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東北大院那些事 目錄
泰安呆坐在自家門口，好刀壞刀的事始終在腦內徘徊不定。“砰”一個球精準地砸中了他，隨即轉頭，對著罪魁禍首怒目而視。“你在干嘛？”見是一個小男孩，正歪著頭看他。
“你是誰？”大院里基本是部隊遺孀，孩子并不多，泰安都認識。這大院中的人們，家境雖談不上富裕，但大抵都不至于讓孩子挨餓受凍。眼前的這個小男孩，卻是一身不合適的衣服，袖口處烏黑烏黑不說，還有已經磨破了幾處，跑出幾縷棉絮在微風中飄飄搖搖。褲子太短，蓋不住腳踝，露出的部位凍得通紅通紅。再看看砸中自己的球，也是破舊不堪，“你不是我們這兒的人吧。”
“我剛搬來的。喏，那是我的新家。”
順著小孩子的手指著的方向一看，竟是章詩嫻房邊一直空著的屋子。
“那個，我剛來，還沒有朋友，我們做朋友好不好？”小男孩蹲在泰安旁邊，扭頭看著他說。
“可以啊。可是你的球剛剛砸了我，你還沒有道歉。”
“嗯，對不起。”男孩爽快地道了歉。
“好，原諒你了。我叫吳泰安，你叫什么？”
“我叫李默。”說著李默起身，走到泰安跟前，俯身伸出一只手：“我們是朋友了，那么一起去玩吧。”
“好啊。”泰安抓住那只手，借力站起來。兩人歡笑著在院子里追逐起來。
“這孩子打哪兒來的？”嚴嬸聽到吵鬧聲，望望窗外，總是和妹妹形影不離的泰安，現在竟正和個陌生孩子玩鬧著，好奇地問在旁邊嗑瓜子的章詩慧。
“這孩子叫李默，前幾天老吳上街，看到他們母子二人正被房東掃地出門，就把他們收留過來了。這不，我旁邊的屋子剛好還空著，母子兩人現就住在那兒呢。”章詩慧放下瓜子，嘆一口氣，“唉…...可憐的孩子。不過這樣也好，泰安總是和院里其他孩子玩不到一塊兒，跟這個孩子倒是挺投緣，現在終于有個玩伴兒了。”
“泰安，你跑慢點兒，別摔著了。”秦淑欣看到瘋跑的兩孩子，擔心地出言勸止。
“你以為你是誰，要你管！”正在興頭上被打斷，再加上之前的怨恨，泰安不留情面地頂嘴。
未料到自己會被這么粗暴的方式對待，秦淑欣楞了一下。路過的吳司令剛好目睹這一幕，怒氣沖沖地上前，一把揪住泰安：“你這臭小子，你在說什么！這就是你對長輩的態度！？”提起泰安就往旁邊堆雜物的屋子走，一扔，關上門，“晚飯不許吃，什時候認錯，什么時候出來！誰勸我，跟誰急！”看到一臉緊張準備趕過來的章詩嫻，吳司令補充道。
“好好好，這件事我不插手，你也別上火了，讓泰安冷靜一會兒。”章詩嫻給吳司令披上一件外套，邊往回走邊輕輕拍拍他的背，慢慢平息他的怒火。
天，漸漸黑下來，雜物間里的光線越來越暗，泰安哭鬧一陣，自己玩一陣，開始覺得肚子有點餓了。拍拍門，沒有任何反映，又不想向父親認錯，只好蜷縮在門邊，聽肚子咕嚕咕嚕地叫。
“啪啪啪”，響起了一陣輕輕的拍門聲。“你還好嗎？”
是李默的聲音！泰安一度低沉的心，馬上又高興起來：“李默，是你嗎？嘻嘻，我好餓。”
“我猜到了，我偷偷給你帶了饅頭，你去窗戶那邊，我給你扔進來，你接著。”李默找來一條板凳搬到窗腳下，放穩后放站上去，把拿著饅頭的手費勁地抬起伸進窗內：“泰安，你看見我的手了嗎，我把饅頭這么放下來，你接得住嗎？”
“沒問題，你放手吧。”
狼吞虎咽地吃下饅頭，原本的饑腸轆轆卻只得到了一點緩解：“李默，你還在嗎？那個饅頭，你還有嗎？”
