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主題】第六期寫作
鄭重聲明:
文章系原創首發,文責自負。
意外的邂逅
“喂,請問你是粵xxxxx的車主,飛雨嗎?”我剛接起電話,一把柔和的聲音就傳來。
我自然不會對她說的準確信息進行否定。耐心交流下來,就是我和一位新 冠確診患者在上周六于家里附近的一個加油站邂逅了。我第一個反應就是我該買個六合彩。
當然,第二個反應就是看綠碼還在不在?一看還在,我又開始抱著僥幸心理跟對方說:“我這三天都有核酸,結果都是陰性,是否不用集中隔離?”
“不行的,你是大數據篩查出來的,你趕緊收拾一下換洗的衣物吧。”
“那我的家人呢?是否需要和我一起集中隔離?”我要離開也沒問題,可家人怎么辦?
“你同住的有誰?”對方又開始進入詢問模式。
“兒子和他爸,阿姨,還有兩只貓。”我如實回答。
“那我問問再回答你。”對方掛了電話。
這個時候,我趕緊去拿個口罩戴了起來。誰知道我是什么情況?如果不安全了,那真的芭比Q了。我不要緊啊,小貝呢,兩只貓呢?想想就討厭啊這個感覺。
然后,我開始發信息給這幾天跟我有接觸的朋友,一一致歉。我這運氣好到炸天了,可給親友們帶來驚嚇,我真是深感不安。
但我還沒告訴正在上網課的小貝,畢竟他一直跟我在一起,還沒確定如何隔離時,沒必要驚嚇到他。
電話很快就響了起來,我想終于有結果了。
我要集中隔離,我的家人居家隔離7天。
這就是最后的方案了,我一邊收拾行李,一邊給木頭打電話,讓他回來居家隔離同時照顧貝貝。而這個時候,貝貝從我們對話中已經知道了大致的梗概。在我跟他說:“別靠近媽媽,媽媽現在不安全。”
“我們從上周六開始,一直在一起,你不安全,我也不安全了。笨媽媽。”還不管不顧地跑過來抱著我。
“不一樣的,你看媽媽要去集中隔離,你和爸爸居家隔離。你們相對安全一些。”
“不要,我要和你一起去隔離。”小貝這時眼淚汪汪地說。
“這可不是我說了算的,乖,你要在家照顧爸爸。”我趕緊安慰著他,同時曉之以理,他才走開讓我收拾行李。
在我快收拾好的時候,小貝突然說:“媽媽,你的行李少了一個,你要不要裝進去?”
“不要,你說的肯定是你,那是偷渡,不允許的。”
“啊啊啊,你怎么知道的,而且一猜就中?”貝貝齜牙咧嘴地大叫道。
“你不是喊我媽媽嗎?這有啥難猜的?”
貝貝聽了后就跑了出去。等我收拾好出來時,他說:“媽媽,我給你弄了好吃的,也不知道你去隔 離的地方有什么好吃的?你先吃點東西以免餓肚子。”
看著剛才還哭鼻子的小娃,現在又這么體貼,我笑著說:“平時,媽媽說媽媽可能隨時會不見的,這下信了吧。”
“媽…,你別說了,快吃,大白隨時會出現的。”貝貝嫌棄地說著。
就這樣,我似乎進入了一個以前覺得遙不可及,現在卻身在其中的狀態。但似乎也無可奈何。只能平靜又忐忑地等待了。
求帶走
吃了貝貝準備的美食,木頭也回來了。貝貝一直不開心,看得我的心都開始變得著急。想快點離開,好讓他快點平靜下來。于是我給居委發信息。
“我收到你們的電話后一直戴著口罩,什么時候帶我走呢?”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在跟戀人發信息,準備私奔。“我也曾問過不休,你何時帶我走?”就像這首歌一樣,我一直在催著社區的人來帶我走。那個時候的我應該是非常嫌棄自己的。好無辜,得學老二那樣安撫一下才對得起那個小小的我。
