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篇
“遇到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里,但她心里是喜歡的,從塵埃里開出花來?!?/p>
這是張愛玲在送給胡蘭成照片時,寫在照片背面的話。也可用來寫意地概括電影Begin Again中女主角格雷塔(凱拉?奈特莉Keira Knightley飾)被男友戴夫(亞當?李維Adam Levine飾)劈腿的重要原因。
格雷塔是一個有著非常敏銳樂感和獨特嗓音的作曲家,她舍棄一切, 陪伴男友戴夫來到美國紐約,以期實現他們的音樂和愛情夢想。她為他作曲,彈唱,點評,更好地激發和點燃了他。她不求回報,甘愿退到幕后,想安安靜靜做明星背后的女人,只求歲月靜好,現世安穩。卻沒想到,曾經幻想過的美好一切化作泡影。在獲得了更好的工作機會后,戴夫出軌劈腿新助理,卻被格蕾塔從新歌里聽出端倪。戴夫沒有解釋,摔門而去。格雷塔獨自一人背上行李,離開戴夫。幸虧有于接頭賣藝的昔日伙伴的接納,雖然只有一張沙發可以分享,但也足夠格雷塔來思索是否離開紐約。但昔日伙伴怕她自殺,便帶她到了自己表演的酒吧,并且臨時邀約她上臺,表演自己創作的歌曲。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音樂制作人丹(馬克?魯法洛Mark Ruffalo飾)的生活也處于一團糟。事業方面,因為連續幾次的判斷失誤, 原本他立下汗馬功勞創立的公司里,他和合伙人鬧翻,合伙人把他無情地驅逐離開。家庭方面,幾年前,音樂記者的妻子出差劈腿愛上了一名歌手后,和他離婚了,卻從未等來給曾經信誓旦旦的那個電話。他們離婚分居,女兒歸丹,但因為丹生活落魄,近兩年只能一個月接女兒一次。而處于青春叛逆期的女兒各方面舉動讓他頗為頭疼。又一次接女兒時,因為教育女兒,和前妻吵翻。在前妻刻薄羞辱的話語中,丹心如死灰,醉熏熏地在地鐵徘徊,想一死了之,陰差陽錯走進了一家酒吧。
格蕾塔的原創小清新表演在酒吧的嘈雜中顯得很單薄,人們觥斛交錯,幾乎沒有人安靜聆聽。除了丹。醉眼朦朧中,丹聽到了格蕾塔的聲音,歌中唱到“獨自站在地鐵站臺,身邊行囊就是你的所死亡也變成了解脫,你已經走到了盡頭,生活也沒有了意義”,似乎唱出了他的心聲。他不由自主地一步步走近格蕾塔,頭腦中自動補充她在鋼琴、小提琴、吉他、貝斯等樂器配樂情景中的樣子,越發興奮,一改頹廢,兩眼放光。他找到格蕾塔表示愿意簽約她,打造她。而他明眼人一看就是流浪漢的外表,到底能打動格蕾塔嗎?
通過手機視頻的忠實記錄,甜蜜而又痛苦地回憶了和男友的過往后,格蕾塔還是接受了丹的邀請。但是丹的前合伙人索爾沒有興趣聽格蕾塔清唱,表示只看樣品,也不會贊助出唱片。丹的熱情已經被徹底激發了,他們打算直接自己制作唱片出來,自己找到各類樂器手,利用大自然的天然混響,錄制第一份室外音樂專輯。帝國大廈頂樓、湖上泛舟、唐人街……他們把能找到的任何特別之處的聲響都融進了格蕾塔的新專輯中。
朝夕相處中,格蕾塔和丹發現有很多共同之處,對音樂的熱愛,對自我的堅持等。格蕾塔幫助丹的女兒找回了矜持,不再衣著暴露,更讓丹發現了女兒的音樂天賦,丹和前妻關系也極大緩解。
新唱片專輯成功地殺青了。曾高傲地拒絕他們的音樂公司老板,丹的前合伙人索爾,此時無比謙卑地想和他們合作。丹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公司。
格蕾塔酒醉后唱歌I love you?like a fool給前男友戴夫,卻意外的喚回了戴夫的心。與此同時,她和丹之間也產生了深深淺淺的情愫。丹車上掛著的一個耳機分線器,格蕾塔很好奇。丹解釋說,當初他和前妻就是通過這個耳機分線器一起聽歌,然后相愛。還是這個耳機分線器,格蕾塔和丹一起重新溫習了一遍共聽音樂的游戲。就如那首老歌when a man loves a woman,a kiss still a?kiss,a sigh still a sigh,他們的手握在了一起,眼神纏綿交錯。在他們一起牽手回到格蕾塔借住的朋友家里時,曖昧緊張的寧靜,充滿期待,欲說還休。不料,沒想到大塊頭朋友居然在家,他還叫她們兩個來看格蕾塔前男友戴夫的獲獎直播。
