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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語流行音樂的歷史上，有很多不經意的偶然。可躋身經典的，正是這些無心插柳的偶然。

1992年10月的一個晚上，黃安抱著女兒到樓下去散步。恰是月夜，清風，走著走著靈感懸至，黃安立馬回家記下旋律。

因為覺得頗有古風，于是翻看唐詩，一翻便翻到了李白的《宣州謝眺樓餞別校書叔云》：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長風萬里送秋雁，對此可以酣高樓。蓬萊文章建安骨，中間小謝又清發。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覽明月。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

于是便有了歌詞“昨日像那東流水，離我遠去不可留，今日亂我心多煩憂。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明朝清風四飄流”。

再一翻，翻到杜甫的《佳人》：……合昏尚知時，鴛鴦不獨宿。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于是便又有了“由來只有新人笑，有誰聽見舊人哭”。雖然是化用了古人的經典詩句，卻在這半文半白之間，重新定義了經典。

寫的是虛擬的無名者的情感，流露的卻是作者真實的命途際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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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年，黃安初出道時加盟的天際唱片公司破產，黃安轉投上格星馬分公司。隨后的1992年，黃安并無專輯出版。此后經歷家庭事業多重打擊。期間女兒出生，而黃安便在超級奶爸的日子中，一邊看護幼女，一邊完成他的“中國風”轉型。

所謂的中國風，其實就是在李杜行文和意境的基礎上，再用白話重組出一種類似民國新詩的半文半白折中效果。同時為了增加歌曲的情感效果，在李白清風散意的灑脫情致外，又增加了“鴛鴦蝴蝶派”的才子佳人式慨嘆。

近現代文學里的“鴛鴦蝴蝶派“，始于20世紀初，盛行于辛亥革命后，得名于狹邪小說《花月痕》中的詩句"卅六鴛鴦同命鳥，一雙蝴蝶可憐蟲"。

歌詞中的“花花世界，鴛鴦蝴蝶，在人間已是癲，何苦要上青天，不如溫柔同眠”，似乎是對才子佳人命途的最佳解說。

不過據黃安自己的介紹，之所以有“不如溫柔同眠”之說，則是因為在寫歌至快結尾處，女兒正好醒來哭鬧，安慰女兒便脫口而出同眠之語。

整首歌詞半文半白，其實比起黃霑的《滄海一聲笑》、《鐵血丹心》等作已是現代不少，而對于大多說現代人來講，它又那么幽古。

在這首歌的編曲上，讓人想起Danny的《偏偏喜歡你》，前奏鏗鏘，引人入勝。整首曲調既是滿滿的古典韻味，又有綿長的弦樂演奏，聽來也是恢宏中的委婉曲折。

在經歷了為高勝美寫的中國風歌曲《東西南北風》被拒之后，黃安的《新鴛鴦蝴蝶夢》一舉成名，他本人也得到了“新古典主義”宗師的稱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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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首歌的風靡也跟它是大熱電視劇《包青天》的片尾曲有關。其實《鴛鴦蝴蝶夢》只是類似古代《三言二拍》這樣的說書體電視劇《包青天》中的一個故事，但是電視劇制作者把這首歌作為電視劇的主要片尾曲，不能不說是很有眼光的。

1993年，眉心有彎月的“包黑子”，英姿帥氣的展昭，再加上現代與古典相融合的《新鴛鴦蝴蝶夢》，這些時代的印記，在一定程度上也影響了一個時代的審美。

那時還是小學生的我們聽歌，模仿大人的口氣唱歌，要等到多年之后才會明白花花世界、鴛鴦美夢，人生何求？舉杯對影，只欠知己，三杯兩盞，都是昨日愁。

黃安的這張專輯在臺灣發行后，曾經創造了一百萬張銷量的佳跡，而劇中主角之一的何家勁也在一年后，推出了同名專輯，主打曲正是改編了黃安的這首作品，林夕作詞。

回想《新鴛鴦蝴蝶夢》泛濫成災的輝煌時代，那是真正的街知巷聞，婦孺皆會唱，甚至馬英九都曾在綜藝節目中深情演唱此曲。

我們的記憶都存在某些音符、某種味道里，一聽到它，這些記憶就會瞬間在腦海中彌漫開來。《新鴛鴦蝴蝶夢》就是這樣地觸動我們的記憶。

這一世，這一歌，有抽刀斷水的愁，有舉杯消愁的愁，更有拈花微笑的覺悟，和看破人世變幻的超脫......

04

豆瓣上這樣介紹黃安的《新鴛鴦蝴蝶夢》這張專輯：

他曾在吶喊搖滾的旌旗中，揮下真實的淚汗，也在輕輕淡淡的民謠風中唱出自己的歲月。而后他讓自己全然的消失，當我們仍與時間正在競賽。

黃安把所有的愛與夢想，隱藏在他孤獨的身影后，選擇了以音樂做一名生命的行僧，一路上記錄他心靈的蛻變，歌聲里盡是生命的萬水千山，而快樂自在其中。

然而把俠骨丹心、浪跡天涯、義薄云天、一笑泯恩仇等等詞瞬間概括的黃安卻沒能走出“由來只有新人笑，有誰聽見舊人哭”的傷感。

后來，過氣之后的黃安時來內地演出，聽著周杰倫長大的新一代對這個“鴛鴦蝴蝶派”的“老人”并不熱情。他只能在臺上尷尬地講著并不好笑的笑話。

說實話，七八十年代出生長大的我們有點難過。我們還是喜歡在老式錄音機中的他。當年捧著吃早飯省下的零花錢買的盜版磁帶《華語流行經典20首》，一遍遍地倒帶聽這首《新鴛鴦蝴蝶夢》。

在夏天晚風的吹拂下，一邊聽，一邊做暑假作業。那種感覺，或許我們后來再也沒有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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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首慨嘆“花花世界、鴛鴦蝴蝶”的《新鴛鴦蝴蝶夢》的歌詞，古文與白話文的完美結合，唱出了或對愛情、或對人生、或對命運的釋然，歌詞的語言很簡單，卻有一種唱到人心坎里去的力量，韻律的和諧也猶如小河流水般流暢。不信，你再來與我一起懷懷舊，一起聽聽老歌。

《新鴛鴦蝴蝶夢》歌詞：

昨日像那東流水

離我遠去不可留

今日亂我心

多煩憂

抽刀斷水水更流

舉杯消愁愁更愁

明朝清風四飄流

由來只有新人笑

有誰聽到舊人哭

愛情兩個字

好辛苦

是要問一個明白

還是要裝作糊涂

知多知少難知足

看似個鴛鴦蝴蝶

不應該的年代

可是誰又能擺脫人世間的悲哀

花花世界

鴛鴦蝴蝶

在人間已是癲

何苦要上青天

不如溫柔同眠

作者簡介：小敬，河南信陽人，居北京。熱愛生活里的柴米油鹽，也熱愛生命里的筆墨紙硯；業余努力寫字，也愿意與你分享各種美好情意。個人微信公眾號：敬夜思（ID:jingyesi1218）感謝關注，關注支持更多原創。原創文字如需轉載請聯系授權，盜用必究，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