可誰能了解我那個時候的心情,看著家里兩只懵懂的貓,還有那個一直淚眼婆娑的娃,我的心就是鐵做的,也會被融了。
雖然從2020年開始,我們基本都被疫情籠罩著,但是五邑地區一直都是福地。就比如臺風,極少正面登陸一樣,所以一直都在給別的城市喊加油,給予守望相助的支持。但是這一次我知道我們的福地也在經受著挑戰,而我也非常幸運地正面遭遇了這場肆虐了3年的災難。
曾經總覺得一切災難都離我很遠,可這下是真的被迫與自己家人分開,而且會分開多久,還沒有個時間的確定。我確實是有點悲從中來。所以,我相信貝貝跟我一樣,畢竟母子連心,無論我表面做得多么淡定、從容,但是孩子肯定是能感受到媽媽絲微的變化的。
所以,我催著社區派大白來接我走。而木頭則一直在那里說:“這都什么事啊?”可以看到他也是不安的。我調整著自己的心緒,我知道這個時候不管做什么,都是多余的勸說。
“肯定是因為我煩你的鼻鼾聲,老天爺讓我獨自一個休息幾天。”我有點言不由衷地說。
木頭給了我個眼神,讓我自己體會。
“可能是有什么更大的災難唄,這樣我就避開了啊。所以,你和貝貝在家,反正我昨天就已經囤了一星期的菜,你們在家吃香的喝辣的。我去旅游幾天。”
就在我完全站不住腳的故作輕松時,終于大白的電話來了,我終于可以被帶走了。那一刻我竟然是輕松的。我背起背包,拿起行李,哼著我是一只小小鳥,就準備走。可是貝貝還是不要命地來擁抱我。好吧,我不是一只小小鳥,起碼我是一只老母鳥了。
廣東銀的拖鞋
當我背著行李走向那座在默默等候的大巴時,我看到守候在那里的大白,還有站在遠處拍照的社區領導。唉,我何時有過此種厚待啊?只是當看到小區的人們望向我那種不安的眼神,我心中還是愧疚的,我是真的不知道就加個油,都能享受一次公費旅游的待遇的。
可事情已經發生了,再多想似乎都是矯情,唯有現在遠離這里,才是對這里最真誠的愛。鄰居們,你們可是要好好的哦。我把祝福默默地送給我生活了10多年的小區后,就頭也不回地上了車。
我馬上被車上的空調給鎮住了,真涼爽,剛才的豪氣干云一下就被壓了下來,蒸發得煙消云散。也是真服了自己那種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復返的舉動。你不就集中隔離一下嗎?用得著搞得像生離死別似的悲壯。
于是自覺找座位坐下,我剛坐穩,車就走了。我想我們小區就只有我這個倒霉催的恰好那個時間點去加油,這是好事。我的家園還是幸運的。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我有種詭異的感覺來自腳部,那種“易水寒”的感覺直鉆心房。太勁爆的空調了,我不知道是大白穿著防護服,熱,還是說開這么大的空調是為了趕走那些如影隨形在我身上的病毒。好吧,其實車上已經有幾個人了,但我是不可能跟人家套近乎的,我現在可是個危險物種。
由于沒有轉移了注意力的東西,我腳上那種如入冰窖的感覺更加無法忽略。其實無他,就是我是個穿著一雙拖鞋去隔離的廣東“銀”。如果我知道大巴的空調這么勁爆,我一定會穿雙運動鞋的。可我是個廣東銀,所以我只好給木頭發信息。
“都怪你,都說了要帶件外套的,你非說不用,現在我冷,怎么辦?”
