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好讀書的。我所見的深圳人民普遍好讀書。羅湖區那兒就有座書城。
下午,從5號線的五和地鐵站往黃貝嶺轉2號線,再往赤灣方向坐兩站到大劇院由F口出,抬頭便是深圳書城。周末人多,沒有太陽。階梯前一對小學生正在接受電視臺的采訪。上了臺階,我徑直走了進去。
隨大流涌上二樓。好多書!好多人!我這人有個毛病,就是見到書堆就邁不開步子,一定要湊上去翻閱一番才肯罷休。可是,深圳人民毛病更重,直接賴在地上不走了,東一片、西一片,人手一本書,看得入迷。對于這種場景,我有點驚訝,又有點高興——相逢恨晚。
轉了一圈,我發現二樓主要擺放人文社科類、經濟管理類和旅游類的書籍,另外還出售音樂CD唱片,風格迥異。近來對哲學方面的書籍興致很高,故駐足在西方哲學類別前,左挑挑、右看看,圍著轉了幾圈沒找到心儀的。不過最后竟被一本題為《落葉》FALLEN LEAVES的封面吸引住,作者是一位我沒聽聞過的外國人——Will Durant. 封底有句話:
我知道,生命從本質上來說非常神秘,生命是一條由看不見的源頭淌出的河,奧妙無窮。生命是“由眾多彩色玻璃組成的穹頂“,想來太復雜,說來太淺顯。
然而,對和而不同的渴望是我永恒的動力。
我喜歡,就買了。
三樓有個書吧,稀稀疏疏地坐了幾個人,好像人們更喜歡坐在地上。這一層主要是文學、建筑、醫學、科技、藝術設計、生活休閑、美食養生類。我暫時只對文學和科技著迷,所以沒太留意其它的類別。科技類著實讓我哭笑不得,布局和圖書館里信息技術一類別無二致。Photoshop,AutoCAD,Office,Dreamweaver各占一方,看來這些需求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看了一眼編程語言類別,Java獨占鰲頭,Python也不甘示弱,連Scala都腆著肚子出來顯擺,唯一讓我忿忿不平的是居然沒有Clojure壓軸。不過,看著面前站著許多中學生,我略感欣慰,畢竟祖國未來的IT事業后繼有人了。再有就是文學了,余華的《活著》讓我只看了開頭就停不下來,礙于時間才不得不放下,但是要讀的書單里已經牢牢記上一筆。汪曾祺的《受戒》是短篇小說,我是站著看完的,不愧是好文筆好故事,讀后讓人忍俊不禁。好書是需要經常回顧的,回頭我還會再仔細讀一遍。
四樓是教材類。看著小學生和初中生奔波的樣子,我好滿足,畢竟我再不會被考試所累。還記得中學最喜一本雜志《課堂內外》,原因大概是中間頁有十分搞笑的漫畫,這不剛好被我逮著,翻開一看,居然面目全非,唉。
其余時間里我把自己放在一家甜品店,店里配有x炸天的送餐機器人,賣相十足,樂不可支的小孩子簇擁而過。
我窩在一個角落里閱讀《落葉》,這本書是一位90多歲的睿智老人關于生命、愛情、戰爭與信仰的遺言。
關于生命開始,他說:
我們喜歡孩子,首先是因為他們是我們所出,他們延續了我們美好和獨一無二的自我。
童年可以定義為玩樂的年紀,因此一些孩子從來沒有做過孩子,一些成人從不曾變老。
關于青春,他說:
即便對愛情的忠誠會讓我們精疲力盡、愛情悲劇會壓垮我們,即便分手會讓我們痛不欲生,可讓我們以愛情為先吧。不管為愛付出怎樣的代價,那代價難道不是微不足道嗎?
關于中年,他說:
當看到孩子時,她哭了一會兒,然后驚嘆于從未見過這么漂亮的孩子。
或許,生活的中心,滿足的秘密,都在孩子身上,而人們從未想過去孩子身上尋找。
關于老年,他說:
這就是歷史,一個徒然的無限重復;那些有著渴望眼神的年輕人也會犯我們犯過的錯誤,他們也會因為同樣的夢想而誤入歧途;他們也會痛苦,會懷疑,會屈服,會變老。
論死亡時,我覺得他真是活透了:
生命就是這樣,可以懷揣一個夢想三千年之久,并且從不放棄。個人失敗了,可生命成功了。個人很愚蠢,可生命存在于血脈中,為一代又一代人播下智慧的種子。個人死去,可生命在繼續,不知疲倦,從不灰心,永遠保持驚奇、渴望、計劃、嘗試、登高和向往。
當他們離開人世,他們會用他們的孩子和為人父母的關心欺騙死亡,而這會讓他們的孩子比他們稍稍優秀。
生命贏了。
無疑,確實是我心頭的好書。
深圳讀書的氛圍很濃。深圳書城是一只縮影,毋寧說深圳是座書城。我的感受是讀什么并不重要,一群人一起讀才尤為可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