格蕾塔應邀和戴夫見了一面,顯示了自己的新唱片,也暢談了彼此對音樂的見解。戴夫表示還愛格蕾塔,借著對格蕾塔所提出的lost star的演唱要采用混音的建議,他邀請格蕾塔去他的現場演唱會。格蕾塔還是去了演唱會??粗_上的戴夫用她建議的民謠的小清新風格演唱時,她會心地微笑了,充滿期待。眼看著兩個人破鏡重圓的時機近在咫尺,面對臺下狂熱的觀眾,戴夫風格突然轉換,后半段用了自己獨特的假音引吭高歌,掀起粉絲更狂熱的高潮。原本暗淡的觀眾席中,逐漸籠罩局部高光的格蕾塔,眼角正滴落一顆顆晶瑩的淚珠。
對于同樣熱愛藝術的她來說,藝術風格即人的風格。她深深明白,昔日那個和她相愛五年,摯愛高雅純音樂的男人,隨著他一步步的成功,已經離自己越來越遠了。輕易的年少得志讓他更懂得如何去迎合大眾,而不再堅守對音樂的單純熱愛。音樂上,他能夠輕易地更改對自己的承諾,感情上,又如何能相信有過前科的他,在充滿誘惑的名利場上能堅守對自己的愛,堅如磐石、毫不動搖?
格蕾塔淚如泉涌,籠罩的燈光逐漸黯淡下來,一如她此刻的心。燈滅景換。臺上的戴夫一直在觀望她的反應,格蕾塔的淚也灼傷了他的心。他或許知道,這次,他要永遠失去她了。隨著格蕾塔的離去,戴夫還在高昂悲愴地唱他們兩個的歌,眼角也有男兒淚點點滲出。
此刻,丹收到了格蕾塔的快遞,信封里靜靜地躺著格蕾塔退還給他的那枚耳機分線器。他表情復雜而又如釋重負地微笑了,他回憶起了18年前,和前妻一起用這個耳機分線器聽歌時,情到深處,兩人擁吻的情景。戴夫還在演唱會的現場淚流滿面的唱,與此同時,騎著單車的格蕾塔眼睛噙著淚,卻又格外明亮,充滿希冀,慢慢地她笑了......
當格蕾塔敲響丹的房門,發現丹在收拾東西,丹說他準備回家。格蕾塔站在門口,明顯有片刻錯愕。但她很快把談話重心轉移到了工作上。在片尾,以往慣用的手法是插播花絮的,影片中卻繼續畫外景象,丹和格蕾塔把唱片放到了互聯網平臺上,每張一美元的價格發行她的唱片,獲取了單日銷量10萬張的巨大成功,同時帶來了整個行業的時代變革。
至此,曾經低到塵埃里的格蕾塔,已經完美蛻變,破繭成蝶。她已經可以自信滿滿地面對生活,隨時都可以Begain again,毫無畏懼。
世間女人最美的風華絕代,大抵不過如此。
下篇
同是文藝女青年,相比張愛玲,毫無疑問,電影Begin Again 中的格蕾塔是明智的,也更為堅強。遭遇背叛后,她失落頹廢過,但能夠及時調整自己,最終收獲了事業的成功。
面對自己心甘情愿低到塵埃里去愛的胡蘭成的變心,清冷孤傲、出身名門的張愛玲的寒心與絕望我們不得而知。但縱觀張愛玲的傳奇一生,她從此后幾乎就失去了愛的能力,愛和被愛,都不復存在。乃至后來客居美國時,才和比自己大了幾十歲的作家賴雅成婚,又很快孀居。
后人的一句風流才子就輕描淡寫地概括了胡蘭成的始亂終棄。張愛玲集聚了一生的愛,也就如此濃烈而悲涼地獻給了那個“無賴人”,再也沒有爬出那個泥濘的坑。
這部電影是源自真實生活,主人公的原型就是導演的兄弟。影片中的戴夫劈腿,丹的妻子出軌被騙,處理的都更加平常,幾句話一帶而過。丹和格蕾塔在彼此合作中,也曾動心愛過,也正是這份未曾萌芽的愛幫助他們完成了彼此的救贖,他們都選擇了寬恕曾背叛他們的愛人。
不同的是,丹的寬容修成正果,回歸家庭。而格蕾塔因為道不同志不合,和男友徹底分手,去開創自己的新生活。相信下一次,再遇到自己的所愛時,她不會再去刻意隱瞞自己的才華,心甘情愿去做一個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
再提胡蘭成。不負責任的風流才子終被何人收服?上海灘有名的流氓吳四寶的寡婦佘愛珍。有資料顯示,胡蘭成是花女人錢最多的男人,也是負女人心最多的男人,每一個他負過的女人,為他花了錢,還無怨無悔。
可是,為什么佘愛珍這個沒什么文化又混跡黑幫的勢利女人,最后卻贏得胡蘭成的最后鐘愛,永不分開呢?