“……讓人關小點空調啊。”
“不,我現在不想說話,只想罵人。”
“……”
“不說話你就贏了嗎?其實我是腳冷。”
“誰讓你穿拖鞋的。”木頭恨鐵不成鋼地說,我懷疑他在吼,因為出門的時候他讓我換運動鞋,帶一雙拖鞋。可我跟他說又不是去吃喜宴,穿那么整齊干嘛?他就不說話了。
“我是廣東人,廣東人穿拖鞋怎么了?”反正是信息,我也看不到他的表情。耍無賴他也不能咬我,現在我是絕對安全的時候。
“……”
終究還是被無視了,誰讓我這么無理取鬧的。可是腳真的好冷啊,廣東人的拖鞋這次是真的碰到硬茬了。我真的很想跟司機說,我們只是紅碼密接,離去殯儀館還有段時間,可否考慮一下常人的溫度。
我還是打開了行李,拿了我的防曬衣出來防寒。
經過千百輪的兜兜轉轉,車上的人越來越多了,可是走了2個小時,竟然還在我的小區附近轉悠,但車上的人是越來越多了。可依然無法阻止我像赤腳踏平南極或者北極的感覺。大哥,我不去那個加油站加油了,你不用以為這樣子的轉悠就可以預防我去加油的,我心中哭的稀巴爛。
就在我以為我的腳要交代給這個大巴空調時,我們終于到了目的地,看著老老少少的人一個一個地下車,我心中其實特別難過。小的只有不到1歲,還要爸爸抱著,老的可能都已經70-80了,唉……這都遭的什么罪啊?還有個準媽媽……嗷……
可我低頭望去,一色的拖鞋。好吧,廣東銀,不愧是廣東銀,剛才赤腳踏南極的人肯定不止我一個。
不說話的倔
下車后,看到在門口等候的大 白,心里還是不舒服的,只能繼續看著那一雙雙拖鞋,隨著它們的挪動向前走,是不是從此一進“豪門”深似海?看吧,這就是我的鬼樣子,總是能給自己來點比阿Q還要阿Q的自我催眠。
一個大 白拿著酒精來給每一個行李噴灑消毒,那一刻我感覺自己一身都是病毒。這詭異的感覺讓我想快點入住,然后要好好地洗個熱水澡。那個1歲左右的小B看著比我淡定多了,Ta的兩只小手纏繞在爸爸的脖子上,兩只圓圓的漆黑的眼睛看著這陌生的一切在滴溜溜地轉, 只有Ta的母親時不時地轉過頭來,眼神復雜地看著自己的娃。
入住前還是很多東西要做的,拿身份證登記資料。這里肯定是臨時征用的,因為連個前臺都沒有,還是手工錄抄關鍵信息,所以用時很長。接著還要量體溫,還要驗核酸,而且是雙向采樣,鼻子和咽喉都采樣了。疫情發生這么久以來,我第一次體驗鼻子采樣。怪癢的,好怕自己沒忍住,打個噴嚏噴大白一臉。
我又慶幸我是穿著拖鞋來的,因為我背著背包,拿著行李,其實已經累了。如果是穿運動鞋,那么腳上的拖鞋就會成為我的行李之一,我的負重又要多一些。等一切結束后,我就走向我的707房。電梯那里還是要等人來按才可以啟動的。
可是那位大白竟然把我直接送上了9樓,當時我也還是沒有說話,我只是想著是不是要到9樓再走樓梯下來。不想說話帶來的后遺癥很嚴重。當我從電梯走出來的時候,9樓黑魆魆的,正對著電梯口的房門是開著的像兩張隨時把我吞噬的大口,而且整個9樓都是寂靜無聲的。我硬著頭皮走向步梯,可是門是緊鎖的,嗷……我被自己給坑了。
趕緊走回電梯,幸好還沒下去,走進去以后,我按7,可很明顯是不起作用的。看來電梯也是專人控制的,這個防疫措施倒是沒有什么紕漏。可我現在該怎么辦?等……畢竟我還是不想說話,那就等吧。反正從現在起,我的時間已經不知道該用什么單位來換算,但是絕對是可以讓我任性揮霍的。所以,我等著,不管監控是否看到了我,我就等著唄。它總得下去接人上來的。
就在我在那里自己跟自己犟的時候,電梯動了,電梯墻壁光潔的不銹鋼墻面把我眼角的狡黠都給錄了下來吧,反正我看到了。唉,這個人是什么人啊,究竟有沒有是來隔離的覺悟的啊?