在外的李默聽到這句話，臉上一紅，支支吾吾的回答：“對不起，我的晚飯只有兩個饅頭。因為有點餓，所以就吃了一個，現在沒有了。”
“這是你的晚飯？”小泰安第一次感受到朋友的溫暖，冰涼的身心仿佛都被饅頭給的熱度溫暖了，想做點什么來感謝他，“你幫我去跟我爸爸說一下，我知道錯了。”
當晚，泰安只跟吳司令道了歉，獲得吃晚飯的權利后，端著章詩嫻給熱的飯菜進了李默家。
四月，河水開始解凍。大院里的婦人們開始結伴在河邊洗衣晾被，麻雀在河邊的石子上蹦跶，樹木也開始抽新條。
李默與泰安整日形影不離，從大院東頭瘋到西頭。厚襖未脫，孩子們每次跑出一頭汗，而便鉆進嚴嫂屋中圍住老煙蟲講故事。老煙蟲突然多了兩名小粉絲，自也樂得將自己那些“陳年舊事”拿出來反復咀嚼。自然，老煙蟲心里明白司令的暴脾氣，說出口的故事都會再“加工加工”，正是因為這“加工”，兩個小家伙聽得更加入迷起來。
午飯明面兒上都是嚴嫂準備的，偶有章詩嫻做的腌肉小菜，老煙蟲經常打趣兒說這午飯桌總比晚飯桌還要豐富啊。秦淑欣總是臉微紅也不答話，只低著頭，拾掇碗筷。
“就你話多！”一記響亮的毛栗子落在老煙蟲明亮的腦門兒上，老煙蟲也似個孩子般，與泰安李默一起排排坐好。
飯間要數整間屋子最安靜的時候了，孩子們出奇地靜，淑欣嚴嫂也不做聲，老煙蟲想緩解緩解氣氛，剛一抬頭就瞥見了嚴嫂望著淑欣泰安復雜的眼神，吞回了到嘴邊的玩笑話，也顧自顧吃起飯。
李默是個聰明孩子，從不過問泰安與淑欣之間發生了什么，吃完飯便甜甜地向嚴嫂一家道了別，拉著泰安出門去。兩個孩子剛到門口就沒了影，淑欣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自從上次之后，她不敢再“擅自關心”泰安，怕又踩進雷區，徒增尷尬。
“長久下去這樣，也不是辦法。”嚴嫂收拾著桌子，語重心長地說。
淑欣裹了裹厚重的棉襖斜倚在門框上，是啊，長久下去也不是辦法。家那邊來過好幾次人要催著回去，難道要和自己父母斷絕聯系？院里閑言閑語更不用多說，不管怎樣說著不計較不議論，心里多少是會有些不舒服。還有就是……
屋外陽光和煦，午后的院里暖得讓人懶洋洋起來，只想曬個太陽睡一覺。淑欣心中卻是五味雜陳，真的要抓緊時間了。
這天秦淑欣同往常一樣，上吳建國家準備晚飯，詩嫻帶著小柔嘉在一邊識字。柔嘉見了淑欣分外開心，學得更加賣力起來，每一個聲母韻母都念得有模有樣。
晚飯準備完畢后，淑欣并未像往常一樣獨自離去，她在廚房來回踱步，像是在思考什么。兩手不停翻搓，指甲都要扣到了肉里。終于她站定，像是下了不小的決心。
“建國，你過來一下。”秦淑欣從廚房探出頭，朝著吳建國招手。吳建國心里一疑，也沒多想便走了過去。
“吳建國，你，我……”秦淑欣糾結了良久，依舊感覺難以啟齒，懊惱地皺著眉毛
“淑欣，咋的了？”吳建國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以為淑欣生病了關切道，“哪兒不舒服？”
秦淑欣一個勁兒搖頭，鼻尖漲的通紅，眼瞅著眼淚水就要下來，吳建國見狀急忙道：“到底咋回事，你只管說。”
“建國，我準備回去了。”（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