我們來看一個事實。胡蘭成去香港逃難期間,去日本的路費沒有著落。當時他因和幾個女人的緋聞,張愛玲和他差不多冷戰。他又正在追求佘愛珍。而作為流氓頭子的孀妻,佘愛珍身家豐厚。他想去找佘愛珍借,又抹不開知識分子的面子,就用一件大衣試探佘愛珍,他給了佘愛珍一件皮大衣,說讓佘愛珍幫自己賣了這件大衣,作為去日本的路費。
佘愛珍是個混跡江湖的人,怎么會猜不透胡蘭成的心思。按說,那時候,胡蘭成幫她也不少了,甚至胡蘭成還幫她終于報了吳四寶的仇了。可是,佘愛珍不會被男人的甜言蜜語打動,對胡蘭成的殷勤不以為然,她是一個看得透的女人,能夠透過虛偽看本質。
胡蘭成寫他們在香港第一次親密:“在旅館房里,先是兩人坐著說話,真真是久違了,我不禁執她的手,蹲下身去,臉貼在她膝上?!比绱藭崦恋那榫跋拢墒牵m成一說借去日本的路費,佘愛珍馬上就哭窮,說我現在不比從前,沒有什么錢了,然后就用二百元打發叫花子一樣地打發了胡蘭成。
是剛剛得到了兩筆電影劇本稿酬,且為胡蘭成逃難期間,和護士小周,范美秀的四角戀鬧得正吃干醋的張愛玲,一氣之下,打算就此和胡蘭成分手。毫不猶豫地把三十萬稿酬給胡蘭成寄了過去,聲明兩不相欠了。其實,張愛玲何曾欠過胡蘭成,一直是胡蘭成欠她負她。
胡蘭成這才去了日本。
而婚后,當佘愛珍對胡蘭成吹噓自己在香港如何風光,一個月的飯費就好幾千元。胡蘭成聽了不爽地想,你那么有錢,為什么就給了我二百元呢?后來,胡蘭成在《今生今世》里自我安慰說:“錢是小事,枉為我當她是知己,原來,她不了解我,從來亦沒有看重過我,她這樣的對我無心,焉知倒是與我成了夫妻,恰如說的,有意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但是后來我心境平和了,覺得夫婦姻緣只是無心的會意一笑,這原來也非常好。”
從這兩個女人對錢的不同舉動可以看出,佘愛珍是深諳男女相處之道的。她從來不崇拜胡蘭成,也不屑去看他的文章。佘愛珍就是一個女流氓,以“我是流氓我怕誰”自我標榜,要是負了她,她可不管三七二十一,豁出命去,也要狠狠地打擊小三。再次,佘愛珍對于男人,從來不進行過多的金錢投資。這也避免了以后萬一被拋棄,人財兩空。
而相比之下,張愛玲就太文藝太清高,明明自己受了傷害,不去索要賠償,還要主動送錢給他,還在委婉地表明自己的心跡嗎?可惜,對牛彈琴爾。
面對有才無德的無情風流才子,張愛玲的一往情深卻最終敵不過女流氓的事故算計。
終是一物降一物啊。
正如文藝小資女們曾經熱愛的一句英文:I love you not because of who you are, but because of who I am when I am with you.
有人翻譯為:我愛你不是因為你是誰,而是因為享受和你在一起的感覺。
也有人,翻譯如下:我愛你不只是因為你是你,而是當我與你在一起時,我可以做我自己。
變幻莫測的情愛世界里,涼薄抑或深情,全部還是保留,請君隨意。
認真的人,愛過便深情地愛了。
只是,即使深愛,也別忘記做自己。并且始終該有再次重啟的勇氣,置于死地而后生的決心。如若錯了,那就重新開始,再次出發。Yeah,begin again anytime & anywhe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