下到一樓,電梯門徐徐打開,剛才送我上去的大白看到我后,露出見鬼的神色。我把我的房卡拿出來直接給他看,好吧,他又無語地給我按了個7。而外面的人是不可以進來的,因為不能一起坐電梯,那剛才為啥可以一起坐大巴?小盆友我表示很多問號。
于是,不說話的我終于來到了我的房間707,我將在這里度過什么樣的時光呢?挺值得期待的。
新住房
原來,所有沒有入住的房門都是大開的。我當是歡迎我入住的儀式吧。我走進707,什么情況啊?我又開始了腹誹。
那些電源開關上的灰水泥漿的印跡是要告訴我,我是這間房子的第一位住客?墻上掛著的電視下的插頭和按鈕上那無法理解的灰塵又是什么鬼?707從來沒有人住過?真是見鬼了。
不大的空間里,擺了兩張chuang,一個衣柜,然后亂七八糟地放了兩張圓桌,一張大的,黑色;一張小的,白色。上面凌亂地放著兩桶方便面,兩瓶水,還有黑色的扎帶,黃色的垃圾袋。一個床頭柜放在衣柜前面,先不管上面放了啥,但那個擺放的位置,是絕對地像跟衣柜門杠 上了,仿佛在說:“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看著如此擺設,我在想是不是有人運用了鬼谷子的奇門八卦陣,讓病毒無法穿越那些障礙來傷害即將入住的我?突然好想嫲嫲,我相信她會迅速地讓一切回歸正確的位置,可只有我自己。
也就是說,這是我響應“擼起袖子加油干”的號召的最佳時刻。WHO 怕WHO!我把手上的行李隨意放在了那張被我快速淘汰了的chuang上,也就是說我已經選了靠著衣柜的那張。接著把床頭柜挪移了床頭,我必須解放衣柜,它會是我未來幾天的盟友。然后我拿起黑桌子上的抹布,把床頭柜擦拭干凈后,就把背包放在上面。接著我就搞起來大掃除,說真的,最后我是累趴了。但不管怎么樣,看到干凈整潔的房間,我又滿血復活了。
雖然我沒有啥宏偉的計劃,但是我要在這方寸之間留出我的運動空間。所以,黑桌子被我挪到了陽臺門的右側,那里不會妨礙我出入。同時把白桌子挪到了被我棄用的那張床的左側靠墻。還有一箱水也放到了它的后面。就這樣我的運動場所就完美地呈現在我眼前。看著眼前煥然一新的感覺,突然想背誦一下《陋室銘》,得得得, 趕緊洗澡吧, 你不是說好了要趕緊洗個熱水澡去病毒的嗎?
看看時間,竟然也花去了我接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收拾,這是說明我手腳慢還是這房間真心差強人意啊?算了,洗澡要緊。
可可可……真想罵人啊?浴室的抽風機竟然被剪掉了插頭,有沒有人可以給我來句粗口,讓我的情緒可以得到適當的釋放?是怕我洗澡時,抽風機抽出的熱氣四散,然后病 毒四散嗎?……好吧,防 疫需求咱要理解。可幸運的是,似乎沒有人擔心空調的換氣會把病毒弄得像被風吹起的蒲公英那樣四處飛舞,于是,我竟然還可以擁有空調,巴適得很。該知足了。
我是真累了,所以,換下來的衣服沒有洗,就放在浴室里,明天再洗吧。我相信明天的我一定會跟707發生很多有趣的事。
特殊時刻的打開模式
因為大掃除,把自己折騰累了,吃過晚餐后,不久,我就睡著了。第二天一早醒來,看一下表,6點30。生物鐘啊生物鐘,你咋沒有一點被隔離的靈醒呢?算了,本人不計較你了,起床洗漱。昨天就準備好的運動場地,要派上用場了。
自己日常的拉伸運動肯定是不能少的了,可那也只是20分鐘左右的事情。我還有那么多可以揮霍的時間,當然得把運動量加大,最關鍵的是,我怕被投食的日子,身上的膘會如春天的野草迎風而長。我不怕被隔離啊,可我怕秋風起膘也來啊。怎么辦?還可以干點啥?
有了,教練之前教我的說是練協調能力的可以利用這里的瓷磚做起來。我還選好了角度給自己錄個視屏,說真的一開始我是想發給教練,讓他表揚我堅持鍛煉。后面我就想跟我一起進來的難兄難弟們分享,畢竟這種遭遇或多或少都會給大家制造一定的心理壓力。可是,我們是最需要放松的心情的。
怎么說呢?各種壓力都會有,畢竟這個肆虐了3年的病毒已經奪取太多生命了;社會對這個病毒依然是存在恐懼心理,然后又怕自己影響了家人,錯過了很多重要的時刻……各種糾結都會不期而來。那我分享我的運動視頻跟他們互動是不是可以開心點?
于是我就把我的視頻發到了我們自建的群里,大家也開始慢慢地轉移注意力。雖然作用不大,但能做一點就一點吧。
可是小妃看了我的運動視頻說我像只心急如焚的螞蟻,我自己仔細看了下,還真像。可誰不心急呢?我就是一只著急回家的螞蟻,還是紅螞蟻,離開了家,螞蟻都著急,何況我還是個自以為比螞蟻智能的人呢?
