫忙留意對方喜歡的男生的一舉一動,一有消息就第一時間密告對方。只是我依然讀書學習掩飾著更像個安靜的孩子,她熱情活潑交友廣泛貌似不愛學習的壞女生,我自己差一點也信了。我多么想改變一下,好不容易脫離了專制的父母來到寄宿制學校,因為有昳,世界一下子豁然開朗了。
跟昳在一起后我們逛各種小店和集貿市場,吃很多種類的零食,交換各自喜歡的磁帶,玩一些很暖心的游戲,一起運動玩耍,經常給對方送上大大的驚喜。差一點我就把她當做自己畢生最愛的人,其實那段時間里我已經把她當做我最摯愛的人,只是我發現她并不那么愛我,她的世界里還有別的重要的人,她沒有那么在乎我。
在昳是我的唯一的日子里。她交了個很不錯的女朋友,她們是一個班的,近水樓臺我是理解的。我不高興她們倆天天黏在一起,而我從兩個人的形影不離變成一個人的形單影只,我們并沒有鬧不開心,只是那個女生也很優秀,成績好,家世好,樣貌不錯,乒乓球也打得好。她們常常在一起玩,自然冷落了我,我見她們一起,也知趣地兀自走開。我跟那個女生沒有什么可比的,假如非要昳在我跟她之間選出來一位,我也推選她,樣樣好過我。但是我還是不喜歡那個女生,我們沒有什么瓜葛,我只是不喜歡那個女生冷冷的面相,我只是不喜歡那個女生高高的魁梧的樣子,我只是不喜歡那個女生搶走了昳喜歡的男生去拍拖然后還跟昳好朋友一樣的在一起,我接受不了我朋友被背叛,但是昳好像并不在乎。她們依然很友好,在以后很長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里。
在昳是我的唯一的日子里。我漸漸接受了她有別的女朋友,我漸漸習慣了友情被瓜分的歲月。我小心地默默地暗戀著自己喜歡的男生,昳一次次地主動追求自己喜歡的男生卻未被接受過,驚喜地是后來有個男生追她,她二話不說地答應了。后來的日子,我更看不到昳了,她跟男生一起吃飯一起學習,形影不離,我只有變本加厲的形單影只。孤獨如我,我不愿認識新的朋友,昳是我的唯一的朋友,沒有她我真的很落寞。
好在她也并不是完全拋下我,我們極其偶爾見面閑聊,聊天的話題也由女生之間的愛好、愛慕、學習轉到她的他,她眼中的他很好,什么都很棒,身體素質尤其棒。這些話題我躲之不及,她悄悄跟我講她去醫院做了婦科檢查,悄悄跟我說起的男女之間的那種事,我羞羞地捂著耳朵不聽,我自認為柏拉圖式的戀愛才是至真至純的。所以,我不喜歡她的這段戀愛,充滿了肉欲的味道。
高中畢業后我讀大學,昳輟學,情節又跟《七月與安生》相似了。我讀大一那年,她離家出走了,到南方的一個小城去找她的真愛去了。那段歲月,用她自己的話說就是非常純凈美好,他讀書,她常伴在左右,她去摘茶、送報紙,夫唱婦隨,租著房子過上牛郎織女般的神仙日子。叫昳畢生難忘。這段感情的最后,昳還是被父母召回了,由于身處兩處,二人的關系自然就慢慢淡了。至于后來二人也聯系過激情過,只是彼時都各自成家,這是后話。
我大二那年的春節,昳結婚了,我不相信她這么快就走出了感情陰霾。她的結婚對象,是在幾個月前的中秋節相親認識的。叫我驚掉下巴的是大二那年的夏天,他們的兒子出生了。這中間我曾推理過很多故事情節,但是從未向她問起?;楹笏麄兒芏鲪郏吹某鰜?,對于孩子他們也都是呵護有加。只是,二人問題一直都在,就是互相都不是彼此的初戀。這種矛盾持續了很久很久很久,將近十年,他們還是了斷了這段婚姻,她選擇了獨身。后來二人各自都有了新的戀情。
大概就有一些人,他們天生的自愈體質,自我修復能力極好。他們能很快地開始一段戀情,又很利索地結束一段戀情。正如他們很快的入睡,精力充沛,滿身能量。
但世俗如我和昳,十幾年間各自都經歷了很多,都變得事故。在她每年生日我發給她祝福送給她遠方帶回的禮物她卻總是找不到蹤影之后,在我每年生日她都記不起來是哪天總是未有任何行動之后,在她經歷了商場浮沉掌握了很多人劣根性把金錢外在看得很重之后,在我還是懷揣著泡沫夢想做著云端的夢走些不切實際的旅行之后,在她經歷一次次感情變得堅不可摧之后,在我還是固執地相信平淡感情是真之后,我們越來越發現,彼此這么的不一樣,年少的我們為何就發生了那么大的化學反應。
沒有誰的青春可以重來,經歷了太多的背叛,不相信有誰比自己更愛自己了。尤其女生的友誼,是最長情的傷害。一如R說的,將來我們都會嫁人,我們都各自離開,很難再見面,我們的友誼本來就不值得推敲,不用太把誰太當真。當然R指她不在乎女生朋友,我討厭她的事故,我反對過分男權,我相信只要有心,所有的感情都不會斷,但前提是我們要一起珍惜。
但我弄錯了,我和昳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青蔥的歲月里那些男孩教會我們愛,那些女孩教會我們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