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的工夫只是誠意,誠意的工夫做到極致就是至善。《中庸》的工夫也只是誠身,誠身的工夫做到極致就是至誠。學習四書的次序,就是從誠意到誠身的次序,先學《大學》,誠意正心,然后經(jīng)過《論語》、《孟子》的學習,最后到達《中庸》,達到誠身,天下之至誠,至誠無息,至誠如神。今天完成了《傳習錄》(上)的學習,明天開始學中冊。
【蔡希淵問:“文公大學新本,先格致而后誠意工夫。似與首章次第相合。若如先生從舊本之說,即誠意反在格致之前。于此尚未釋然”。
先生曰:“大學工夫即是明明德。明明德只是個誠意。誠意的工夫只是格物致知。若以誠意為主,去用格物致知的工夫,即工夫始有下落。即為善去惡,無非是誠意的事。如新本先去窮格事物之理。即茫茫蕩蕩,都無著落處。須用添個敬字,方才牽扯得向身心上來。然終是沒根原。若須用添個敬字,緣何孔門倒將一個最緊要的字落了,直待千余年后要人來補出?正謂以誠意為主,即不須添敬字。所以舉出個誠意來說。正是學問的大頭腦處。于此不察,真所謂毫厘之差,千里之繆。大抵《中庸》工夫只是誠身。誠身之極便是至誠。大學工夫只是誠意。誠意之極便是至善。工夫總是一般。今說這里補個敬字,那里補個誠字,未免畫蛇添足”。】
蔡希淵問的,還是《大學》八條目的次序,前面我們已經(jīng)討論過多次了: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蔡希淵問:“朱熹編輯的《大學》新本,先有格物致知,然后才有誠意功夫,似乎和《大學》舊本的次序是一樣的。但是,如果按先生您的說法,格物致知不是格物窮理,是格正心中的善惡,來致良知,這樣的話,似乎‘誠意’應(yīng)該在格物致知之前了,先有誠意,才能去格善惡,致良知啊。這個地方我還是有點不明白。”
王陽明說:“《大學》的功夫就是‘明明德’,明明德就是誠意,誠意的工夫就是格物致知。以誠意為主宰,去下格物致知的工夫,這工夫才有著落,這著落,就是為善去惡,為善去惡是格物,這無非都是‘誠意’的事。朱熹的新本《大學》,自己添補了一段格物致知的解釋,說格物致知是窮盡事物之理,這茫茫蕩蕩,都是外物,到哪里去窮,又窮到哪里算是結(jié)束?都是沒有著落的事。如果要著落,那還得在前面加一個‘敬’字,才能和自己的身心關(guān)聯(lián)起來。然而這終究是缺乏關(guān)聯(lián)的。如果需要添一個‘敬’字,為何《大學》的作者卻把這最緊要的字都落下了,等到一千多年后再讓人補出來?所以我才說以‘誠意’為主,就不需要再加一個‘敬’字。之所以提出個‘誠意’來說,正是因為這是作學問的根本宗旨。對此沒有體察,就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了。大體而言,《中庸》的工夫也只是誠身,誠身的工夫做到極致就是至誠。《大學》的工夫只是誠意,誠意的工夫做到極致就是至善。工夫總是相同的,現(xiàn)在這里補一個‘敬’字,那里補一個‘誠’字,未免畫蛇添足了。”
王陽明對《大學》、《中庸》的概括,一語中的,從誠意到誠身,學習四書的次序,就是從誠意到誠身的次序,先學《大學》,誠意正心,然后經(jīng)過《論語》、《孟子》的學習,最后到達《中庸》,達到誠身,至誠無息,至誠如神,唯天下之至誠,為能盡其性,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能盡物之性,則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則可以與天地參矣!
至于蔡希淵的問題,就不必泥著文句再糾結(jié)了。
我的《傳習錄》學習參考書目:
《傳習錄 明隆慶六年初刻版》,王陽明撰著,謝廷杰輯刊,張靖杰譯注,江蘇鳳凰文藝出版社
《四書章句集注》,中華書局
《王陽明全集》,上海古籍出版社