不想這些了,運動之后,暴汗得非常爽,教練竟然回復我說這個動作是最好的腿部和腹部的燃脂方法。要知道他之前只是告訴我這是練我的協調能力的,哎呀呀,這不正是我急需的嗎?瞌睡有人遞枕頭的感覺,雖然掉到坑里了,可竟然發現了一顆寶石。真是禍兮福之所倚!
心情巨好的我,又開始了英語的每日一句,我要求不高,只要90分就算完美通過……就這樣我一天的打開模式真的很充實。可小伙伴們要我一日五更的計劃確遲遲無法打開,為什么呢?明天再交代吧。
不服來戰
說好的一天五更,我本來以為是小意思的。畢竟我家陛下和箱子姐姐都給我演繹了不同的五更模式。但是,集中隔離的第一天,我是到了晚上8點才開始寫文。啥情況啊?說好有大把時間任性揮霍的啊?
其實無他,我帶的鼠標罷工了,然后我不知道我的電腦的鍵盤鼠標如何啟動。嗷……那一刻我基本是生無可戀的。因為我知道隔離公寓是不會提供鼠標電池的,畢竟我一早發現那個空調遙控不能關空調,請求支援電池,都被拒絕了。還讓我開著好了,如果冷就躲被子里。聽到這個回復,我笑喜了。
可是浪費資源我是不愿意的,畢竟前段時間高溫,多地不夠電用,任何的浪費都是罪過。那段時間,我都要求辦公室沒超過30°C,都不要開空調(每個人都配有小風扇的,不要以為我是魔鬼老大)。雖然是杯水車薪,可如果我們每個人都珍惜一下資源,我想我們這個世界不會那么容易就被我們親手毀滅。所以我用手機的遙控把空調關了。
但是很遺憾,我的手機無法啟動電腦的鍵盤,于是我打了電話給木頭,一通操作,把我惹毛了都沒有啟動鍵盤鼠標。最后,我有禮貌地跟他說:“還是不行,要不我找一下弟弟吧,畢竟他是搞電腦的。”木頭自然是馬上同意的,把我這個大麻煩甩掉,自然是求之不得。
大弟是搞電腦的,我給他打電話還拍照也視頻通話了,然而,依然無果,是什么鬼情況?為啥這個電腦的鍵盤鼠標啟動如此艱辛?又是出于什么樣的理由關閉了鍵盤鼠標?嗷……不是追問這些的時候。
如此折騰了一番后,我在想我這幾天是要遠離電腦了。我沮喪地用自帶的電熱杯燒水泡茶,然后拿出我帶的一本書看了起來,如果沒有電腦,手機如何做到一天五更,那到時是手指廢了還是眼睛廢了,我是真的有點害怕。所以,直接擺爛,一更都不寫。
可是到了后面11點左右,客戶有問題要解決,而我的方案在電腦里,怎么破?好吧,我死馬當活馬醫,最后發到家族群里,找二弟。他不是搞電腦的,但是他必須每天跟電腦接觸啊,說不準他知道呢。而且,他是男的,嗯,我一直覺得男的都比我厲害,尤其是在工具的使用上。
果然二弟馬上給我發了幾個鏈接,是教人如何啟動我這個型號的手提的鍵盤鼠標的。我打開第一個,我就想死,每個字我都認識,每個字母我也認識,可組合起來,他們認識我,我不認識他們。我一個只是把電腦當成工具的人,如何能懂那些東西?
算了,我自己瞎按, 通過TAB 和方向鍵在電腦上來來回回上上下下地按,反正,大不了重裝系統,我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當你覺得你盡了全力時,似乎搞點破壞也心安理得,有沒有這種經歷,我現在就是這種體驗。反正就是我把電腦弄壞了,不是還有木頭嗎?
我也不知道按了多久,我已經開始想放棄了,電腦沒被我弄壞,但是鍵盤鼠標依然傻傻動不了。就在我要向凡爾賽宮吐槽時,一個大的占了屏幕3分之一的光標出現在屏幕,我驚喜地在家族群里發了句:“還是超記靠譜,另兩個都不知道什么人。”然后拍照發了個大光標給他們看,然后說:“別問我怎么弄出來的,我不知道。”
可見靠山山會倒,靠水水會干,唯有自己才是最最最靠譜的存在,哪怕亂來。不服來戰。
白飯的味道
"新入住不是人啊?為什么沒有晚飯?"
這是入住隔離酒店當晚在管理群里出現的話,感覺對抗的情緒很高。當時搞衛生的我看到這句話時,就有了個不好的預感,這幾天吃東西可能是個大麻煩。但是想到自己是貓食的量,也就沒繼續關注,繼續大掃除。
最后是到了9點多才送的餐,怎么說呢?餿的豆腐,讓我反胃想吐。但是因為害怕營養不夠,體力不支,我還是吃了點青菜。群里已經開始炸天了,但是我實在是太累了,沒有繼續關注這個事。而是洗漱完畢,弄好推文就睡了。
第二天,因為生物鐘的問題,一早就醒來,等我用精彩的打開模式開啟了一天的生活后,大概9點,有人敲門,問是誰沒人應。戴好口罩,開門看,原來送早餐來了。其實我已經餓得前胸貼后背了,趕緊把早餐拿進來到陽臺解開塑料袋,一碗皮蛋瘦肉粥,四分之一條油條,一只雞蛋。坦白說,對我來說,分量有點多。我只喝了粥,油條和雞蛋都放了起來。但我沒有想到,這樣的操作在未來幾天,早餐救了我的小命。
中午1點左右,送來了午餐:土豆絲+肉餅+腐竹蛋花湯+白米飯, 我逼著自己吃,盡量吃飽,這不是矯情的時候,但是就是再盡力,貌似我也無法干掉這個午餐。我腦子不想矯情,可是口味很矯情。我知道如果接下來幾頓都這樣,我擔心膘如秋風起基本是多余的。甚至我懷疑會直接瘦到我的目標體重。
在5點鐘的時候,我就拿起了雞蛋和油條吃了起來,重新讓我體驗了把饑腸轆轆的感覺。然后想著到了6點就有晚飯了,應該問題不大。結果一直到晚上8點多,也沒有人敲門,群友們也都大叫快餓死了。在我血糖還沒低到我發昏的時候,飯終于來了:墨綠色的生菜+魚肉及兩片臘肉+芥菜湯+白米飯。
我咬了咬嘴唇,不得不干飯的。我直接無視了那些菜和肉,肉已經涼了,我無法想象那樣的魚肉入口的感覺。墨綠色的鹽水浸泡的生菜,更加無法吸引我嘗一口。也就是說我只能喝那碗湯和吃白米飯,而且是干吃白米飯。
我用筷子夾了一小口白米飯入口,想到貝貝以前經常就是單吃白米飯,他還說,是甜的。那我也想試試,我慢慢地在嘴巴里來回咀嚼米飯,一點點甘甜溢出,嗯,還不錯。我一口一口地夾著米飯,然后慢慢地咀嚼著,除了甘甜,還有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清香漫溢在我的鼻腔附近。
這是什么味道?我瞇起了眼睛,慢慢地咀嚼著嘴巴里的白米飯,任由甘甜和清香漫溢,我的眼前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我,還有阿公阿婆。約莫4-5歲的我急吼吼地扒拉著碗里的米飯,沒一會桌面和地面,還有小臉都是米飯。
阿婆看了看我,用手把我臉上的米飯一顆顆地撿到了她嘴里,阿公則說:“你這是急著干嘛呢?食飯都不好好食?”
“我要去抓螢火蟲。”我嘴巴里都是米飯,咕噥著說。
“憨妹仔,辛苦做,安心食。你這樣連飯味都沒食出來。飯都不會好好食的人,其他事能干好?”阿公說。
“飯有什么味道啊?菜才有味道。”那個小小的我仰起臉看著阿公抗議說。
“飯有味道,不過你得慢慢吃才能找到它,比找螢火蟲要好玩。如果你找到飯的味道,阿公今晚陪你捉螢火蟲。”
“真的嗎?說話算話哦。”那個小小的我明顯被阿公說的話吸引了。并且真的不再急吼吼地扒拉米飯,像是安靜了下來,去找飯的味道。
“沒有味道啊?”
“還不夠慢。”
“就靠嘴巴找嗎?”
“鼻子也能幫忙。”
“鼻子不能食飯,上次我吸了飯粒到鼻子,差點嗆死了。”
“不說話,再慢點,閉著眼睛試試。”阿公笑看著那個小豆丁說。
小豆丁很聽阿公的話,真的閉起了眼睛,小嘴巴慢慢地咀嚼著飯團,一會皺皺眉頭,一會又撓撓耳朵,到最后,眉頭舒展了開來,只有小嘴還在繼續咀嚼著米飯。
“好甜啊。”小豆丁突然睜開眼睛說。“白飯真的有味道耶,是甜的。”語句里充滿欣喜。
“不要急,還有呢?”
“還有其他味道嗎?”
“對,你再試試。如果你找到了兩個味道,明天也陪你捉螢火蟲。“
“好。”我天真地應著阿公,又閉起了眼睛。
時間也在滴滴答答地溜走,阿婆都吃飽了,只有我和阿公還在飯桌上, 阿婆說:"你們又背臺了。"
“不急,你慢慢找,找到了我們就去捉螢火蟲。”阿公適時地鼓勵著我。
“阿公,除了甜,還有香,我鼻子里聞到了嘴巴里的米飯香。”那個小不點兒興奮地張開眼睛大叫起來。
“那米飯有味道嗎?”
“有,我們去捉螢火蟲了。”完成任務的我,又急吼吼地拉著阿公往外走,心里惦念著那在草叢中一閃一閃的螢火蟲。
我突然感受到一顆熱淚滴在了我的手背上,嘴巴里洋溢著米飯的香甜,我懂了,阿公,原來我吃飯吃得慢是在找你啊。就這樣,我慢慢地吃著白米飯,慢慢品嘗著米飯的味道。
生活節奏在科技的帶動下日益加快。我說不清我有多久沒吃出米飯的味道,可這一次,明顯地我的節奏被強制性慢了下來,讓我重新找到了飯的味道。盡管平時我已經吃得比身邊的人慢,但也已經悲哀地快到把米飯的香甜丟在了時光里而不自知。
那我弄丟了的美好還會有其他嗎?我總是那么快,不管主動的也好,還是被裹挾的也好,終究是丟了啊。突然有種失去了一座本屬于自己的寶藏的悲哀彌漫心頭。
果然,人不能太閑,太閑就容易出現問題。但我想,只要有白飯,這幾天我應該不會因為饑餓而變得尷尬了。
每天都要有水果
我把白飯吃了四份之一,肚子確實不餓了。但是我想著進來的有老人,有幼兒,如果隔離10天都是這樣的飯菜,如何是好?我們這種青壯年餓個十天半個月當減肥,是沒有問題的。老幼的營養跟不上,可是要壞事的。
最終我向隔離的工作組提出了要求,讓他們增加水果,起碼一天要有一餐有水果配餐。得到的回答,讓我很無奈。工作組的人跟我說:“這是上級的規定,我們只是執行規定。除了衛生巾、藥品和奶粉其余一律都不可以配送。”
好吧,我也不是要為難工作組,我相信他們比被隔離人員還要累。我又找居委,坦白說,居委也是愛莫能助的表述,因為他們也是基層,無法改變規定。于是,我就只能打12345,而且對于我這個平時以水果續命的人來說,水果也是很重要的啊。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為了水果,我打12345,我從來沒想過市長熱線我要這樣用。但是此刻,我沒有別的選擇。電話接通了,當我把一日三餐描述完了然后要求配水果后,接線員說:“現在我市處在防疫高峰期,需要你們配合。既然已經有了規定, 就按規定執行。”
一聽,我就不樂意了,這么官腔的話,我也會說,我還能說的比他好,可是我是要解決問題的:“首先,我們接受隔離,就是配合防疫。第二,如果配餐是一致的,我們不需要改。第三,配送水果,如果超過了財政預算,需要我們自費,我們愿意給。但你們不能說不合理的規定還要一意孤行。這里被隔離的老幼都有,但配餐是一樣的。就是不合理。如果是你的孩子和老人,你愿意看到他們這樣嗎?”
"但是已經有了規定,我們還是要按規定執行。"對方似乎油鹽不進。
“可以送藥,是為了什么?是為了保證隔離的群眾得到最基本的生命保障。但是,什么時候需要送藥,是群眾們生病的時候。病從口中入,不新鮮的三餐,搭配不當的營養,都是會導致人們生病。你說是送水果預防好,還是送藥治療好?……”
我不記得我還說了什么,接線員終于跟我說:“飛雨女士,你所提的訴求,我都已經記錄在案。會交給相關部門跟進解決。”
我不是來跟人打嘴仗的,只要受理了就行,開心地說:“謝謝你,祝你工作順利。”
到了第二天早上,正在我趴在床上拉伸我的腿部時,一個電話來了,不認識的來電。按我以前的鬼性子,直接就掛了,但是現在時間多,我想就是騙子,也試試能不能像老二那樣薅點羊毛回來,挑戰一下自己的智商,于是,放開一只手按了接聽鍵。不是騙子,是“相關部門”。是來解決我在12345的“投訴”的。我不抓字眼,聽他說。
無非就是疫情嚴重,工作量大,讓我們多包容。皮球踢來又踢去,可我才不管,我就堅持說要水果。一天起碼要有一次。我打12345的初心很簡單,就是要求在那個我只能吃白米飯的配餐中加上水果。
我跟他說工作量大,可以找人。你們可以買到蔬菜,就可以買到水果,如香蕉、蘋果,不需要你們做什么,只要買和分兩個動作即可。所以,發揮了我咬住青山不放松的脾性,最終,他說,保證一天最少配送一次水果,最早當天晚上開始最遲第二天。于是我開心地祝他好人有好報。他無奈地說只要我到12345那撤銷投訴即可。我說我不是投訴,我只是提要求,就掛了電話。
為啥他會以為是投訴呢?工作一步到位的很少,發現不足,提升改善就可以了,何以會理解成投訴?是不是我們行政上有太多嚴格不合理的標準?如果這樣,民眾與管理者如何溝通?我有點不理解,但是這不是我要解決的問題。現在我就安心等水果。
水果的故事
接到“相關 部門”的回復那天晚上,快7點了,但是還是沒有通知拿晚餐。中午那餐實在是一言難盡,所以我盯著群信息,不想錯過任何關于投食的信息。
這時,一位難友說:“中午的飯太難吃了,晚餐是什么時候可以到?我現在有點低血糖,一會暈了,請醫務組記得送我去好看點的方 艙。記得別通知我的家人,我怕他們理解不了被餓死在21世紀的家人。”
本來焦躁的群,一下被轉移了注意,消息變成了各種玩笑話語,我也覺得沒那么餓了。就在我盯著屏幕傻樂的時候,突然看到一個房間的難友發了照片上來,他拿了晚餐,竟然有圣 女 果。
我也不等服務人員的指令,趕緊戴起口罩,開門取餐。快餐盒最上面果然是有紅色的圣 女 果。看來12345還是很好的溝通渠道,還是很有威力的。只是當我拿起來看的時候,有點哭笑不得,5粒,就是5粒圣 女 果。果然,相關部門也是不好惹的啊,人家這應對的方式,你還有什么好說嗎?我默默地安慰著自己:好過沒有啊!說不準準備倉促,明天會好點呢?
群里的人也在開心地說,竟然有水果了。我默默地選擇了閉口不提,這是我接打了5個電話換來的。 一個電話換一粒圣 女 果。我不想讓他們笑死過去。沒有期待的得到,會讓人更容易滿足,不是嗎?滿足了,心情就會好很多。不會像我這個始俑者這樣患得患失。
第二天,我用正常的模式打開,但是更多的是期盼著水果配餐。我想確定一下,我的設想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到了晚上,晚餐投食的時候,我正式確認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不是傳說,而是就這么一直盛行著的。而且你還不知道該如何去抗議。這一次,我拿到了3顆冬棗。我自己笑趴在床上。
我開始反思,我是不是莽撞和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我也開始理解了一天100元的伙食費,竟然吃的是這樣的飯菜的理由。我也開始理解了為啥有位難友根本沒有去加油,也被 紅 碼的理由。這中間有太多我們無法觸及的東西,但是也有太多我們要視而不見的東西。可我還是希望有人看到,希望有人知道這樣的行為所帶來的的后果。
無論如何,我還是期盼疫魔遠離我們,到那時我愛吃多少圣 女 果就買多少圣 女 果,愛吃多少冬棗就買多少冬棗。同時也希望,在我之后不再有人需要享受這種“公 費投食”的待遇。
后記:
按照防疫政策,我們在中秋節當天集體可以回家,但也要三天居家隔離,可在家過中秋,也算是對我們這一批次的“幸運兒”最大的眷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